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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哟,今儿个还真是稀奇,怎么来的公子哥儿们都带着女眷?”老鸨仔细打量了一番燕君琅——那挑猪肉一般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地僵硬在地。
      “中原的青楼有规定不许女眷入内么?”卫惊凰淡漠地问到。
      “哎呦瞧您说的,哪有这种规定,要是小姑娘跟那位一样有磨镜的爱好我们也欢迎啊~”说罢朝燕君琅抛了个媚眼。
      燕君琅脸都绿了。
      楼上的宁封寒百无聊赖地把上半身靠在栏杆上,听到老鸨说完这句话便侧过头问叶玦:“‘那位’是指哪位啊?”
      叶玦嘴唇微动:“……大抵是指前辈你吧。”
      “哈。”宁封寒笑了一笑,不说话也不发怒,依旧饶有兴趣地盯着楼下的燕君琅。
      燕君琅一惊:杀意!
      她惊愕之中猛然抬头,直接看到了趴在栏杆上注视着她微笑的宁封寒。
      怎么在青楼里都遇得到她?!
      燕君琅几乎想转身就走。
      “师妹,怎么了?”
      卫惊凰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巧也看到了宁封寒。
      宁封寒见卫惊凰在看他,终于移开了视线看向他。
      卫惊凰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不是因为宁封寒汹涌滔天的杀气,而是因为她身旁的白衣青年!
      “叶……修竹……”他死死盯着叶玦,嘴唇微动。
      他的脑海里回荡着临走之际若生那句话——他七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叶修竹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卫惊凰试图放松攥得死紧的手,沉声问到:“叶家主叶玦?”
      老鸨一甩帕子:“诶,公子也认识叶家主啊?~”
      卫惊凰淡淡回应:“叶家主在江湖上宿有盛名,我也听说过。其人白衣翩翩、风姿俊朗,乃是万中无一的青年俊才。
      “倒是鲜少听到你对什么人评价这么高。”燕君琅调侃到。
      “他应担得起,师父不是说过么,后生可畏。”
      “师兄……我们今日要不要先离开……”燕君琅被宁封寒散发出的杀气刺得浑身发冷,忍不住拉住了卫惊凰的袖口。
      卫惊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口:“怎么?不是你说想来看看?”
      “楼上那个正在看你的女子……很危险……”
      卫惊凰诧异地看了面色苍白的燕君琅一眼:为什么琅儿也能感受到“她”的杀意?难不成是因为与我朝夕相处久了的缘故?
      宁封寒的杀意他早就感受到了,可琅儿不应该啊……
      楼上的宁封寒见卫惊凰明明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杀意却镇静自若,当即有了兴趣,便冲楼下喊到:“小东西,上来陪我喝酒。”
      燕君琅诧异地指了指自己:“……我?”
      宁封寒笑眯眯的,浑然不像挑衅的那个人:“是你啊,你也可以带上旁边的人哦。”
      “叶家主不会介意么?”卫惊凰斜眼看了一眼叶玦。
      宁封寒看着叶玦问:“你介意吗?”
      “自是不介意。”
      叶玦看起来也对他们有兴趣。
      “他都说不介意了,上来啊。”宁封寒继续喊。
      燕君琅心道此人深浅莫测,不宜与她起冲突。而且叶家秘法是我们此次的目标,正好叶玦也在……
      她正想同意,可还没开口就被卫惊凰打断了:“既然姑娘开口相邀,我们不去便有些无礼了。只是师妹毕竟是女流,不好留在这烟花之地,还请两位见谅。”
      燕君琅一听这话就急了:“师兄!”
      卫惊凰低声道:“好了,乖乖回去。”
      燕君琅犹豫不决:“但……”那个红衣女子危险至此,她不放心师兄一个人留下啊!
