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青葱》遛鱼

5、美酒加咖啡

　　一进入高中，学习的气氛就像战场上弥漫的硝烟一样，阴森森笼罩。童乐觉得吃力了。在初中是尖子生的她在这个高手如云的一中里，艰难爬行。她必须每晚点灯熬油到凌晨一两点，才能保证自己在班上的排名。熬夜会犯困，所以得喝咖啡。童乐第一次喝咖啡就喜欢上了，虽然只是速溶的鸟窝牌，但味道仍很香醇。苦里的香，像她的心情。她知道，她一定要考上大学。一定。为了这个，她只有拼命。
　　丁家佳在整个高一时期，人是恍惚的。她常常不知道自己是谁。丁家佳吗？那丁家佳又是谁？丁家佳三个字就可以代表她这个人吗？如果不用丁家佳，用别的名字，那她还是丁家佳吗？绕来绕去的问题，缠得她头疼欲裂。她不看书，不听讲，不写作业，到点起床，准时吃饭，熄灯就睡觉。半年下来，竟考了个班里的倒数第三。
　　童乐知道了，去找丁家佳。“你这么下去，很可能连毕业证都拿不到。”童乐开门见山。“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也不想上大学。”丁家佳满不在乎。“你不想上大学，又为什么费那么大的劲考这个一中？”童乐咄咄逼人。“费劲？我才没有。我啊，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撞上的。”丁家佳嘴硬。
　　“少来了你。你别忘了，陈浩住你对门。他告诉过我，每晚你都是十一点才睡。天热，他家晚上只关纱门睡觉，能看见你家的灯什么时候熄。”童乐拆穿丁家佳装出来的不在乎。这句话，激怒了丁家佳。
　　“你管我干吗？闲的？我知道你是好学生，回回月考都是年级前五十名。你应该骄傲。可你不能仗着自己学习成绩好，就来奚落我！”丁家佳句句带刺，扎童乐。童乐没生气，反倒笑了，“你呀，还和小时候一样。我记得，好像是小学三年级，你和何方吵架，明明是她有理，结果却被你说哭了。你从小就是在家里怕爸爸妈妈，在外面厉害。不像郝文，在家横，出了家门就剩个好脾气。”
　　“你到底想说什么？”丁家佳打着哈欠，不想再继续和童乐说下去。“我的意思是，很多东西都是会改变的。比如感情。但最难被改变的，是一个人的性格。你是什么样的人，你骨子里好不好学，上不上进，是骗不了人的。也许你现在比以前堕落很多，但这只是假象。过了这段时间，你还是会想上学，会想学习的。只是，这段过渡的时间有多长，就只有你才能把握了。而高中，也不过就这区区三年。所以，即使逃避，也要鼓励自己尽快面对。”
　　丁家佳不说话，怕冷似地裹了裹外套。童乐犹豫片刻，告诉她：“家佳，苏蒙又交女朋友了。那个女孩是他们技校的校花，人很漂亮又会跳舞。他们……已经，那个了。”“哪个？”丁家佳茫然地抬头看着童乐，她的眼睛如同小动物受到惊吓一样，带着无助和惶恐。
　　童乐脸红了：“我表哥和苏蒙一个学校的。他说苏蒙到处跟人炫耀，说他和那个校花怎么样怎么样……”童乐说不下去了，脸红得不行。“你造谣！”丁家佳毫无征兆地猛扑过去，将童乐推倒在地。天刚下过雨，童乐一屁股坐在泥坑里，裤子湿透了，异常狼狈。
　　“童乐！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三年前，你暗恋政治老师。我说了一些话，伤害到你。但是，我真的是为你好！你为什么要报复我？为什么要告诉我苏蒙的事情！你混蛋！混蛋！”丁家佳号哭着，冲出了校门。童乐从泥坑里爬起，双手沾满了稀泥。整条白裤子，全脏了。
　　丁家佳请了三天病假之后，重回学校。她变了一个人似地，发奋读书。老师们都对她的突然转变惊讶不已。与丁家佳同宿舍的女生们，也开始慢慢接纳她了。不过，丁家佳再也没有理过童乐。
　　吴一江到了一中仍是人中龙凤。他学习起来不费力气，所以他瞧不起同班童乐的死学，死拼，更看不上五班丁家佳的忽起忽落。在他的概念里，学习是轻松的，稳健的，一路风声水起，从容笑谈。尤其在他听到传闻说丁家佳经常周末躲在宿舍喝酒后，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种事，吴一江绝不会干。
　　丁家佳真的在喝酒。啤酒，二锅头，学累了她就闷两口，倒头便睡。酒对她而言，是一种更直接的安眠药。她的胃在酒精的灼烧下，更糟了。吃不下饭，有时反酸，有时疼。但是很奇怪，在她的床头柜里，总有胃药。不知道是不是哪个暗恋她的男生托她们宿舍的女生放进去的。开始，她不吃。后来胃难受了，没办法，也就来者不拒了。管他是谁送的，不吃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