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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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铺地，左右两尊玄武守门。普通世家模样的府邸，跟前世的王府差不了多少。我原先以为四大神族的府邸若不是张扬的穷奢，至少也是低调的华丽。没想到这么普通。
“你何以是这般失望的神色？”月漓看着我的反应似乎生出了一丝好笑的神情。
“倒不是失望，只是你不觉得奇怪么？”
“奇怪什么？”
我远远瞧见玄宫莲正站在门口笑意融融地看着正在走近的我们，拉着月漓的袖子，压低了声音对他悄声道：“堂堂四大神族的玄宫府这样子会不会过于...额...过于质朴了？”
“呵呵呵...”月漓听我这么一说，笑弯了眼角，似乎我刚刚说的是个天大的笑话似的。
“喂...”我忍着气愤，低低地朝他抱怨道，“你别笑得这么张扬好么？万一被玄宫莲知道了就不好了。你看他那样子，约莫着自尊心也是颇高的。你若不想他生气，还是收敛点儿比较好吧。”
这会儿，我倒替玄宫莲觉得有些个不值了。喜欢的是个男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是月漓这种表面正经，内里黑暗的男人。真辛苦啊！
经我这么一提醒，他倒是确确实实地收了笑。这么在乎，私底下跟玄宫莲的感情指不定还是蛮深厚的呢。唉......断袖的心思我真的不懂。
被玄宫莲大礼似地迎进玄宫府这一点让我很受用。我做了九千年的小仙，还是第一次被四大神族的人这么正式地接待过呢。
进了玄宫府发现，所有的布置都倾向于简朴自然，清新雅致，让人倍感温馨舒畅。我随月漓入了他府上的会客堂，宽敞明亮，角落里的青瓷花瓶上细腻地插着当季的花卉，各有不同，点缀适宜，很合体又不失了风趣。没想到这玄宫莲的品味还是不错的。
“月漓——！终于见到你了——！”
我只听见呼啦一声，一道红色的影子直直地扑向我身旁的月漓，然后八爪鱼似地抱住他。
我生生受了惊吓，连忙躲开一段距离，方觉得免除了被撞开的性命之忧。
“花焕？”月漓的口气颇是意外，眼神却是透过她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月漓，你已经很久没去南镜了，我去了重炎天宫找你也不在。想着你大概会来莲这里，没想到才刚来你就到了！我们果然心有灵犀。”从哭腔滑到欢喜腔，仅是这短短的一句话，这位女子已经将感情表现得极为淋漓尽致，完全是个戏子的好苗子，让小仙我自叹不如啊！
趁着那女子倾诉之间，我瞅了一眼不远处镇定自若的玄宫莲，大大感叹，果然能看上奇才的也只能是奇才。他的心上人正被个女子纠缠，他倒是跟个没事人似地坐在一旁品茶欣赏。这种气度，这种淡定，这种忍耐力，着实是让人佩服。我都开始尊敬他了。
“花焕，你又把礼数丢了么？”月漓最后冷淡斥责了她一句，她才整了整，像个小媳妇儿似地坐在月漓的旁边。
我喝着茶突然想起来，花焕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你，不怕我么？”少年揣着紧张问了一句。
“为何要怕你？”少女不在意地白了他一眼。
“因为我的仙力......花焕每次见到我就害怕就哭，其他小仙也极怕我。”少年仍是小声地回着，似乎怕一旦语气露了硬，少女便会害怕他。
少女沉思了一会儿，少年见她一言不发，有些着急地推了推她：“你在想什么？”
少女的脸带着一丝疑惑，但又很认真地问道：“我在想，难道...我的仙力已经精进到如此地步了？”
当脑中闪过这个片段时，我便记起原来六千多年前，青宫曾经跟自己讲过，因为他天生仙力有些邪气，南镜朱宫家的三小姐朱宫花焕每次见到他都被吓哭，其他小仙见到他也总是绕着走。那时我在水镜天有卿卿护着，放肆得跟条地头蛇似的，自然不会将他这话放在心上，倒是玩得甚好。
“月漓，这个女人是谁？！”
哦？终于察觉到还有旁人在场么？不过这口气，听着像灌了一肚子的不是茶而是醋。当年青宫口中的这个公主，看样子脾气还挺直的。
“我的药童。”月漓语气不急不慢地回道。
“可是你的药童不是慕昭么？什么时候变成个女人了？！”花焕看着我，眼里去不掉浓浓的戒备。
这个我不在意。只是听着这略略带着质问和不满的话，倒让我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以前看应泽的戏本子，最烦的就是女子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查归查友查气味。这些对一个爱你的男人来说多少是有些用处的，但久了也会烦，更何况是一个不爱你的男人。