      “我不会有事的。”他的口气淡淡的。
      “……好吧。”看见他如此淡然,燕君琅只好答应了。
      宁封寒似乎今夜的注意力全在卫惊凰身上,并不在乎燕君琅究竟留下与否。而一旁的叶玦则是看似平静,实则目光从未从他们二人身上移开。
      虽然很想将两个人同时留下,但卫惊凰的要求很合理,他们又不熟,自然没什么道理要别人的师妹留在青楼喝酒。
      他看着燕君琅的眸子,半晌没有说话,只是垂下了眼帘。
      燕君琅想起若生的嘱托,又看见卫惊凰如此坚定,知道已经无法留下,只好走出了魏紫阁。
      虽然她也经常和卫惊凰起争执,但今晚不同,只好先听他的了。

      卫惊凰走上二楼,跟着叶玦与宁封寒进了雅间:“不知两位有何要事?”
      “让你来喝酒啊。”宁封寒依旧笑嘻嘻的。
      卫惊凰也笑了笑,仿佛冰雪初融:“只是这样?”
      “嗯,还有一件事。”她笑眯眯地用手拖住下颚,手肘撑在桌面上,看着卫惊凰一脸淡定的表情,“你和那个小东西都挺奇怪,我明明没有放出一丝一毫的杀气,为什么你们都能感觉到呢?”
      “从小生在山林之间,故而直觉较准罢了。”
      “哦。”她把身子缩了回去。
      下一秒一道凛冽剑光闪过,染袖剑的剑身直直放在卫惊凰脖颈旁:“正巧,我也是自小在山林之中长大的,我的直觉告诉我,我该杀了你。”
      卫惊凰依旧镇定自若,丝毫不见慌乱,他看了一眼宁封寒的剑,随即便移回了视线:“是把好剑,可有名字?”
      “我叫宁封寒,她叫‘染袖’。”
      “原来如此,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魔头,‘一剑封寒,血不染袖’的宁封寒?”卫惊凰依旧不慌不忙,简直就像笃定了宁封寒不会杀他一样。
      一旁沉默许久的叶玦突然开口了:“阁下似乎并不是中原人世?”
      “来自苗疆。”
      “原来如此,可是经常来中原游历?”
      “你想说什么?”他挑了挑眉,看向叶玦。
      “没什么,只是觉得阁下的消息甚是灵通。”
      “如果你指的是这位宁姑娘的传闻,那叶家主未免也太小瞧异族人士了。”
      “不敢。”
      卫惊凰看了一会儿叶玦,只觉得在这夜色灯火的朦胧之下,让他有一种重见故人的感觉。
      真是……
      太恶心了。
      “这个眼神……看来你很讨厌他哦?”说着她低低笑了两声,把染袖剑收了回去,“很多人第一眼都会被他的皮相所蒙蔽呢,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在交谈过后还那么讨厌叶玦的人。”
      “……”膝盖中箭的叶玦一言不发。
      卫惊凰道:“姑娘说笑了,叶家主又不是什么珍稀物件,怎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他?”
      “……在下似乎被拐着弯骂了?”
      “苗疆人士心直口快,还请叶家主海涵。”
      “自是不会介怀,此番请阁下相谈,确是有要事。”
      卫惊凰看着他,突然笑了。
      他总是冷冰冰的一张脸,即便是面对最为亲近的燕君琅也总是浅笑。
      但这一次面对叶玦露出的笑容,竟是灿烂到有些诡异的妖媚。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就跟你的父亲一样。
      “哦?”叶玦挑了挑眉。
      卫惊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宝藏‘万世’。”

      刚离开魏紫阁就有一股歪风袭来,吹出燕君琅一身寒意。
      原来就在刚刚与那名红衣女子对视之际她衣衫就被冷汗浸透;现在风一吹,燕君琅原本苍白的唇色更是开始发青。
      “衣服都湿透了,还是先回客栈打理一番,泡个热水澡好好休息再说吧。”燕君琅打了个喷嚏,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师兄一个人能不能应付过来,毕竟——单是那个红衣女子就深不可测。”
      只不过今日一见叶玦并未感觉他身上透出什么危险的气息;倒是人如其名,温润如玉,可是……嗯……既然师伯让她不要轻易接近此人……
      从魏紫阁出来之时,街上已有不少行人的目光停留在燕君琅身上。特别是那些看着她与一男子进去而出来时只剩她一人时,行人的目光中好像多了些什么。
      等燕君琅从自己的思绪回过神,看了一眼四周,霎时满头黑线: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回客栈另做打算。
      “嗯?等等?客栈……?”
