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忆当时》良辰雪

24、第二十四章

　　她出了咖啡店，已经是下午一点左右，明晃的阳光太过刺眼，照在她的眸中盈盈闪烁，仿佛是泪光。商业街附近人很多，她混在逛街的情侣里面，默默的流着泪，泪水很多，她任性的一直哭一直哭，夹杂着过往岁月的回忆，似一颗颗珍贵的珠子，从心底凉凉的滚落。曾经被珍藏的回忆，真的成了南柯一梦，有些事情没有原因，却真的改变了。
　　她不以为意，她该庆幸，她还能流泪。

　　人影憧憧的街道，她觉得得落寞，看着商场前面进进出出的人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小菁！”有人在背后喊了她的名字，虽然省去了一个姓，但是冷小菁去知道那人的确实在喊她。

　　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索性没有回头，保持着一直背对着坐着的姿势。

　　桥南是出来给马上要回国的嫂子买礼物的，谁知到还没有进商场，就看到了坐在外面石凳上一动不动的冷小菁，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低着头，好像是怕别人看到她的脸。

　　他怕认错人，于是才喊了一声，结果那女孩的背果然一怔。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桥南走近笑着问道。

　　她吸吸鼻子，抬起头，眼眶红红的，脸上的泪痕在风里渐渐消逝，“我在这里看风景啊。”

　　“看风景？”桥南一脸疑惑，这年头的女孩子都这个鬼灵精怪吗？在杂志社的时候也没有觉得她说完这么好玩啊！

　　看着这个在阳光下抓着头发思考的男孩子，冷小菁笑了，“你都没有听说过吗？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看着桥南点点头之后，她突然笑着站起来，大声的说道，“所以，现在我就是那个人，我在这里看着别人，你在我的后面看着我。只是我始终是别人眼中的风景。”

　　桥南不好意思的笑笑，女孩子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捉摸。好在后面的话终于有点正常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啊！我给我嫂子买礼物呢！就是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东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选一下？”他略有不安的开口，他知道冷小菁在杂志社是一个不多话的女孩。看见她的时候，总是低着头默默做事的时候比较多。要不就是一手撑着头，看着窗外发呆的时候比较多。

　　她急需要什么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于是便一口答应下来。“好啊！”

　　桥南欣然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真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是喜是忧，一看就知道。

　　桥南和冷小菁肩并着肩一起走进商场，逛了一些女性专柜之后，帮他选了一条细细的手链，琉璃的水钻，碎碎的串在一起，泛着星光。

　　付了帐之后，刚出了大厦，已经快到了下午五点。

　　“为了表达感谢之意，我请你吃晚饭吧！”桥南提议，怕她拒绝。

　　她还没说话，结果手机响了起来，从包里掏出手机一看，是左晨晨打来的。

　　“喂！小菁，我在离岸酒吧，你来吧，陪陪我，我今晚想一个人醉死在这里……”冷小菁根本就没有听清楚那妮子说的什么东西，那边很吵，充斥着响度很大的音乐声。只零零碎碎的听到什么“酒吧……死……”之类的话。冷小菁听了心里不免担心起来，她刚刚失恋，担心她会出事，索性还是赶紧过去一趟。

　　转身问桥南：“知不知道附近哪里有一家叫‘离岸’的酒吧？”

　　桥南想了想，片刻之后，说道：“我好像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车上有GPS导航仪，应该很好找。”

　　冷小菁一听，觉得让桥南送自己过去会不会很麻烦，不知道怎么开口。

　　桥南看着她为难的咬着嘴唇的样子，拿着车钥匙在她眼前晃了一晃，笑着说道：“想什么呢？当然是我送你过去了，索性也看看左晨晨那个女人会不会发什么酒疯。”

　　她道了声谢谢，然后和桥南一起坐进了车子。进入了晚高峰的时段，车流量较大，车子行驶的很缓慢，冷小菁看着车窗外的景物，心却放不小。在二环的中心街道饶了一圈，导航仪便报出了具体位置。桥南去找停车位停车，冷小菁自己先进去找左晨晨。

　　也不知道是什么酒吧，外面看上去很低调，里面却是鱼龙混杂的，灯光旖旎，每个角落都充斥着隆隆的音乐声。冷小菁绕过中间人影摇晃的舞池，才看到坐在吧台上面，一边很有节奏的摇着头，一边喝酒的左晨晨。

