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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玉龙雪山的传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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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1月1日
今天是元旦,我们已经在海上航行将近两个月了,我从当初的无所适从,到现在慢慢习惯了这种生活,虽然我们仍旧终日躲在船舱里,吃喝都是靠那些干粮度日,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偶尔我会跟着梁叔到甲板上透透气,听听海浪的声音,看看蔚蓝的大海,感受一下无垠广阔的天空,大概还要两三个月我们就可以踏上陆地了,我又期待又惶恐。
不知道家中的哥哥姐姐们可否安好。
传说玉龙雪山是殉情谷
它闻名遐迩的不是万年不化的积雪,云雾绕腾的山峰,而是在此殉情的纳西族恋人。
玉龙山的雪水养育了能歌善舞,纯情质朴的纳西族人,他们向往自由的生活,渴望美好的爱情,但古时候森严的门第制度却让这些真心相爱的人往往无法在一起,但他们相信死去的人灵魂依然存在,殉情的恋人能幸福地在一起。
在殉情之前他们会带上很多食物,相约来到雪山,在云雾绕腾的雪山上纵情跳舞歌唱,待食物吃完后,再双双跳下悬崖殉情。
相传若就此死去就可到达玉龙第三国,即理想天国,找到人间得不到的幸福,听说那是一个遍地鲜花,没有忧愁痛苦的地方,那是爱神游主居住的地方。
“依然,你少骗人了,传说就说传说,就算我将来要自杀也不会来这鬼地方,到处都是雪,万年都不化,尸身不腐,等待转世为人吗?还是随时冒出来吓吓游客好?”
“魏雪,你相信有活佛转世,却不相信有第三国度,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魏雪偏头沉吟了许久:“不奇怪,你没听过——我只相信我相信的,这句话吗?
我:“……”
我转头遥望缆车外幽深的峡谷,峰峦叠嶂,蔚蓝的天空上,飘浮着零星几朵白云,雪白的山峰若隐若现。
脚下一闪即逝的青葱绿树,和死抱着扶手闭着眼睛不敢往下看的魏雪,令我想起那个人,他说:“依然,这个暑假陪我吧!”
他说:“依然,做我助理,陪我到世界各地,陪我坐飞机。”那时候他的神情是那么的认真,认真到我无法反驳他,无法拒绝他,他的眼里有星星,也有我。
“依然,你有听说过一米阳光吗?”
“没有。”
“听说玉龙雪山的一侧终年不见阳光,每年秋天才会照射到一米长短的阳光,而被这一米阳光照到的人会得到世上最美的爱情,对于一个人一生来说,真正灿烂终身难忘的爱情一闪即逝,正如这“一米阳光”般短暂,一辈子无法成就的永恒,或许在某一点便凝成,一辈子无法拥有的灿烂,或许只在那一米之内。
“可是错过了便是错过了,短暂的一米阳光,只会偶然地照射在人们身边,而不会必然地覆盖在大家周围,传说那是神灵赐与人间最完美的爱情阳光。”
“魏雪,那你不应该跟我来。”
“笨依然,现在也不是秋天啊!”
一辈子无法成就的永恒,像爷爷一样吗?想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到最后想的念的那个人却找也找不到,爱也爱不到,如果注定要错过的,为什么还要相爱,如果相爱了,为什么会错过,是怪命中注定的错过,还是怪命中注定的相遇,也许我们都在演出一场一场的闹剧,有欢乐的,有悲壮的,缘分作背景,相爱是起点,错过是终点。
下了缆车,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魏雪像个刚出鸟笼的麻雀,一直在雪地奔跑,一直在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心理学上说,紧张过后,说话也是一种舒缓压力的方法。
“依然,看!是齐枫,我就说他是明星嘛!你看在这拍戏呢!”