      糟了!她好像迷路了……来的一路顾着和师兄说笑,没留意道路,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去啊!!!
      落梓城本为繁华的都会,道路多如牛毛,错落间更是四通八达,燕君琅寻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彻底迷路了。
      “真是见鬼了,现在连魏紫阁也回不去,没办法,只能向别人求助了。”
      燕君琅四处张望,路上往来的行人多是有人相伴,这样贸然打扰,似乎并不太好。就在此时,燕君琅留意到有一个白衣红衫的华衣贵公子独自一人站在小摊前挑选着什么。
      那公子身形修长、身板结实精瘦但又没有江湖气,想来应是出自富贵人家。他的头饰、腰饰都是看起来质地细腻的玉石,虽然没有穿金戴银,但是一看就是好宰的肥羊。
      燕君琅心想:这身打扮,居然还稀罕这些本土的小玩意儿,难道他也是从外地来到落梓城参加叶家的盛会?
      说不定他会知道平安客栈在哪儿。
      那公子拾起一块玉佩:“这块玉佩,多少钱?”
      小贩偷偷看了看他这一身行头,笑嘻嘻地搓了搓手:“嘿嘿,公子真是好眼光啊!这可是坐落在落梓城东南的玉聆山所独产的桃花玉,你看哪儿能瞧到成色这般好的桃色玉石啊!而且去采石也会有一定危险,毕竟那里常常山雨绵绵,去了也不一定会——”
      那公子听得头痛:“停!你直接说多少钱就可以!”
      ……连燕君琅都看得出小贩是想趁机抬价了。
      “公子,盛惠三十两银子。”
      这不是好过抢么?会买的人脑子真是——
      “好。”
      ……有毛病,咳,千金难买心头好。
      “公子你看,玉还是要成双成对才好……”
      真是看不下去了!
      燕君琅快步走到华衣男子身旁,小贩立刻腆着笑脸看向她:“姑娘随便看,看上什么随便挑。”
      燕君琅挑眉:“随便挑?你送我吗?”
      她捻起另一块玉佩,仔细看看了,做工确实挺精致,整体细腻均匀,手感也十分好,冰凉润滑。
      “可这比一般玉佩都要小,要说值三十两银子,怎么都是说不过去。”
      小贩讪笑:“姑娘说笑了。”
      那公子道:“两块都替我包起来吧。”
      “欸?好的好的……”
      “等一下,”燕君琅伸手拦住那公子,“在你没说要这块玉之前,玉已经在我手里,我并没有说不要,所以说,是不是应该有个先来后到呢?”
      青年垂眸看着他:“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姑娘也喜欢这玉,那在下只要这一块便是。”
      他看似无意和燕君琅起争执,甚至面对着燕君琅有些不甚自在,付过钱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小贩大叫:“姑娘,你还——姑娘?!你的玉不要了吗?”
      待华衣男子走出一定范围,燕君琅放下玉坠就紧随离去了。
      在这时候——
      “哎!这位公子,请稍等一下。”
      青年停下步子转过身来:“何事?”
      燕君琅尴尬地挠了挠头:“……我想请问公子,知不知道平安客栈怎么去?”
      “平安客栈……”嗯?巧合吗?
      华衣男子眼中闪过狐疑,虽然仅仅一瞬,燕君琅也已捕捉到了:他是在怀疑自己吗?是因玉坠之事心生嫌隙?