　　“晨晨，你就你一个人？”冷小菁很难想象，一个女孩在外面喝的醉醺醺的。

　　左晨晨笑了一下，仰着头，奇怪的问道：“是啊，就我一个人，不然呢？总是习惯了有人陪着，一下子失去了会受不了的。”

　　她是笑着说的，可是眼眶中却氤氲着薄薄的雾霭，仿佛要潸然落下。她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难过，她以为她已经放下，没想到还是受伤了。可是感情着东西，一旦爱了，若是得不到或是失去了，抓心挠肝的疼是注定的。

　　“小菁，你能想象一起那么多年的人，背叛的滋味吗？”她趴在吧台上，许久，喃喃出声。

　　冷小菁苦笑一下，怎么会不知道呢？被背叛过的人都懂，一颗心自己捧出去举在头顶，最后却发现被人踩在脚下，跌落至此，一颗心就全碎了……

　　“知道的，很痛很痛。”她轻轻的拍着左晨晨，心却飘远了。

　　左晨晨一听，激动的举起酒杯，叫道：“那么，为了祭奠背叛的滋味，干杯！”

　　冷小菁不知不觉也被她那种伤心感染了，于是在她旁边坐下来，要了一杯啤酒，和左晨晨干了，豪气喝下一大杯。她不喜欢喝酒，也不怎么喝啤酒，酒入咽喉，冷冽火辣，刺激着口腔，她不觉皱着眉头，咳嗽了两声。

　　左晨晨被她的这一举动逗笑了，指着她，大笑，“哈哈……不会吧！啤酒都喝不惯！”。

　　此时周围有手机铃声很不协调的响了起来，冷小菁想去接，左晨晨不让，“别理那些人，真TMD的烦！”于是，索性伸过手，按了那只不依不饶响着的手机。

　　“小菁，你的丈夫真是很坏吗？有……多坏啊？”左晨晨趴在冷小菁的肩膀上，口齿不清的问道。

　　冷小菁听到她问萧楠洛，简直恨得咬牙切齿。“当然是很坏很坏……一天到晚臭着一张脸……给脸色给我看……笑起来阴险的要命……我看他简直就是面瘫……时不时给我一刀子，见不得我开心，专门找我的气门……”此时冷小菁微微的醉了，双颊酡红，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

　　“哈哈……这样子的人……真的好像蛮坏的……那你为什么他在一起？是因为喜欢？”

　　萧楠洛在海南的行程很赶，新项目下来，公事自然是繁多冗杂，从下飞机一连几天，一直处于忙碌状态，到了晚上又是应酬，生意场上的事，到底还是打起精神应付。席间除了生意场上的朋友，还有一些年轻的大学生陪着。那些人自会调节气氛，一些荤段子也能博得众人一笑，他则是淡淡的回应。

　　酒过三巡之后，薄薄的嘴唇微微泛白，他按了按眉心，道了声“抱歉”，便出了包间。倚着门口站了半晌，目光紧锁手机屏幕，手指一划，电话拨了出去短暂的空白过后，响起了突兀的音乐。冗长的铃声还在持续，在他以为对方不会接电话的时候。传来接通的窸窣声，取而代之的，不是意料之中她的声音，而是震耳嘈杂的音乐声，听得出来，应该是酒吧，他不觉舒缓的眉心微微蹙起。

　　随后，便传出了两个女孩子的对话。

　　“那你为什喜欢他啊？”

　　“这个……这是我们家欠他的，虽然当年的事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知道……他恨我们一家……连着也恨我，很难想象，这场婚姻是建立在报复的基础上，可是我还是沦陷了。”

　　“我不理解。”另一个女孩子说道。

　　“是啊！所以我现在不喜欢了……也不敢喜欢……他不喜欢我喜欢他……我就不喜欢他了……”她的声音变得很低，这边的萧楠洛有些听不见了。

　　他只觉得心里面一片长期冰冷的地方裂开了一道口子，旧的伤疤血淋淋的，但是涌出的液体却是火热火热的。他迅速的挂了电话，转身进了包厢。

　　桥南来的时候，看到便是一副这样子的景象，两个女孩子软绵绵的趴在酒吧的吧台上，一人一句的说着什么，然后另一个傻乎乎的开始笑着。

　　“左晨晨，快点起来了！”桥南大声在左晨晨的耳边说道。

　　左晨晨的耳朵突然一震，恼怒的说道：“桥南，你这个臭小子，那么大声干什么！”

