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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偷鸡反蚀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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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日林少堂在林洛华面前胡编乱造的说了一顿墨染与那侍卫深夜幽会的“丑事”,只道自己是因捉奸惹恼舒扬才挨的一顿打,毕竟输在宫廷侍卫的手里也不算什么丢脸的事。
“看吧娘,我就说他们两个肯定有事!”夕舞听闻忙不迭道。
林洛华微闭了眼斜靠在榻上,陈妈妈替她轻捶着腿。林少堂说完后,她眼珠子一转看向站于一旁的陈妈妈:“我就说这回那个小贱婢回来是与以前不同了些,原来是找着靠山了,亏得我……”她又望了林少堂一眼话没说下去。
林少堂心中冷笑,他岂能不知林洛华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但他只装作不明白,深深低着头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陈妈妈手下动作停了停:“二夫人,杨妈妈那边回话,说卧莲轩里的丫头们这两日都没干活,大小姐和冬儿只能自己动手。”
谢夕舞兴灾乐祸地捂了嘴轻笑:“倒是在宫里当下人当习惯了。”
“哦——”林洛华又微阖了眼,“给她些教训也是好的,免得出去几年就当自己羽翼长丰了。不过让杨妈妈做得有分寸一些,如果传到外人耳朵里,倒要说我这当家的不管事欺负长房了。”
“杨妈妈醒得。”陈妈妈低声答道。
“明日去慈云庵拜祭的事准备得如何了?”
“已准备妥当。”
刘管家打偏院里出来便迎面撞上墨染和冬儿。自谢昌运吩嘱后,宇文无修的事全是他亲自一手一脚打点,半点也不敢假手他人。
“大小姐又来看舒大人?”刘管家心道,这大小姐也太没眼色,若换了旁人经过昨日那一回,还不有心避嫌?
墨染瞥见窗前宇文无修的身影,故意大声道:“舒大人需要静养,我哪敢太过打扰?况且管家是爹最信任的人,有你亲自照料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次是专程有事要劳烦管家你帮忙的。”
“大小姐有什么吩嘱?”刘管家疑惑道。
墨染示意冬儿将手中一个钱袋子递了过去,笑盈盈道:“我打算明日去佛堂见见我的母亲,但又出门不便,所以想托管家去买些我娘爱吃的蜜饯儿,别的人我不放心,唯有托管家你了。”
府里人都知道二夫人和大夫人之间那些事,所以墨染绕过二夫人托自己帮她买东西也不出奇,但刘管家掂了掂那钱袋,沉甸甸的,别说买蜜饯,便是买间店也是足够了!但见墨染满脸的笑意,顿时明白几分。
他笑着将那钱袋塞入自己袖袋里道:“大小姐只管放心就是,我一定办理妥贴。”
宇文无修看在眼里,轻轻扯了扯嘴角,知这府里的事她定会应付得宜,便回床上坐着按照方镜传的法子疗伤去了。
墨染也松了口气,最怕的是便是他不肯接受这些银子,所以她这次把卧莲轩里的所有能卖的东西全卖了,就怕钱的份量不足以令人动心。这下他收下了银子,以后的事也就好说了。她与刘管家并肩往外走去:“真是麻烦你了。”
刘管家笑道:“大小姐哪里话,大夫人当年对我们这些下人不错,为大夫人做些事是应该的。”
“对了,听闻昨晚府里进贼了?可有财产失窃?”墨染故意问道。
说到这回事,刘管家的面色立即变得不好起来:“都怪我疏忽,防范不严,才让贼子潜进了府内。不过幸好表少爷机警,及时发现不妥,才将贼人打跑了,府中财物并无损失。”
“这哪怪得了你。”墨染道,“刘管家为府中尽心尽力这么多年,从来都没出过什么差错,所以爹才如此信任于你,这次不过是意外罢了。”
他摇了摇头:“我老了,不中用了,看来再过不久也该向老爷辞去管家一职回乡养老了。”
墨染连忙道:“刘管家哪能说走就走,这府里少了你打点,可不知会成什么样子!”
刘管家因府里进贼的事被谢昌运骂了一顿,这时听到她如此说,心里极为受用。他笑道:“大小姐真是太抬举我了!大小姐也很关心府里的事,这么快便得了消息。”
墨染道:“都是冬儿这丫头,惯与人讲是非的,不知从哪里听来与我嚼舌根。”
冬儿委屈道:“小姐可冤我!是我今早去厨房时,刚好碰到大富哥与别院的丫头们说来着,还说得了不少奖赏呢!我可没主动去说人是非。”
“哦,大富还说什么了?”刘管家装作不在意地打听。
“他呀,被打得跟个猪头似的,还吹嘘自己如何如何英勇,姐妹们都笑话他,谁不知道那家伙最贪生怕死,遇到只猫都像老鼠似的,真遇到武功高强的贼还不老早就躲了起来?”冬儿撇撇小嘴,“再说了,谁不知道我们家老爷的身份?不但在朝为官,而且与各县县官大人也颇有交情,哪个小贼敢偷到我们府上来?若不是现下听刘管家说,我倒还真以为他是在吹牛呢!”