      “咳……公子不必多虑,我不过问个路。”看他这般模样应该不是小气之人啊。
      “……”青年沉默了一会儿,“刚巧,在下也正要回平安客栈,你随我来吧。”
      闻言,燕君琅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无言。燕君琅眼看着华衣男子居然把玩着玉佩看了一路,甚是无语:看来这玉佩还是值那个价的?不然需要一路地看吗?如此说来,我倒是好心办坏事了。
      “姑娘,平安客栈已到,就此别过。”
      “欸?多谢公子。”燕君琅道了谢,正打算抬脚进去就看见缓缓走过来的卫惊凰:“师妹,你怎么比我晚回来?”
      “额……随便逛了逛。”燕君琅不自然地抬头看了看乌漆墨黑的天空。
      “……”
      “……”
      “……”
      “好啦好啦!不要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我!我承认,我是迷路了……多亏刚才那位与我一同进来的公子……欸?他人呢?”
      转眼间,华衣男子已经消失在客栈大厅之中,看来是先行回房了。
      卫惊凰悲悯地叹到:“师妹,看来是我高估了你的认路能力,你从小就在紫凌峰上长大,也难怪……”
      “……我不就走错一次路么?干嘛一副‘没把你背在背上是我的过错’的模样!何况我此刻不已回来了?”
      “若是遇到歹人——”
      “只要酒不离口,棍不离手,我保管他们性命无忧。”燕君琅不耐烦地挥挥手。
      不,我就是担心你把对方打残了。卫惊凰心道。
      “好了,先回房休息吧,路上辛苦了。”
      回过神的燕君琅还是不放心地问:“师兄,我想问一下,刚才你和那两个人……”
      “你先好好休息,回头再与你说。”卫惊凰轻描淡写地揭过了。

      是夜。
      燕君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推敲着师兄所说的话。
      “和师兄的谈话中,能感受出师兄对叶玦颇为不满,甚至有种奇特的情感。那是——恨意吗?”
      她想了想,点点头:“……乍看之下确实很像恨意。”
      “可想不通啊,难不成师兄还和叶玦有什么渊源?师兄与叶玦年纪相仿,若是说有恨,那也只能是上一代的事情了。”
      “师兄到底是因何机缘被师父带至紫凌峰,这一点我从来没有听他们提起过。难不成真与叶家有关?”
      “是有什么血海深仇吗?嗯……有可能。”
      “难不成是叶家害师兄流落紫凌峰的?中苗之间隔得那么远,这个陷害似乎不太靠谱……”
      “狗血一点?比如上一代的叶盟主爱上了师兄的母亲什么的……好吧,感觉自己脑补太多了。”
      “可中苗相隔甚远,他们能有什么仇恨?看来在进一步调查和师兄亲口说出隐情之前都无法确定了。”
      “至于那名叫宁封寒的女子,似乎真如她所说,普通人都感受不到她的杀意,为何偏偏就只有我与师兄……是因为我们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总觉得这个想法怪自恋的。”
      “而且并不仅仅是我,还有师兄,似乎不能用特殊来概括。嗯……既然除了我之外还有师兄也能感受到她隐忍的杀意,那就我们二人的共同点来说,应该都是因为出自紫凌峰。”
      “事情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理清,知道的情报也太少了,还是先睡吧。”
      想到这里,燕君琅把被子往头上一蒙,会周公去也。

      深夜,客栈庭院外的树下立着一人,正是之前帮助燕君琅的华服男子。
      他抬头叹到:“又是一个新月了。唉……离上个月月末已经过了五天,他既没亲自赴会,也没有派人找我,想来应当是忘了记录下来。”
      可恶!还真当自己不会忘事了?还是他吃定自己必然会找上门来?这次再见面如果又把自己忘了……哼!
      想到这里,忿忿不平的青年突然一僵:“不对!我可是谨王世子容珩,为什么要一次次地倒贴上去?!”
      “……”想到这里,容珩顿觉无力,“罢了,就当是本世子欠你的好了——叶玦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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