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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被亲爹掐住脖子的命运 ...

  •   「传说如此……」宗轩点点头,心下盘算着,这小子已经快不行了,到时候往他身上一试便知道。
      龙子玥却扔掉手中的凌霄宝剑,慨然道:「我祖宗欠你们的恩怨就让我龙子玥来了结吧!」
      「来吧!」一阵风徐徐吹来,衣衫飘飘,他轻闭双目在雪地上昂然而立,静待生命的终结。
      宗轩迟疑着,或许有诈?
      不!他已全无血色连站都站不稳了。
      仔细一想,宗轩终于安下心来,他大喝一声持剑用力往龙子身上刺去……
      一剑刺穿身子,森寒白刃直直贯穿到身后,他顿时吐了一大口血来。
      鲜血不停的从他的身子涌出来。
      宗轩狂笑着,猛地将剑拔出,龙子玥一个摇晃倾刻已跪倒在地,鲜血一滴滴的落在地面,如鲜红的花朵般在雪地裡绽开来。
      空气中瀰漫着浓浓血腥味。
      宗轩屏着神专注于手中沾血的天冥剑,红色的血液从剑嵴滑落下来,忽地,剑光闪烁,剑气如虹,银白色的光芒从剑柄处爬上剑锋,流光四溢,一瞬间似光芒万丈,耀耀慑人几乎无法逼视。闪耀后鲜血尽褪竟是滴血不沾,白刃如银。
      天冥剑似脱了胎,换了骨。他轻弹着剑发出轻脆跳跃的剑吟声,嗡嗡地在雪地裡迴荡着。
      「名剑啊,果真是旷世名剑啊!传说果然是真的……」他的双眼闪闪发亮,惊叹道:「铸剑名匠陶冶呕心沥血、穷尽毕生之力花了十馀年千锤百练铸了天冥剑,果真不同凡嚮啊,以千年冰钢铸成,前朝太子以身殉剑,未世龙子以鲜血淬练,这把剑必能横扫千军,独霸天下啊!」
      没有真本事只凭着一把绝世名剑便妄想独霸天下谈何容易。
      天下啊!龙氏的天下……
      龙子玥望着被他鲜血染成艶红的雪却是慨然伤悲。
      原来面对生命的终结竟是这种感觉,并不觉得痛,只是感到悲伤……无限的悲伤。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被亲爹掐住脖子的命运……
      因为天下,这巍巍的万里江山……
      他被牺牲了,这天下啊……,终究是天下人的天下……
      「以你宗轩的修为配拿这把剑吗?」龙子玥突然抬起眸冷然的说着。
      「哼,难不成你现在还能跳起来抢走它不成吗?」龙氏已绝,天冥剑也淬炼完成,他便急着想离开遂不再与他废话,欲急促离去,背后却突然传来狂喝一声,「宗轩,你该死!」
      猛一回头,居然是俞仲凡,正怒不可遏的瞪着他,那如火燃烧的双眸似要将他撕裂般恐怖。
      糟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若是原欢定还能与他俞仲凡一拚,两人或许不相上下,他宗轩可没这等本事,他于是急着想逃离。
      龙子玥道:「快!夺下他手中的剑。」
      俞仲凡闻言早已一个箭步上前,宗轩持剑回挡才不过两招,一反手剑已被夺下不说,自己还被剑尖给抵着胸口,狼狈不堪。
