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青葱》遛鱼

6、鸡头

　　二中的校长在新生入学典礼上豪情万丈地说：“非常欢迎各位同学选择了我们二中。不错，我们二中在师资力量和教学资源等方面，与一中有着一定的差距。但是，我相信，我们二中的学生，也就是在座的各位，你们在天赋和资质上，与那些考上一中的学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有一句话叫做，宁作鸡头不当凤尾。讲的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宁愿在一个不太强势的学校当第一名，也不要去一个竞争相当之激烈的学校当最后一名。为什么？因为……”
　　“鸡头？”郝文走神了。她好像看见一只毛茸茸的鸡头在空中旋转，顿觉一阵恶心。“这比喻，真强。”何方也被镇住了，瞠目结舌。“你说咱校长，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郝文转过头和坐在她后面的何方说悄悄话。“没准。我估计这人是强烈自卑。人家不是说，强烈自卑的人才会表现出病态的自信吗？哈哈。”何方还是那么爱笑，露出一口带着牙箍的牙齿，还挺白。
　　“唉，也不知道丁家佳怎么样了。”郝文情绪不高。“她不是去做了胃镜，说没什么大问题吗？”何方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德芙巧克力，剥开吃了。又摸出一块，递给郝文。“我说的不是她的胃，是这里。”郝文诡异地用食指点了点脑袋。“不至于吧？”何方被她的动作吓着了，嚼着巧克力含混不清地说：“我听吴一江说，她疯疯癫癫的，还酗酒。”“吴一江？”何方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他自己就不正常，你听他的。”
　　入学典礼结束，郝文和何方拎着凳子回高三六班教室。班主任举着一个巨大的倒计时牌，正往黑板旁边的墙上钉，“同学们，争分夺秒啊！离高考只剩275天了！”“还让不让人活了？”郝文拿书遮住脸，对同桌抱怨。同桌痛苦地撇了撇嘴。郝文懒得理班主任，把手机的声音关掉，在书桌下开始打游戏。何方把漫画书铺在课本上面，边看边笑。
　　中午正排队打饭的时候，有人跑过来告诉郝文，有个男生找她，就在食堂门口。郝文端着空饭盒走出去，看见了流里流气的陈浩。“你怎么穿成这样，跟个小痞子似的。”郝文看着陈浩挑染成黄色的头发，嫌弃地问。“没办法，我们学校人都这样。”陈浩嬉皮笑脸。“找我有事儿？”郝文担心地回头看了看排成长龙的打饭队伍，怕自己打不着热饭。
　　“走，我请你出去吃！麻辣烫怎么样？”陈浩吹了吹额前的几根长发，阔绰地说。“发财了你？好啊，我可不带钱啊。别到时候吃完了，你把我押那儿了。”郝文调侃陈浩。“小富婆，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吧？”陈浩特牛叉地走在前面，带郝文出了校门。
　　“郝文，我求你帮个忙。”刚坐下，陈浩就开口了。“我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麻辣烫。说吧，什么？”陈浩把刚才他和郝文挑的串在竹签子上的菜肉一一用筷子拨进锅里，“有人看上何方了，想泡她。求你帮着牵个线。”郝文的醋缸子翻了。谁那么眼拙啊，看上何方了？何方长得，有那么好看吗？郝文不冷不热来了句：“谁呀？不会是你吧？”“怎么可能啊！”陈浩忙为自己洗白：“我从小跟她一块儿长大的，那感情，如同兄妹呀。我泡她？那不成□□了吗？”“你说话真恶心。”郝文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陈浩。
　　陈浩这两年变得真和以前不一样了。连眼神，都世故了。郝文这么想着，开始吃虾丸，“我帮你传个话可以，但不能保证一定成啊。”“嗨！不能成我来找你干吗呀？你帮着吹吹风，不就成了？”陈浩对麻辣烫老板喊：“来瓶啤酒。冰的！”讨好地启开，倒了一杯给郝文。“我可不喝这个，我要喝可乐。郝文自己叫：“老板，来瓶可乐。”“郝文，你看我专门跑这一趟，也不容易，是吧？从我们学校到二中，打车就得十五块呢。这来回就是三十。你多少给我个面子，行不行？”郝文不吭声，接着吃生菜。陈浩有点郁闷，一大杯啤酒几口就喝下去。
　　“那你告诉我，那男生帅吗？”郝文来精神了，特八婆地问陈浩。“要说帅吧，没我帅。但那家伙是我们学校老大，没人敢惹他。何方要跟了他，吃香的喝辣的，要什么有什么！”陈浩大言不惭。
　　郝文白吃了陈浩一顿，到底还是帮着跟何方传了话。何方也吃了一惊，但她马上就开始害羞地拿起小镜子检查自己脸上有没有青春痘，带着牙箍的牙齿上有没有中午吃饭留下的菜渣。郝文知道，这事，成了。
　　这事果然成了，何方很快成为那个其实比陈浩帅很多的“老大”的马子，有一帮小混混喊她“大姐”。何方在二中目空一切。又过了三个月，她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