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画中人》蓼汀

10、第 10 章

　　十七
　　自立储之事尘埃落定，福临也像变了个人似的。他不再如从前那样对风花雪月之事颇为关心，而经常在屋内阅读四书五经，精读资治通鉴，或是背着他皇阿玛微服到民间去体察民情。行为举止，处处俨然一个皇帝。为了真正将自己化装成一个普通老百姓，他还替自己取了个汉人的名字——甘锦明。听老百姓说，甘为甜之意，锦为荣之气，明为君之道。福临自己已然是皇太子，在名字上，也竟体现出日后要做一个明君，方能苦尽甘来的道理。
　　洛城在清朝满人的土地之上，倒也小有名气。这日，福临决定去洛城看看，那里的百姓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般幸福安乐。来到洛城，一派繁华景象，倒是与京城相似，只是少了政治的严肃和禁锢，更显自由。行经人声鼎沸的茶馆，落脚歇息片刻，不一会，福临便与同桌饮茶的年轻男子聊了起来。
　　“老兄，怎么称呼？看你这包袱鼓鼓囊囊的，你也是外地过来的吧？”福临打量着这黝黑皮肤的壮硕男人。“我姓曾，你就叫我曾大哥吧，”那男子说着，头凑近福临，声音压低道，“我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我这包里，装的可都是钱，白花花的银子……”“这么多银子？大哥你要去做甚？去古玩市场淘玉器？”“啥啊，我哪有那个闲心。小兄弟你看我像有那个品味的人嘛？我这银子啊，是要等会去本镇最大的百花园，逍遥用的……”福临可越听越不明白了，虽听说此处是寒泥镇，也颇有繁荣之气，可从没听过这儿有什么百花园啊。曾姓男子见福临一脸疑惑，说道：“小兄弟你可真傻，来这儿你竟然没听人说起过‘□□’？那里边美女如云，个个儿都如花似玉，只要是男的，见了准喜欢得不得了……但是去一趟开销可太大了，这不，我在家种了好久的地，才攒了这些碎银子，今天可以进去一回……”福临汗颜。□□，他倒是听不少人说起过，只是那种地方的女子，无非就是青楼女子，难道竟比皇阿玛精挑细选的妃子还美不成？唉，这位大哥还是终究没见过世面。“小兄弟，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曾大哥站起身，背上包袱，弯腰拍了拍他，“唉不过有机会你真的得进去看看那些美人儿，也不枉你来此地一游了嘛！哈哈哈哈……”“呃……小弟姓甘，名锦明。大哥您有……有急事，你就先去吧，免得人多……耽误了您的好事。”“行。锦明兄，再会了！”
　　甘锦明边抿着茶边纳闷。难不成这地儿，人们的幸福指数是全靠□□的美人们拉上来的？还有，为何人人对□□都有口皆碑？思绪万千，甘锦明对“□□”这地方好奇心越来越大，想着还真得去看看，方不辜负了寒泥镇人民的“口口相传”。

　　十八
　　张邪从私宅里取出黄金五万两，命小厮送给□□的掌事妈妈。不久后小厮来报，说妈妈对大人赎走黄鹂这件事是一百个支持，但心里对一手拉扯大的黄鹂还是有些不舍，说想再见黄鹂一面。张邪便命了几个小厮和管家护送黄鹂过去。
　　及到□□门口，黄鹂下轿，妈妈带了几个黄鹂昔日的好姐妹亲自出来迎接。黄鹂身披张邪相赠的波斯金线孔雀翎披肩，配上那身杏色的衣服，气质雍容华贵，艳冠群芳。
　　“好妹妹，你可真是好福气，”□□的新宠翠香，说着便掩面悲戚，“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姐妹啊。”
　　“姐姐，怎么哭了，黄鹂和张公子情投意合，必会好生待她的。”柳意轻轻拍着翠香的肩。但眼中却分明闪着莹莹泪光，终究还是不舍与她们相处多年的黄鹂。
　　黄鹂见此情景，鼻子不禁一酸，眼眶也湿润了。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姐妹们，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爱。黄鹂暗暗思忖，我虽与她们并不真心相待，她们对我却倒也有这许多真情。这烟花之地，竟也有如此友情，我黄鹂在□□的日子，也并不算是虚度了。想着，眼角掉出一串晶莹的珍珠来，她扬起嘴角，欣慰地笑了笑。
　　“姐姐们别这样，柳意说的对，京城离寒泥镇并不远，有闲时日我定会来看姐姐们。姐姐们若是愿意，只要求得妈妈的同意，也大可来探望我。至于他......张公子他待我很好，请姐妹们千万不要担心。我这一走，也许以后与你们就更少见面了，你们切莫以泪洗面，可千万要开开心心地祝福我才是啊。”
　　“妹妹说的是，姐姐我这是怎么了，应该为妹妹感到高兴才是。唉，不哭了不哭了。妹妹能有如今的造化，我和柳意是真替你感到高兴。”翠香用手绢擦去眼角的泪珠，向黄鹂欣慰地笑了笑。她理了理黄鹂耳鬓垂下的发丝，拉着柳意和黄鹂的手，叠和在一起。她们三人彼此望着，眼角眉梢皆是真情流露。眉目传情，千回百转。来往的行人都不禁侧目，不知是为三人倾国倾城的容貌所迷醉，还是为人间真情所动容。
　　甘锦明离了茶馆，便在街上闲逛，顺便想找找这曾大哥说的“极乐所在”究竟是在何处。行在街上，只见前面不远处一座屋宇金碧辉煌，流光溢彩。正纳闷这是何处，忽见行人一到此地便趋之若鹜，直围得整条街水泄不通。福临也便凑个热闹，上前去穿过人堆望了望。也正是在这时，他见到了那位传闻中的仙女——正啜泣着，极惹人心生怜爱的黄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