      在俞仲凡的熊熊怒火下,眼见一刀便要刺入,龙子玥却阻止道:「让他走吧!」
      俞仲凡眉头深蹙,迟疑着。
      「他活着,会比死了难受千倍……」龙子玥冷笑道。
      俞仲凡愣了一会儿,这才收起剑让宗轩离去。
      宗轩这那敢再留,俞仲凡一收剑早就没命的逃了。
      「为什麽?」声音带着隐隐的怒意,俞仲凡沉着脸,迈步到龙子玥身边,神色痛楚,「为什麽?明知有危险你还要前往项城。」
      早知如此,他便不会离开他了,就算无法把他拖回皇城也会跟着他一起拚命。
      龙子玥抬眸眺望着不远处项城那高耸的城牆,那张倾世的容颜,飘淼伤悲。他凄沧的说:「终究我还是回不了项城啊……,才几里路,居然……我回不了项城……」他将握在手中的兵符递给他道:「去吧,把今州的骑军叫回来……」
      俞仲凡登时大怒,骂道:「兵符跟你的性命比起来何其淼小!你让我……」他眼眶顿时一红,沙哑着声音道:「让我……怎麽向乾爹……,还有她交代啊……」
      「哈哈哈哈哈……」龙子玥凄绝的笑着,泪却已悄然落下,「龙氏为什麽会灭绝?你要我为了那个冰冷的帝位活下来,像种马一样的繁衍子孙吗?然后再一个又一个看着他们在我眼前死去却无能为力吗?谁能做到?你俞仲凡做得到吗?我师父说的没错,我会饱经风霜,我不够坚仞,受不住.........」
      「那她呢?你怎能丢下她不管?你知道她会有多麽伤心吗?」俞仲凡悲伤的说着,为着他自私的决定感到愤怒又伤心。
      「傻瓜,你俞仲凡是个傻瓜……」龙子玥冷笑着。她对他从未上过心又怎会伤心?十年婚姻只是一场利用,或许会有些愧疚与难过吧。他对他说了谎,在山上的那一次,他对感情尚懵懂根本无法判断她中了合欢散,在那当下他脑海裡想的不是她是公主也不是他想当驸马,只因为……他喜欢她,仅此而已。骗了他只想要他明白,当初她并未背叛他们的爱情,一切都是他做的,他只希望他能怜惜她,将来对她好一点……
      俞仲凡啊,知道我有多麽羡慕你吗?
      十年前她在树林裡对着我说,她的心已经给了你了,再也要不回来了。
      十年后,她对着我说,她从未真心爱过我。
      十年了,我跟她的十年只是镜花水月,幻梦一场啊。
      如果她肯真心爱我,那怕只要有那麽一刻钟,那麽我会不一样吧,或许还是会继续赖活在她身边吧?
      可如今孩子都没了.........,就让她去追寻她应得的幸福吧。
      他抬眸,喘着气虚弱道:「拿着天冥剑,披荆斩蕀的走到她身边去……,她能安坐于帝位全都因为我是她丈夫的缘故,我没了……,她的帝位会不保,贵族们不会允许一个女人站在头顶上,你拿着天冥剑替她把天下撑起来吧……」
      俞仲凡扯住他的衣襟,怒道:「她根本没想过要称帝,她只是被命运推着走啊!她的无奈和痛苦,你怎能不懂啊?你怎能啊?」
      龙子玥却淡漠的说着,「龙安瑄优柔寡断,崔太后愚昧至极,龙氏的万里江山迟早会毁在那个女人手上,天下即将是英雄豪杰的天下,如今我已将天下让出,至此就让天下的英豪们来决定,谁能夺得它吧?你是最有机会的那一个.......」