我顺着魏雪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巍巍的白雪地里,站着黑压压的一群人,两台大大的摄像机前,齐枫逆风而站,他只穿着单薄的西装,正低着头思付着什么,周围有几拨零星的游客在围观。
“他好像最近才回国的,还没红起来,怪不得可以那么放纵在酒吧唱歌,走,依然,我们过去看一下。”
魏雪挽着我的手过去的同时,镜头内齐枫的身后,缓缓走过一个身穿纳西传统服饰的少女,齐枫转过身对她说:“格桑,为什么要这么做?”齐枫的声音在寒风中异常的冷冽阴沉。
少女眼泪如涌泉哽咽道:“和你见证一米阳光的是我,不是她,她凭什么跟我抢。”
齐枫眼神冷冽:“她在哪里?我不想跟你争论什么一米阳光,什么第三国度,我不是你们纳西族人,我不相信你们的传说,我只相信人定胜天。”
我们旁边有两个看似场务的人在聊天:“你看,齐枫不错啊!第一次拍戏就有这水平,和影后交手都不怯场,真心不错啊!
“那当然,人家在国外专门学了好几年的,不像我们这的小明星,大半都是半路出家,要演技没演技,要颜值没颜值,还拽得要死,哪有齐枫好脾气,对谁都谦卑有礼。
“不过齐枫也真好命,第一部电影就跟沈影后合作,是要暴红的节奏啊!”
“公司力捧,还有你看他那势头,那张脸,将来都不知道能圈死多少粉丝。”
“我看你啊!被圈粉了吧!”
“连我们这种看惯帅哥美女的人都无法抵挡,何况外面那些豆蔻少女们。
“她已经死了,我把她推下去了,你去找她吧!”说罢少女就疯狂地笑起来,笑得撕心裂肺,像极了一朵艳丽的罂粟花。
导演满意的喊了卡,全员休息,准备下一个场景。
纳西少女转身过来擦脸时,魏雪突然跳了起来狂攥我手臂:“哇!沈茴,是沈茴,想不到在这碰到她,我女神耶。”
魏雪跟大部分围观的观众一样,围着沈影后合影要签名,相比影后作为新人的齐枫就冷清得多,助理帮他披上羽绒服后,他便靠在椅之上,整张脸都写着“我很累”三个大字,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后,仰头喝水间与我的视线对上了,那双好看醉人的眼眸一改方才的慵懒,瞬间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我心里莫名一怔,失神间,他已经笑着向我走来,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经过的身边的时候说:“跟我走。”
他绕开了人群,走到山峰的另外一侧,我隔着他五十多米的距离跟着,厚厚的雪地靴踩在雪地上,像踏步在云端,又像踩着棉花糖。
我们绕着木梯盘旋而上,围栏的另一边不是陡峭的山峰,也不是悬岩峭壁,只是一个倾斜的小山坡,木制的栏杆有些脱落,看起来不太结实,齐枫停在栏杆的另一侧,不再向前,我知道他畏高。
“依然,我们又见面了。”
“我可没跟踪你过来的。”我往外继续走了几步,此刻阳光正好,淡妆素裹玉龙山,晶莹剔透雪中情。
他笑了笑,洁白的牙齿像小贝壳一样,晶莹透亮。
“那依然,你为什么来中国?”
“寻人,找一个失踪了几十年的人。”
“哦,是那颗海螺珠的主人吗?”
“你怎么知道?”
“耳环的样式比较怀旧,不像是你这个年纪的。”
“是啊!那是我奶奶的,我这次来中国,是来找我奶奶。”
“跟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你。”
于是我将我爷爷奶奶的故事添油加醋地陈述了一番,当然我隐去了爷爷是贵族的这一事实。
“乱世中的爱情,坚持了几十年都不放弃,你爷爷真的很令人敬佩。”他说这话时眸光与我胶着,嘴角荡开了淡淡的笑意。
我后退了一步,轻靠在栏杆上,这个人笑容有毒,我不能跟他靠太近。
他蹙紧了眉头,眸子里闪过一丝担忧,向着我伸出右手,指尖微微上向卷曲着说:“依然,过来,别靠那边。”淡淡的声音在云雾的山峰里,有种被阳光渗透的味道。
橙色的阳光落在他周围,看起来恍若一个被佛光庇佑的男子,他指尖沾着微光,向着我延伸,我不由自主伸手去接住那道光,我碰到了他的指尖,微凉的温度直颤我心房,这时候我身后的木围栏“喀嚓”一声断裂了,我重心向后倒,一切如同电影放慢的镜头,我看到蔚蓝的天空,雪白云绕的山峰,远处躁动的人群,魏雪远远抛过来狭促笑脸,还有笼罩在他身边的佛光和他星星碎碎的目光,世界寂静如同定格的瞬间。
不知道我这个雪球能滚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