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渺云烟》别恋薇安

5、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早在端木林舒踏入这座城前，寻宝的消息便炸开锅般传开，以讹传讹，调起平城百姓骨子里隐忍以九的热情，消息的源头不现，只知道透露平城是武林宝地藏着人们夜以继日寻找的物件。
　　自然惹人浮想联翩。夜以继日寻找的呵，那可不是《御心诀》。

　　于是凌家堡的小姐闻风来了，武林人士亦闻风来了。
　　端木林舒与楚一灵刚过平城城门就遇上凌岚，仍是那两脸夭桃从镜发，一眸春水照人寒的娇悄模样。端木林舒疾奔去握她手，湿润了眼眶。
　　“大师姐？”凌岚也是又惊又喜，却瞥到楚一灵，彼此心头掠过惊疑，“一灵哥，好久不见。”点头示好。
　　“好久不见，”泰然自若亦如此回答去。
　　倒是端木林舒浅笑中有深意和落寞。

　　客栈。
　　“这回的消息好广，连邪教都派了普陀使和哲兰使来主持大局，”凌岚呷口茶。
　　林舒心下思量。楚一灵的手顿时抚住她的头大力按向桌面，他自己亦是这般姿态，小心回首察看，端木林舒顺他目光看去，竟是连灼烈呵！与一红衣女朝小店楼上走去。
　　方才抬首，“林舒姐与普陀使有积怨？”凌岚语带疑惑。
　　“说来话便长了。”端木林舒抚弄指甲，心思已开始扑腾转动。
　　凌岚的话语瞬间就冷淡了下来，依旧是拿起那山野瓷杯把玩，“话长，便不必多言了。”
　　楚一灵倒是看着这方才亲热的同门师姐妹瞬间变脸有趣，人情真是这般凉薄的，心下已知林舒开始顾忌，转瞬她推托些理由离了席间，留下凌岚与他面面觑视。
　　午夜时分，端木林舒不眠，瞎守着窗台观望，想些零碎，她素来是四圣女中心思最缜密的，其次便是凌岚，头脑里迅速的回放幼时读过的神舍典籍，如何都不能寻觅到关于平城的毫末，心下烦乱，又记起凌岚对楚一灵殷切的颦笑，更加难以集中精力，浅浅叹息一声。
　　“唔？连最伶俐的仙子姐姐也要叹息……定是什么劳心伤神的事情罢。”白衣胜雪的男子冰凉的诙谐着，眼中跳跃过些许讽刺。
　　端木林舒着实被吓到，“你……”定睛细看竟是连灼烈，分外镇静下来，冷言冷语的回敬过去，“普陀使又想来作甚？”
　　“为美人一解烦忧可好？”
　　“你知道平城的奥妙？”端木林舒方才正眼瞧他。
　　“当然知道，我放出的消息又怎不知其中原委？”连灼烈眼中饱含深意，并不为眼前的端木林舒是困在寒门的那个她的师姐所动，却有两分的尊重。
　　“谅你也不会说，普陀使回罢，林舒要就寝了。”说罢，头也不会往床边走去，那份自命清高的眉眼的确像极了归云苏，只是比归云苏多了几分生气，更像个活脱脱的人。
　　“如果我愿意说呢？”连灼烈凑近她。
　　“什么条件？”端木林舒昂首，眼中匿藏阴影。
　　“宁心神舍这代资质最优的圣女即是你端木林舒，以你之灵气与先祖冥灵相通就能开启《御心诀》的玄妙，”连灼烈顿了顿，看她脸色，“所以我与你交换，我告诉你藏匿的地点，你便要拿到《御心诀》。”
　　“然后，双手奉献给普陀使或其他的武林人士？”端木林舒露出一副感到荒谬的脸孔。
　　“自然不会，我连灼烈保证你拿到《御心诀》并不受寒门以外的人滋扰。”
　　“什么叫——并不受寒门以外的人滋扰？”端木林舒咬紧牙。
　　“就是《御心诀》只有我们寒门能跟你抢，其他的杂碎我保证他们不侵扰姑娘你分毫，你找到后的秘籍，若你有能力守卫，自能回到神舍，若没有那个能耐就不要怪罪我们释睽寒门了。林舒姑娘，你听明白了么？”
　　林舒垂下一双水眸，仔细的思忖，倏而又抬了头，慎重地点了一下。
　　连灼烈嘴畔终于有了一丝笑容，“林舒姑娘自然对平城不熟，百年前，贵派先祖战如澜在此荒郊与爱人诀别后，自杀于此……可曾知晓了？”
　　端木林舒面无表情。
　　连灼烈继续往下说，“平城最东有座九龙潭……”他再次用讳莫如深的眼光刮过她的脸颊。
　　此时的端木林舒身子也都因兴奋而颤抖起来，她紧紧握住拳，压抑着。
　　“灼烈不打搅美人休息，”也只挥了挥衣袖，他便成了夜色中一道魅影，闪烁，再不见。

　　大风，城郊的路遥遥无际，只闻树叶轻撞，喑哑沉吟。
　　九龙潭。
　　是群山环绕间的碧水，放着幽幽绿光，因是清晨，竟还蒙了一层稀疏的雾。煞是迷蒙。端木林舒用绢帕拭去颊际细密的汗珠，微眯的瞭望着这大好景致。
　　神舍先祖战如澜胆色过人，一手创建宁心神舍，是天下众女子间的佼佼者，后又集各派武学精华于一体练成独步天下的《御心诀》，宁心神舍更跻身正道名门，但礼教自古推崇男权中心，女子无才，又因神舍太过光华夺目，故引来众多正道同门不满，神舍一时立足举步维艰，先祖是奇女子但并非仙人，在压力和爱人离散的双重悲痛下，选择了抛开人世烦恼，而其长眠之地则由掌门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去。
　　这个秘密早在端木林舒十三时，掌门便已告知了。想罢，端木林舒竟笑意冉冉。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端木林舒亦是这般庸俗不堪的肤浅女子，楚一灵望你擦亮双眼认清楚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