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驯》居里杳杳

12、暮色里的恐怖片与藏不住的依赖

　　绿豆汤的清甜还在舌尖打转，窗外的天色就渐渐沉了下来。周子琅窝在沙发里打游戏，新手柄的按键格外顺手，连赢了好几局，心情却没像往常那样雀跃——余光总忍不住往旁边瞟，沈煜城正坐在小凳子上，手里捧着本书，眼神却时不时往他这边落，像只等着被摸头的小狗。

　　“你能不能别总盯着我？”周子琅按暂停键的手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却没真的生气，“看书就好好看，跟个偷窥狂似的。”

　　沈煜城立刻收回目光，手指攥紧了书页，耳尖泛着红：“我就是……怕你渴了，想给你递水。”他说着，还真的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放在周子琅手边，“温的，不烫嘴。”

　　周子琅看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心里那点烦躁像被温水浇过，悄悄退了下去。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没再说话，却把游戏音量调小了些——他知道沈煜城怕吵，之前好几次他打游戏声音太大，沈煜城都躲回房间看书，却从没说过一句抱怨的话。

　　又玩了一局，沈煜城突然小声开口：“哥，电影……我买好票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两张恐怖片的电影票，时间就在半小时后，“我看你之前说想挑战恐怖片，就……”

　　“谁要跟你看恐怖片？”周子琅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语气瞬间硬了起来，“那种鬼哭狼嚎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其实他心里有点发怵——小时候被堂哥骗着看了次恐怖片，到现在还不敢一个人走夜路，可校霸的面子让他没法说出口。

　　沈煜城却像是没听出他的口是心非，把手机往他面前递了递，眼神带着点委屈又执着：“票不能退了……而且，我一个人不敢看。”他知道周子琅吃软不吃硬，故意放低了姿态，声音软得像在撒娇，“哥，你陪我去好不好？看完我请你吃冰淇淋。”

　　周子琅看着他泛红的眼尾，心里那点坚持瞬间崩了。他骂了句“真是怕了你了”，却还是起身拿起外套，“赶紧走，别耽误时间！”

　　沈煜城的眼睛瞬间亮了，连忙抓起钥匙跟上，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知道周子琅怕恐怖片，也知道对方嘴上骂得凶，心里却总会软下来——这份拿捏得恰到好处的“耍赖”，是他摸索了好久才找到的，能让周子琅不拒绝他的方式。

　　电影院离家里不远，两人步行过去，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得周子琅缩了缩脖子。沈煜城注意到了，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用胳膊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冷吗？我把外套给你穿。”

　　“不用！”周子琅立刻躲开，语气生硬，“我又不冷，你自己穿好，别感冒了又要我照顾。”话虽这么说，却还是放慢了脚步，让沈煜城走在风大的那一侧。

　　沈煜城心里甜得发慌，没再坚持，却把脚步放得更慢，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时而分开，时而重叠，像极了他们之间别扭又分不开的关系。

　　到了电影院，沈煜城去买了桶爆米花和两杯热可乐，特意把爆米花放在周子琅手边：“你上次说喜欢吃甜的，我买的焦糖味。”

　　周子琅没说话，却在电影开场前，悄悄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刚好压下心里的紧张——他还在嘴硬，却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接受沈煜城的好。

　　电影开场，昏暗的放映厅里很快响起恐怖的背景音乐。周子琅盯着屏幕，手心却悄悄攥紧了，看到女鬼突然从镜子里冒出来时，他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胳膊不小心碰到了沈煜城的手。

　　沈煜城的手指微凉，却立刻反手轻轻攥住了他的手，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安抚：“哥，别怕，都是假的。”

　　“谁、谁怕了？”周子琅的声音有点发紧，却没抽回手，反而悄悄往沈煜城身边靠了靠，“我就是觉得这特效太假了，看着恶心。”他嘴上硬撑着，眼睛却开始往沈煜城那边瞟，屏幕上的恐怖画面反而没那么吓人了。

　　沈煜城没戳破他的谎言，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像在哄小孩。他能感觉到周子琅的手在微微发抖，知道对方是真的害怕，心里既心疼又有点窃喜——这种被周子琅依赖的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让他觉得满足。

　　电影看到一半，周子琅已经完全靠在沈煜城身边了，手里的爆米花没吃几颗，可乐却喝了大半。有个镜头是主角被鬼追着跑，音效格外刺耳，周子琅下意识地往沈煜城怀里缩了缩，头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肩膀。

