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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说绑架就绑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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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小飞装好食盒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觉得客厅里气氛怪怪的,这帮狐朋狗友各个面露圣光眼含慈悲地盯着他,好像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他蹙眉转了两圈,拎着食盒踹了老康一脚:“看什么看?”
“看你都不行了?”老康笑眯眯的:“武侠片放完了,大伙儿商量等你出来干点儿啥去呢。”
“我去修理那小子,你们爱干嘛干嘛去好了。”小飞伸手取下门口的阿玛尼外套胡乱披在身上,“厨房里还有,要吃都拿走。”
呼——一群人蜂拥去厨房,平时多矜持的公子哥儿也坐不住劲了,小飞听着厨房里传出类似僵尸抢食的动静,翻了个白眼,抓起车钥匙摔门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一台车的缘故,小飞心里不大平静。像有一簇小火苗在脐下不怀好意地烧,又顺着血管流向四肢百骸,燃得全身都不自在。玛莎拉蒂的时速已经超过一百六十公里,在深夜的京城街头飞驰,这个速度当然远远及不上平时拼赛的水平,不过他看了看一旁的食盒,下意识收油。
老子辛辛苦苦煮了半天的夜宵,可不想因为急刹车洒出来。
忙活了足足三个小时,不晓得那小子肯不肯吃。戗妞又划车,当然是挨揍又挨操,结果闹起绝食来了。
依谭小飞的性子,不服揍就接着揍,不服操就继续操,敢绝食就饿到你半死,插鼻饲管往里灌都不带让他吃一口东西的。
那天弟兄们把张□□揍得满地翻滚,他在一旁检查爱车上的伤,一股火气冲上去又压下来。费了心思弄到的珍稀玩意儿,还没来得及上路一搏,先磕鳞损甲。
大踏步走过来,恶狠狠冲张□□问:“哪只手划的?”那小子被打得身体蜷在地上伸展不开,小飞伸手抓住他头发拎起来问:“哪。只。手。划。的。车。”
“两只手,都划了。脚丫子也划了,你怎着……咳咳……打算把我削成人棍?”年轻的京片子,声音很低却流利,说到一半儿呛出一口血沫,像一串儿鼓点中不合时宜地插进来的一声镲。
小飞眼睑下肌肉一跳,嗖地掣出一把匕首,抓过张□□右手按在地上,刀尖抵着□□手腕问:“是不是这只?”
“是——我他妈手划脚踹嘴还啃了两口,你今儿要不把小爷鱼鳞剐了你就是丫头养的,三百六十刀,少一刀爷都不服!”
胡同里出来的穷小子不是没见过,一个个穷横穷横的,不是被钱摆平就是被电棍捅倒,越是死到临头越嘴硬倒是头回见,谭小飞攥着张□□的手腕子一时间缺了台词。他不是没动过一刀砍下那只手的心思,白,瘦,筋络分明,骨肉停匀,裹在薄薄的肌肤下,外面是柔软的肉,里面是冷硬的骨。只是太稚嫩,那份儿硬还没长成钝重的圆满,手指清秀修长,像是落在谭小飞手里不能振翅的鸽子,温热鲜活。那一瞬间,谭小飞有点儿意乱神迷。
谭小飞猛一刀下去,扎在张□□耳边的地上,扔开那只让他心神不定的手:“带走。”
众人把张□□从地上拎起来塞进车子里,一路上骂骂咧咧,□□肋骨下吃了不少暗拳。拽回去捆在修车厂楼上的隔间里,谭小飞亲自动手,把他捆得结结实实。那绳子是从舅舅秘书那里拿的高强度尼龙纤维警绳,细密,沉重,结实。小飞从后面一脚踹得他跪在地上,左腿分开他双腿,右脚踩在□□右小腿上,操起绳子打个活结,从后头勒住□□颈部,转回来向背部绕过他双臂,穿过活结向后拉紧。
这个绑法缺德得紧,□□的头被他勒得向后仰去,露出一截纤白的咽喉,为了呼吸顺畅,嘴唇也不得不张开。肩背受缚失去平衡,□□拼命挺直腰身,双腿张开支撑身体,不肯倒下。
小飞的手沿着绳索抚摸过去,钳起那个精致的下巴颏儿,倒着与他对视。
这小子一脸伤,头发揉得乱蓬蓬的,一双眼睛从头发底下瞪着他,眼睛本来就大,这会儿瞪得四面露白,像落在井里的小动物,气咻咻,又倔又恨,逃不出挣不脱跑不掉,直面猎手时上下嘴唇都在哆嗦,就是不肯乞饶。
挺嫩的小脸儿,倒是长了副倔骨头。小飞咬着后槽牙笑,且看这副倔骨头有几斤几两。
谭小飞蹲下来捏捏张□□的脸,动作很温柔:“你就在这儿反省吧,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放你回家,乖。”
张□□的脸色变了:“你说什么?”
“好孩子做错事要认错,爸爸才会放你出去玩儿,懂了吗?”小飞笑嘻嘻站起身,“不然就自己在这里反省。别怕,你要反省一辈子,爸爸就养着你一辈子,饿不着你。”
不服不忿的小子,骂,揍,杀都不是出路,扣在手里年深日久地浸泡着,渗透着,就是金子也会氧化,何况血肉之躯。傲气,也不过是一口气而已。撑着撑着,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泄了。先学不生气,再学气死人。谭小飞自责三秒钟看到恩佐被划烂时的失态,用绳子把□□勒到不得不仰起头时,他那口闷气先泄了。
泡妞拼酒早厌倦了,飙车是眼下唯一能提起兴致的游戏,可也不能二十四小时在油门上踩着,这当口来的这孩子恰到好处,像菜临出锅前的那勺盐,有滋有味,待品。
这小子果然惊恐了:“你……你绑架我?”
“绑架,是要赎金的。你有钱?你爹有钱?你们都没钱,我也不要钱。”小飞懒洋洋舒展双臂:“认个错吧,嗯?说声爸爸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我这就放了你。”
张□□腮帮子上的肉紧着跳了几下,小飞知道他在咬牙,盯着刀尖到腕都不眨眼的小子,最听不得认错两字,比杀了他还难,心里痒痒着得意,又加一句:“——反正你这会儿已经跪了我,认错时磕个头也不难吧。”
张□□气急了,破口大骂。谭小飞施施然关门出去了,临别时伸头进来冲□□扬扬手:“好好骂,别吝惜劲儿,一会儿爸爸来给你送水。”
还没认错,先赚了便宜爹当,关门下楼,犹听见□□在楼上一通儿“孙子王八蛋”的乱骂,楼下一众人等都听着,有人就跃跃欲试:“谭小爷,我替您上去修理修理这臭小子。”
“修理什么,他这是生命力旺盛。骂得好,要给鼓掌。”小飞站在恩佐旁带头鼓掌,大家面面相觑,跟着鼓。
“隔两小时给换个姿势。”“晓得了。”
省厅厅长的外甥弄两根绳子玩玩,秘书当然百依百顺,也怕这帮愣小子弄出事故来,给绳子的时候紧着叮咛:“你玩儿不要紧,这绳子结实,两小时不过血人就死,玩起来可别忘了。”
小飞就原样吩咐下去,换辆车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