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炽行》芮十九

7、量数据而已

　　夜里十一点，陆承衍结束了最后一场线上会议，揉了揉发酸的脖颈，起身穿上外套。开车回到公寓时，他抬眼瞥见安柠房间的灯还亮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么晚了还没睡。

　　他刚换好鞋，安柠就从房间里探出头，语气带着点疲惫的轻快：“回来啦？”说完，又转身进了房间，门没完全关上，能听见里面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陆承衍正准备去厨房倒杯水，门铃突然响了。两人同时从房间里走出来，安柠快步去开门，解释道：“我的外卖。”

　　陆承衍看着她手里的甜品盒子，眼神里满是疑惑：“这么晚还没吃饭？”

　　安柠关上门，把甜品放在茶几上，拆开包装时语气轻描淡写：“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加上之前那阵舆论风波闹得心烦，就点个小甜点放松一下。”

　　“心情不好该好好休息啊？”陆承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安柠舀了一勺慕斯送进嘴里，含糊地说：“工作堆着必须做，哪有时间休息。我啊，不管开心还是不开心，都爱买点甜点、点杯奶茶犒劳自己。对了，给你准备的模特服装快设计好了，改天给你量量身体那些数据，胸围啊，腰围啊什么的，等做完你试试，有空咱们就把那组形象照拍了。”说完，她端着甜品盒回了房间，留下陆承衍站在客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杯边缘。

　　“对了，冰箱里有洗好的蓝莓和樱桃，你如果没吃饭的话可以垫垫肚子”陆承衍刚想回复他吃了饭，但安柠又关上门继续忙工作。

　　陆承衍回到房间，拿出手机给肖锦明发消息：“之前搞事的那家公司，后续没再找安柠麻烦吧？她现在专心弄设计，别让无关的事打扰她。”

　　肖锦明的回复很快：“放心，他们不仅公开道歉，还赔了展区延误的损失，近期不敢再动。另外你让我找的复古纽扣供应商，样品明天就能寄到公寓，到时候你和安柠可以一起看看。”

　　陆承衍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几声“咕咕”轻响。他侧头望了眼身旁的冰箱，踱步过去打开门，挑了几颗水果放进嘴里，唇齿间漾开清甜，他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低声自语：“还挺甜。”随即拿着水果转身回了房间。

　　第二天上午九点，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客厅，安柠拿着软尺从房间出来时，陆承衍刚结束晨间视频会议，正坐在沙发上整理文件。

　　“现在有空吗？”安柠晃了晃手里的软尺，指尖还捏着张记数据的便签纸，“趁这会儿不忙，把尺寸量了吧。”

　　陆承衍放下文件，起身颔首：“可以，需要我怎么做？”
　　“先测肩宽吧，你站直就行。”安柠走到他面前，软尺两端分别抵在他肩膀两侧，视线要对齐刻度，不得不凑近些——鼻尖几乎要碰到他衬衫领口，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她正专注读数，陆承衍突然轻咳一声，安柠手一抖，软尺不小心蹭过他脖颈，两人同时僵了一下。“抱歉抱歉，”安柠赶紧收回手，低头假装看便签纸，耳尖悄悄泛红，“肩宽……50厘米，对吧？”
　　陆承衍喉结动了动，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嗯，没错。”

　　接下来测胸围，安柠深吸口气，让自己稳住：“麻烦把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解开，软尺要贴紧身体才准。”陆承衍照做时，指尖无意间碰到她递软尺的手，温热的触感让安柠手又顿了顿，软尺绕到他后背时，指尖不小心蹭过他腰侧，陆承衍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

　　“胸围91厘米。”安柠飞快报出数字，低头在便签纸上写写画画，不敢抬头看他。轮到测腰围时，她更紧张了，软尺要绕到腰腹位置，距离太近，她能清晰看到他衬衫下隐约的腰线轮廓，呼吸都放轻了些。

　　“吸气，再呼气……”安柠轻声提醒，软尺刚贴住他腰侧，陆承衍突然笑了一声：“痒。”
　　安柠手一抖，软尺直接松了，她赶紧去抓，却不小心撞到他手臂，整个人踉跄了一下。陆承衍眼疾手快扶住她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家居服传过来，安柠像被烫到似的赶紧后退，软尺“哗啦”掉在地上。