　　桥南不理她，过去温柔扶起冷小菁，他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冷小菁，脸上泛着酒后的红晕，眼睛半阖，媚态百生，“小菁，我送你回家吧！”

　　“不……我没有家……自从爸爸离开之后我就没有家了……”她不依，甩开桥南的手。

　　桥南顿时一脸无奈的看着这两个女人，没想到醉酒之后的冷小菁也会有些小脾气。不过他很喜欢，索性冷小菁还站得起来，只是那个碍事的左晨晨像一堆烂泥似的不肯走，而身为同事的桥南怎么说都不能扔下左晨晨这个女人不管。

　　桥南的父母都是大学的讲师，他的家教自然是好的，叹了一口气，结了帐，准别一个一个往车里送。冷小菁倒是安静一些，旁边的左晨晨不知道扯着嗓子说些什么，引来了不少人不满与好奇的目光。桥南心里暗骂，皱皱眉，决定先解决那个大嗓门的女人。

　　“丫的，你拽我……干什么？”左晨晨对桥南怒目相向，想动手教训一下那个臭小子，只是眼前的人变成了两个，手被夹着，脚是悬空的，人几乎是被桥南拎出去的。

　　桥南从来没有把左晨晨这样叽里呱啦的女人当人女人，动作也是粗鲁不堪的。见这个女人不安分，便转头骂道：“谁拽你了？自己这么重，真该减减肥，我还没见识过你这么重的女人！”

　　左晨晨本来就失恋了，心思敏感的不得了，一听，便不再闹腾，嘴巴也消停下来了。桥南见她安静不少，便扶着她去停车场。

　　谁知，还没走几步，这个女人便大哭起来，路也不走了，竟然死皮赖脸的蹲在地上：“你们男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喜欢我了，就说我重，以前还称赞我纤瘦。你说，我哪里不如她了，是腿没她长，胸没她大，还是腰没她细……”断断续续的话从左晨晨的嘴里出来，简直让桥南目瞪口呆。他在大学里也么少交女朋友，但是大多是文文静静的，从来没有女孩向左晨晨一样大胆。他有些后悔得刚才没有喝一口酒，不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子的口干舌燥，喉咙一阵一阵的发紧了。

　　严清和魏峥从包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下面一抹熟悉的身影，下楼的酒吧里人影幢幢，昏暗不明的灯光里，他就是一眼就看到了她。吃力的站在吧台的旁边，身影孱弱，与这里的一切，都是格格不入的。

　　严清顺着魏峥的目光扫过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我可好心背着我的好哥们提醒你，那个女人不是你惹得起的。”

　　魏峥头也没回，也没有出声，到了下面，才开口，“谢谢提心，告诉他，我惹定了。”

　　对着魏峥渐渐走近那个女人的背影，严清不置可否的摇摇头。

　　冷小菁的视线有些模糊，眼前的同一个事物有时会跑出几个来，然后又变成一个。视线中出现一双黑色的质地良好的皮鞋，乌乌的发亮，线条流畅，上面是一条笔挺的裤腿。

　　她笑了笑，然后抬头，说道：“我就知道是你……你怎么总是穿着这双鞋子……难道一直不换？”她仰着头，像个无辜的孩子，可是魏峥听了依旧是黑了一张脸。

　　他硬挺严肃的脸上，不动声色，沉着气注视着这个女孩。可是看到她站立不稳，走路都成了S型，一个踉跄就就要扶住旁边的墙壁。魏峥叹了一口气，连忙搂住她的腰，让她能够站稳。

　　她仿佛找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乖巧而霸道的腻在他的怀中，不肯撒手，一双手不安分的抱住他的腰，简直把他当成了一棵大树。

　　怎么感觉爸爸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怀抱又大又温暖，胸膛里面的味道也令自己极其安稳，真想赖着这个怀抱一辈子不放手。

　　于是，可怜魏峥觉得抱住自己腰的手越来越紧，她的脸和指尖的温度细腻的拂过他的皮肤，气息透过薄薄的衬衫，仿佛能够碰到他跳动的心脏。

　　他好气又好笑，但是又很难得见到冷小菁这样子真实的一面，倒是可爱的要紧。

　　“你怎么在这里？女孩子一个人喝的这样醉可不好。”魏峥明明是板着脸教训她的，可是语气却是温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