“花焕，这是我的事。”月漓阴着脸不悦地扫了她一眼，“你近来甚是清闲，课业都完成得差不多了么？”
“还，还没......”花焕忌惮他那难看的脸色，语气霎时弱了不少，还带着些委屈。
“公子，午膳备好了。”
茶也凉了。正好。
午膳过后，我一个人找了个借口溜去了□□。用膳前无意间发现的一个好去处。玄宫府在□□引了一条水渠，架了座精致的小石桥方便通行。小石桥的对面独自辟出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被两株枝繁叶茂的梧桐树遮着阳，显得很清爽舒适。树下还摆着两张藤椅，一张小石桌和配套的三张石凳子，桌上放着围棋。水渠周遭植着气味清新的花木，微风吹送，空气里满是甜香的味道。
享受，真的很享受！我心里啧啧赞叹道。
初夏的暖阳被梧桐树微微遮着些光，我百无聊赖地趴在□□的竹藤长椅上，打着哈欠，软得跟一滩烂泥似的。没过多久，就抵不住困倦睡了过去。
平日里我鲜少做梦。除了修行道那次不算梦的记忆，今日我确然是做了个梦。
我在水镜天照顾几株卿初刚从西镜之端移植过来的夜光雨昙，转头便见了个白衣飘飘的男子，脚踩九步的青莲台，神袛般立在不远处看着我，一时愣住。梦里，他的脸模糊得只能看出个大概的轮廓。
彼时，我虽不爱看些仙史仙鉴，却也是晓得，能在这仙界以九步青莲台代步的仙神是极少的，品阶自然也是极高的。
“仙驾也是来看夜光雨昙的吗？”我侧头含笑着看他，“很快便会开了，还有流萤哦。”
他似乎讶异地看了我一眼，撤了青莲台，缓缓朝我走来。
轻柔如纱的月光下，流萤成群地飘风轻舞，夜光雨昙娇羞地撑开花瓣，花心散着幽蓝色的光华，周身萦绕若有若无的昙花香，甚是绚烂。
清风微醺，醉人心。我们并肩站在一池幽碧的幻清池前，静寂无语地欣赏眼前的流光溢彩。
离开前，他转身只问了我一句：“你可是水镜天的晏宁？”
我愣了愣，仰头轻笑道：“是。”
晨曦。敛去了光华，幽香尽散。
我睁开了眼。明明是个安宁而美好的梦，可醒来后，我心里却无端生出一股浓烈的悲伤。
“你可真是把不拘小节发挥得淋漓尽致。”玄宫莲远远看见我，一脸无奈地轻责道，“倒是给自己的形象留点儿余地啊！”
“这会儿不是没什么人么，留什么余地？”我懒洋洋地吐了吐舌头，想了会儿还是利索地爬起来，整了整弯折的衣角，对他道，“我这可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等我气势宏伟地喊出这句话时，才隐隐觉得似乎用错成语了。唉......真是失策，竟在玄宫莲这边露了短。
“看来你已经相当努力了。”他面色镇静却眼带嗤笑地看着我，“要是月漓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会怎么想。”
我脑中立马出现月漓喜怒莫测的脸，冷静地吐出可以让我寻墙一头撞死的话：我让慕昭打包了几本书给你，七日内你若看不完，我会再送几本过去。什么时候看完，什么时候在再出房门。
这么一吓，我额角竟也逼出一滴冷汗来。
“玄宫大公子，你这么优秀的堂堂男子汉，应该不会学那些粗妇乱嚼舌头根子的是吧！”我笑嘻嘻地看着玄宫莲，嘴角都快抽筋了，才听到他夹着暗笑的一句，“别担心，只是个玩笑话，我没想到你会当了真。”
“你这玩笑话可真吓人。”我揉了揉有些僵硬的嘴角，看了看周遭，没见着月漓和花唤的踪影，出声问道，“咦......月漓和朱宫三小姐呢？”
“他送花焕回南镜了。”玄宫莲走到另一张躺椅上，舒适地拂开袍子躺了下去，动作自成一派，十分流畅优雅。一瞬，又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脸上带着一丝探究，“你心里可是会不舒服？”
“啊？”我投了个疑惑的表情给他。
“这次去的只有他们两个，你觉得没关系吗？”他眯起眼看了我一眼，继续道。
“有关系吗？”
完成这一串对话时我心里其实是在思考，这玄宫莲为何要问这句话。难道......？难道是他现在心里不舒服？因为月漓送朱宫三小姐回去的话，那这一路他们便是孤男寡女共处。三小姐明显是对月漓有情，而他这断袖情显然是不能随意表现出来的，因此借询问我之时委婉的抒发一下自己的不满之意？
玄宫莲听到我这话，似乎微微皱了一皱眉头，继而有些喃喃自语道：“这样看来前路还长着呢。”
我听到后默默地点了点头。你们的日子确实还长着呢，不在这一时半刻。细微地观察之下，觉得玄宫莲跟月漓不同，面上虽偶有戏谑，内心还算温善之辈。此刻看他平静的面容，倒让我觉得添了一丝落寞。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初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