      俞仲凡不禁心中一凛,般龙国失去龙子,失去了正统继承人,过继的龙金氏得步步为营方能坐稳帝位,稍有不慎天下即将大乱,群雄会趁机崛起,纷纷出来抢夺江山。
      以前有聂太妃的扶持及朝中老臣怀抱着龙子回归的希望,龙子玧才能稳坐江山,如今的帝位却是风雨飘摇啊。
      「我一定会把稚儿给找回来,龙承璋是你的嫡长子,他是龙氏的血脉,也是经过正名入了族谱的皇子,扶他称帝断不会有纷争。」俞仲凡立誓般说着。
      提起从未见过一面的儿子,龙子玥的眼神微恸,低哑的开口道:「倾全国之力都找不着,那个孩子早殁了吧。」
      「乐冰.....他还活着,我把他关在别苑的地窖裡,你把他放出来吧,让他好好的照顾端敏,那个丫头终究......是我龙子玥在这世间唯一的朋友。」
      乐冰竟然还活着,俞仲凡心裡一阵欣慰。
      这时章思予突然匆匆赶来,吁声道:「找了你们好久了,原来在这裡啊,陛下来了!」忽地乍见伤重的龙子玥时他顿时怔忡,张着嘴,骇然不已,「亲王殿下……」
      「她、她来了?她来这裡做什麽啊?」龙子玥迷茫的说着。
      「你果然一点都不暸解她,你!」俞仲凡心灰意冷中带着无奈的愠怒。
      「收起你那该死的眼神,你没渡过我的人生,你无法暸解……」他回眸瞪着他,悲伤道:「认祖归宗时,我娘对我说,我的名字是父亲亲自为我所取,可宫裡的老嬷嬷却说溜了嘴,她说我的亲爹根本没有为我命名,那个龙国至高无上的帝王他并不承认我啊,我连族谱都没入,是母后的收养才让我入了龙氏族谱,我不明白为什麽他不肯爱我,只因为断定我会夭折吗?我为了自己的孩子连命都可以不要,那怕是要我龙子玥一条命,那怕是般龙国的江山我也可以双手奉上,可我的亲爹却遗弃了我……,你让我拿什麽来守住龙氏的江山?」他落下泪来,凄凉的说:「没有名字,不被父亲承认的龙子,你让我为谁守去?」
      俞仲凡深深凝望着他,眼底竟闪过一抹深沉的悲伤。
      他是个被父母丢弃的孤儿,在俞家却享受了父爱母宠,兄友弟恭的幸福日子。
      当年母亲带着他入大殿陪伴龙子,他是他的第一个玩伴,第一个朋友,两个只会爬的小娃儿竟整天黏在一起,如胶似漆,还会抢奶喝……。他的眼底湿濡,黯哑的说:「你……还有多久时间?」
      「以我的内力,大约一刻钟。」
      只剩下一刻钟了。
      他抬眼对着他竟是请求的眼神,声音嘶哑,「在你人生的最后一刻钟,你不要再让她伤心了,请你……让她保留着最后美好的一刻钟……」
      他跟她只剩下最后的一刻钟了,龙子玥运了气,提起最后的元神站起来,屏神道:「把你身上的斗篷解下来给我,我不想让她见到我这般。」
      他浑身都是血啊,俞仲凡赶紧脱下黑色斗篷,披在他身上欲替他繫上,他却阻道:「我自己来,我不习惯让男人侍候。」
      他依稀照办。
      就在他替自己繫上带子的那一瞬间已然听见她的低唤声,「龙儿……」
      龙儿……,她从来不叫他认祖归宗后的正名-子玥,十年以来总是唤他龙儿。
      或许在多年以后,她会不经易的想起,曾经她在某个山裡不甚跌坐在一个名叫做龙儿的少年身上,容颜与声音或许已陌生,已不再熟悉却仍会为他洒下一滴泪吧?