　　“没事吧？”陆承衍弯腰捡软尺，抬头时正好对上她泛红的眼尾，忍不住笑出了声，“要不……我自己试试？”
　　安柠赶紧点头，把软尺塞给他，转身走到窗边假装看风景，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刚才靠太近，她甚至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混乱的思绪里，全是刚才指尖相触的温热触感。

　　等陆承衍报出腰围数字，安柠飞快记在便签纸上，攥着纸的指尖都有些用力。这样的情形对于安柠来说，量完所有的数据真是太漫长可怕了。“那……那尺寸已经够了，我回去调整设计图。”她说完转身就往房间走，没注意到陆承衍看着她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扶她时的触感，眼底漫开淡淡的笑意。

　　安柠攥着记满尺寸的便签纸回房，没过半小时，就抱着设计本走了出来，刚想跟陆承衍说调整细节的事，就见他已经换好外套，手里拿着车钥匙。

　　“刚好你出来了，”陆承衍抬眼，目光落在她怀里的本子上，又很快移开，“我现在要去爸妈那边接公主，晚上咱们可以一起去溜番茄和它。”安柠眼睛一亮，“好啊！”话音刚落，趴在脚边的番茄就摇着尾巴蹭过来，安柠弯腰摸了摸它的头，指尖陷进柔软的毛里，“正好番茄也该出门活动活动了。”

　　开车往父母家赶的路上，陆承衍打开车窗，风卷着初秋的凉意吹进来，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半小时后，车子停在熟悉的别墅门口，刚按响门铃，门就被猛地拉开，一团黑白的身影立刻扑了上来——正是公主，爪子扒在他腿上，尾巴摇得像朵盛开的花。

　　“慢点，别扑人。”陆承衍弯腰抱起公主，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转身走进客厅，就见父母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回来啦？”陆母放下报纸，视线落在他怀里的公主身上，又看向他，“最近公司不忙？还能有空过来接狗。”

　　“上午把事处理完了，”陆承衍在沙发上坐下，公主乖乖窝在他腿上，“顺便过来看看你们。”

　　陆父放下手里的茶杯，语气带着点严肃：“你那公司的事，最近外界还有不少议论，你心里有数吗？”

　　陆承衍指尖顿了顿，自然知道父亲指的是什么——当初他执意不肯继承家族产业，非要自己创业开设计公司，父母虽不赞同，却也没过多干涉。可去年家族集团重组，他的公司因业务契合被并入集团体系，成了子公司，外界便开始传他“嘴上说靠自己，最后还是靠家族”，争议一直没断过。

　　“知道，”陆承衍声音平静，“但公司能走到现在，核心业务和团队都是我一步步建起来的，并入集团只是资源整合，没什么好解释的。”

　　“你啊，就是太犟。”陆母无奈地摇摇头，“当初让你直接进集团，少走多少弯路？偏要自己闯，现在还落了闲话。”

　　“自己闯的路，走得踏实。”陆承衍低头摸了摸公主的耳朵，眼神坚定，“而且现在公司能和集团互补，不管对哪边都是好事，外界的议论，过段时间就淡了。”

　　陆父看着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你心里有谱就好。对了，上次跟你说的合作方，后续对接怎么样了？要是需要帮忙……”

　　“不用，”陆承衍打断他，“团队能处理好，您放心。”他知道父母是好意，却还是不想靠家族的关系走捷径——这是他从创业开始，就一直坚守的底线。

　　又陪父母聊了会儿家常，眼看快到约定溜狗的时间，陆承衍抱着公主起身：“爸妈，我先回去了，晚上还要跟朋友一起溜狗。”

　　“是上次你提的那个设计师？”陆母追问了一句，眼里带着点好奇。

　　“嗯，”陆承衍点头，没多解释，说完便抱着公主，在父母的叮嘱声中出了门。

　　车子驶离别墅区，陆承衍看了眼副驾上乖乖坐着的公主，想起安柠刚才期待的模样——或许，有个人一起分享生活里的这些小事，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