　　沈煜城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轻轻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让他靠得更舒服些：“快结束了，别怕。”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温热的气息，让周子琅心里的紧张瞬间消散了不少。

　　电影散场时，周子琅还没完全从紧张里缓过来，走路都有点飘。沈煜城走在他身边，时不时扶他一下，嘴角一直带着笑。“还说不害怕？”他故意调侃道，“刚才是谁往我怀里躲的？”

　　“你他妈闭嘴！”周子琅瞬间炸毛，却没推开他的手，“我那是不小心！谁让你靠我那么近的？”他嘴上骂着，脸却红了，从耳根红到脖子——刚才靠在沈煜城怀里的感觉，好像也没那么讨厌，甚至有点……安心。

　　沈煜城没再逗他，只是笑着说：“走，去吃冰淇淋，我记得你喜欢吃巧克力味的。”

　　两人走到冰淇淋店，沈煜城点了个双球冰淇淋，巧克力味和草莓味的，递到周子琅手里：“草莓味的也尝尝，挺甜的。”

　　周子琅接过冰淇淋，挖了一勺巧克力味的放进嘴里，冰凉甜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让他心情好了不少。他偷偷看了眼沈煜城，对方正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温柔，像盛满了星光。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吃冰淇淋？”周子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却挖了一勺草莓味的递到沈煜城嘴边，“喏，给你吃，别总盯着我。”

　　沈煜城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张嘴接住，草莓味的甜混着周子琅指尖的温度，在嘴里散开，比任何时候都甜。“谢谢哥。”他小声说，眼睛弯成了月牙。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冰淇淋很快就吃完了。周子琅把空盒子扔进垃圾桶，刚想往前走，就被沈煜城拉住了手腕。“哥，”沈煜城的声音有点哑，眼神认真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周子琅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脸上的温度瞬间升了上来。他想挣开沈煜城的手，却被对方攥得很紧，只能别过脸，语气硬邦邦的：“你他妈别自作多情！我就是觉得你太烦了，怕你哭，才陪你看电影、吃冰淇淋的！”

　　沈煜城却没放手，反而往前凑了凑，膝盖碰到周子琅的腿，声音带着点委屈又执着：“我知道你还没准备好，可我会等。不管你怎么骂我、怎么凶我，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愿意接受我为止。”

　　周子琅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暖又酸。他张了张嘴，想骂他“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早就不是“有点喜欢”了——从沈煜城为他煮姜汤、替他打架开始，从他习惯了对方的陪伴、依赖对方的保护开始，他就已经喜欢上这个死缠烂打的家伙了。

　　“赶紧走，很晚了。”周子琅没回答他的问题，却没再挣开他的手，反而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下次再敢选恐怖片，我就把你扔在电影院里！”

　　沈煜城知道这是他默认的意思，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连忙点头：“知道了，下次听哥的，选哥喜欢的。”

　　两人手牵手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风温柔地吹着，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周子琅嘴里还在时不时骂沈煜城几句，却没再松开对方的手——他知道，自己终于不用再嘴硬了，因为眼前这个人，值得他放下所有的伪装，去喜欢，去依赖。

　　回家后，周子琅刚走进房间，就收到了沈煜城发来的消息：“哥，晚安，明天我还给你做三明治。”后面还跟着一个橘子糖的表情包。

　　周子琅看着消息，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回了句“知道了，别迟到”，然后把手机放在床头，心里像被温水浸过，暖暖的。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橘子糖，是下午沈煜城递给他的，还没吃。他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让他忍不住笑了——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甜到心里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周子琅被三明治的香味弄醒时，嘴角还带着笑。他走出房间，看到沈煜城在厨房忙活的身影，心里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他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拍了拍沈煜城的肩膀，语气比平时软了些：“三明治好了没？我饿了。”

　　沈煜城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转过身，手里还拿着煎铲：“马上就好，哥，你再等会儿。”他的眼神里满是温柔，像盛满了阳光。

　　周子琅看着他的笑，心里悄悄想：或许，他早就该承认了，他喜欢沈煜城，喜欢这个死缠烂打、却把所有温柔都给了他的家伙。而这份喜欢，会像橘子糖一样，甜得长久，甜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