刘管家笑笑,向墨染道:“大小姐,我还去处理招护院的事,今天傍晚便让人将东西给你拿到院里去。”
“不过……”
墨染作出为难的模样,刘管家立时明白她是不想让林洛华知道:“每月锦绣坊的人送绸缎过来各院子选布做新衣裳,正好大小姐在家,本月便让他们下午送来吧。”
“有劳刘管家了!”
刘管家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身道:“今儿下午送来的锦缎里有老爷最喜欢的八珍锦和二夫人最喜欢的斑斓锦,大小姐可不要挑错了。”
墨染微笑着目送他转过院门:“多谢刘管家。”
冬儿上前一步小声道:“小姐,我们这么做真的有用么?看刘管家的样子并不怎么上心啊!”
墨染神秘地冲她眨了眨眼睛:“急什么,他是有心人,有心人自当听得进去该听的话。”
宿清以丝绸锦绣闻名天下,所以连皇室所用布匹丝绸大多出于此地。而谢昌运身为江南织造,自然有许多丝绸布锦坊和绣坊将自家东西往谢府送,就算不能被选为官布,被穿在谢家人身上也是极有面子的一件事,说出去生意也会好上几成。
原本每月月初才送布过来,但外间有人听闻皇上身边伺候的谢家大小姐回来了,便上门来打听,经刘管家一同意,便有几家锦绣坊提前将布送了过来。
虽说不过是每月例行做新衣,倒让墨染有些咂舌。来往送布之人在谢家后院门口排起长龙,每家锦绣坊都派了十来人,每人手里捧一样布,先在门口经懂行的家丁过目了,挑最好的才放到里面去。按照谢府的身份,布要由刘管家帮谢昌运挑选,后按每房顺序再挑,然后是刘管家、婆子、家丁和丫环们。被允许拿进府的布都按着这个顺序走,倒比宫里还隆重。
往年因着大夫人温顺大小姐柔弱,所以总会先谦着让林洛华那房人先挑,带路的赵家富便还是按照往年一样先往凭栏院里带。一行人走到后院岔路口时,冬儿早已笑盈盈的站在路边等候了。
“各位,我家大小姐已在院子里等着了,各位跟我来吧。”
送布的各坊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论身份,林洛华再得宠也是个妾,怎么也得尊谢墨染一声“大小姐”,而且此次众人也是看中了谢墨染在宫里当差的身份过来的。但若得罪了林洛华,以后便别想在谢府讨些好处。
赵家富眉一横:“冬儿,二夫人还没挑过呢,你急什么?”
冬儿赔着笑脸讨好道:“大富哥,我家小姐难得回来一回,而且她是长房嫡女,让我家小姐先挑应该没什么错吧?”
“好啊,如果大小姐想选挑也行。不过我得先去回禀二夫人,毕竟现在是二夫人当家,我赵家富可是做不得主的。”
冬儿听他这么说,小嘴一撇,低下头退后几步:“那倒不用劳烦到二夫人。我们小姐说了,她不是想同二夫人争什么先挑后挑的,只是听闻这次有她最喜欢的斑斓锦,怕被别人先挑了去。既是二夫人要先挑,我也只好回去让我们小姐先等等了。”
见她让了路,赵家富哼了一声便大摇大摆带着一行人往凭栏院去了。等林洛华、谢夕舞、林少堂他们全部挑完,这才将布又送到卧莲轩。
冬儿从院里迎了出来,笑道:“院子简陋,让各位笑话了。”
以前谢墨染在家时,选布只在大夫人的院子里,卧莲轩倒是锦绣坊里的人第一次来。这简陋又偏僻的小院与谢府中其他院子一比,众人皆心道,外面的传言果真属实,这谢大人对自家的嫡长女果真苛刻得很!特别是再一进院子,连个打扫的丫头都没有,冬儿一个人端茶倒水忙得团团转。虽嘴上不说,但大家都交换着眼色。
墨染将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这才施施然下楼,甫一出现,便让所有人的眼睛都差点跌到了地上!
她穿了件嫩黄的素裙,只在腰间系了根淡紫的腰带点缀,外披了件白色的天鹅绒软袍,袍角处零零星星散缀着些孔雀翎纹。一头墨发温柔地披散在袍上,现在她脸上的青淤已散得差不多了,略施了胭粉,目若朗星,香腮如云,唇似含樱,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哪里有人认得出这便是当年那个又孱又弱毫不起眼的黄毛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