      他定定神,转过身子,朝着她微微一笑,「天气这麽冷,怎麽来了?」
      她脂粉未施却出奇的灵秀,一头黑髮如瀑随肩落下,身上却披着他的金龙飞鳯裘,正双眸含笑地凝望着他,眼神略带痴迷。
      「知道你在这裡,所以我来了。」她迎过去主动牵上他的手却微微惊道:「你的手好冰凉……」
      「马上就暖了。」他笑着说。
      「我帮你暖暖手。」她用双手搓着,抬眸遥望着项城,一双美眸闪闪发亮,「项城,好久没来了……,还记得新婚时我们在那边的溪裡抓了一些鱼,还去果园裡偷摘果子被农夫追着跑,回城时笑到连腰都弯不起来了呢……」
      「是啊,大概妳母亲知道后会骂我带坏了妳。」他轻轻笑着。
      「嫁夫随夫,其实我喜欢那样的生活。」
      「妳早该告诉我,那麽我便会让妳一直待在项城。」他说着。
      她低着头,呐呐的说:「以后别再给我休书了。」
      「好,以后不会再有休书了。」他承诺道。
      「你的头髮乱了,回去我帮你绾一绾。」她抬手帮他把散落在前额的黑髮轻轻捋了一捋。
      「回去以后........,妳帮我梳头……」他笑道。
      她点点头,一双美眸熠熠生辉,「我们移居到项城吧,我喜欢这裡,还有我们再生几个孩子,我想让他们在这裡奔跑,在这裡吵嘴,在这裡拥抱……」她憧憬着美好的未来,笑靥如花。
      视线愈来愈模糊,隐隐约约好像看到琯儿跑过来了……还有璘儿。他眼神迷离,嘴畔泛着微笑,「好。」
      「我们回家吧。」她深深凝视着他,盈盈笑着。「回家,回我们的家……」
      「家?」他的眼神略显涣散,笑道:「是啊,是该回去了,时候到了.......」
      「啊!」她突然惊呼一声,低下头,叹道:「是一朵小黄花啊!这个时节怎麽会开花啊?」
      在皑皑白雪的复盖之下,一朵小黄花悄悄的探出头来。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替它拨开厚重的白雪。
      眼前的美景依依稀稀,彷彿回到了过去,他们曾经在这裡共同渡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
      他明白,自从她决定嫁他的那一刻起,便打算跟他一生。
      这场利益的婚姻,因为愧疚,因为亏欠,就算她不爱他,她也心甘情愿跟他绑在一起一世。
      可是他不要她因为亏欠他,他情愿她跟心爱的人共渡一生,他希望她的脸上能够绽放出真正幸福的笑容。
      这一生,几度分合仍然繫在一起,既然命运注定生不能离,那麽死了便可。
      十年了,上苍把她赏赐给他十年,天恩隆泽,他该心满意足了,可他仍害怕对她恋恋不捨,害怕自己会放不开手........
      只有死亡才能把繫在命运上的红线斩断,祂再也无法为所欲为了……,也无法再利用他来折磨着她了。
      师父说有缘无情便是枉然也是折磨,师父又说对了。
      他望着她单簿的身影,心酸、悲怆、满足的笑着,低低呢喃,「成全,是我能为妳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所以妳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因为妳是第一个帮我盖被子的女人,臭丫头……」
      不知怎地,她突然回过头来对着他微微一笑。
      「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他说。
      他们找了一颗树,她让他靠在她的肩上,倚着参天古木比肩而坐。
      「天气阴阴的,又要下雪了吧?」他抬头仰望着穹苍,皱起眉来。
      「是啊,乌云蔽日,今天咱们早点回去。」她跟着抬头。
      「可惜,看不见半缕阳光……」他的眸光掠过幽黑低沉的天幕,略显失望。
      「明天吧,等明天乌云散去,阳光就出来了……」她微笑的说着,「明天……,必定阳光灿烂,明天我们一起去森林裡抓兔子。」
      「明天吗?真可惜……」龙子玥流下了人生最后一滴冷清泪水,缓缓的闭上双目,手蓦地垂下,结束了他绚丽沧桑的一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又飘起雪来了。
      那雪白的姿容在空中荡啊荡啊,随着风漫天飞舞。
      大树下,白雪纷飞,龙安珞将丈夫紧紧的拥入怀裡,扶着他的头靠在她的胸膛裡,声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却没有任何的回应,无法再将他唤回来,她拚命的擢揉他的双手、他的身子,却留不住任何的温度,曾经熟悉的身体逐渐冰冷,没了知觉,黑色披风下是触目惊心的大片血迹,她发出悲凉无比的呻吟,低低的哭泣:「坏小子,你真坏……,你怎麽会这麽坏啊……怎麽可以就这麽抛下我走了呢?你让我以后该怎麽办啊?没有你……,我该怎麽办啊?我何以为生啊?」豆大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缓缓滚落,「你不是说要跟我回家的吗?你是我命定的男人啊,你要跟我携手白头到老,一世相爱相随,你不可以丢下我,不可以啊.........」
      她痛彻心扉,哭得嘶声力竭,紧紧拥着丈夫,在寒冷的冰雪中低低悲泣着,良久、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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