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炽行》芮十九

8、咔嚓的瞬间

　　陆承衍刚把车停稳，副驾上的边牧“公主”就兴奋地扒着车窗，尾巴摇得飞快。等他打开车门，公主立刻窜了出去，直奔单元楼门口。
　　推开门，果然看见安柠蹲在玄关，手里拆着快递盒，番茄正围着她的腿转圈，尾巴扫得地板沙沙响。“回来啦！”安柠抬头，视线先落在公主身上，笑着招手，“公主好久没来了，还记得番茄呢！”
　　说着，她举起刚拆好的两根牵引绳，一根藏青带银纹，一根浅粉缀小绒球：“下午逛街看到的，想着两只狗一起溜得有个配对的，藏青给番茄，浅粉专门给公主，你看颜色多搭！”
　　陆承衍走过去，看着她手里的粉色牵引绳，突然笑了：“你还没改过来？公主是公狗，你上次见它的时候，它还追着小区里的母狗跑呢。”
　　安柠手里的动作顿住，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脸有点发烫：“啊？我一直以为……毕竟‘公主’这名字，听着就像女孩子。”她上次在小区偶遇陆承衍溜公主，只觉得这只边牧聪明又温顺，压根没多想性别。
　　番茄似乎察觉到气氛，凑过来蹭了蹭安柠的手，公主也跟着凑过来，用脑袋顶了顶她的膝盖，像是在安慰。陆承衍弯腰摸了摸公主的耳朵，眼底带着笑意：“刚捡它的时候，它才巴掌大，躲在公园灌木丛里，爪子上沾着泥。我把它抱回家，它一进门就跳上书桌，正好踩在我给客户做的‘公主风’礼服设计图上，泥印子把裙摆图案全盖了。”
　　他顿了顿，想起当时的场景，嘴角弯得更明显：“本来还没想好名字，看着那满是泥印的设计图，就想着‘得，这名字是它自己选的’，干脆叫公主了。”
　　安柠听完，忍不住笑出了声，蹲下身把粉色牵引绳往公主脖子上套：“就算是男孩子，戴粉色也好看！你看，多显白。”公主很乖，乖乖站着不动，浅粉牵引绳绕在它乌黑的毛上，竟意外和谐。

　　经过几天的忙碌，装修好的工作室终于露出了全貌。浅灰色的实木地板，白色的展柜，墙上挂着白杰拍摄的展品照片，还有安柠设计的“玉兰系列”连衣裙挂在中央的展架上，整个空间简洁又温馨，完全符合安柠最初的设计构想。

　　白杰站在梯子上，正忙着把最后一张展品照片挂在墙上。照片是“玉兰系列”连衣裙的细节图，阳光落在丝绒裙摆上，折射出柔和的光泽。“陈奕谯，帮我递一下锤子。”他低头喊，手里的钉子还没固定好，生怕失手掉落。

　　陈奕谯正靠在展柜边看沈敏洁调试射灯，听见喊声，从地上拿起锤子递过去：“你这摄影师倒成了杂工，以后工作室装修都不用找外人了。”他顿了顿，笑着补充，“下次拍宣传照，可得给我们算便宜点。”

　　白杰接过锤子固定好钉子，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灰：“看在你帮忙递工具的份上，给你打个折。”陈奕谯的目光不自觉飘向蹲在地上调射灯的沈敏洁——阳光落在她发顶，连耳后碎发都透着认真。他收回视线，没再接话，转身走到沈敏洁身边：“需要帮忙扶展柜吗？免得你调整隔板时晃。”沈敏洁抬头笑了笑：“正好需要，谢啦。”

　　另一边，安柠和陆承衍在调试中央展架的灯光。浅杏色真丝连衣裙挂在架上，领口的白玉兰刺绣、裙摆的薄纱层，在灯光下格外精致。陆承衍站在梯子上调整射灯角度，时不时低头问：“这个亮度能突出刺绣细节吗？要不要再调亮些？”

　　安柠站在下面仰着头看，手里还攥着设计图对照：“再暗一点点，太亮会显得真丝面料反光。”等陆承衍调整好，她又绕着展架走了两圈，确认每个角度都没问题，才松了口气：“终于调好了，刚才还担心灯光不对，浪费了这裙子的设计。”

　　陆承衍从梯子上下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连衣裙：“你设计时把玉兰花绣在领口，本来就很显精致，灯光只是锦上添花。”他顿了顿，想起之前的事，又补充道，“对了，上次你说画室抽屉不好拉，我找师傅修好了，回头你去拿手稿时能方便点。”

　　安柠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上周随口提过一句，没想到他记在了心上：“啊？你还特意找了师傅？太麻烦你了，其实我自己也能弄的。”陆承衍摆摆手：“顺手的事，免得你拿东西时费劲。”

　　两人正说着，白杰举着相机走过来：“正好你们在展架这儿，补几张人和展品的互动照，开幕式宣传能用。”安柠立刻站到展架侧面，伸手轻轻扶着连衣裙的肩带，想让镜头多聚焦在衣服上。陆承衍则站在她斜后方半步远，帮着调整展架的金属挂钩，让裙子挂得更平整。

　　“安柠可以稍微侧点身，自然点就行，不用刻意摆姿势。”白杰对着取景器说。安柠依言调整姿势，指尖不小心蹭到裙摆的薄纱，纱料轻轻晃了晃。陆承衍恰好看到领口的绣线有点歪，伸手隔空指了指：“领口那边绣线好像有点偏，你要不要理一下？免得拍照时明显。”

　　安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发现绣线歪了一点，赶紧小心地把线理平整。这一幕被白杰抓拍下来——镜头里，安柠专注地整理绣线，陆承衍站在旁边看着，目光落在展品上，神情认真。

　　“很好，再拍一张你们一起看设计图的。”白杰又说。安柠从口袋里掏出设计图展开，陆承衍凑过来一起看，两人脑袋离得稍近，却刻意保持着一点距离。安柠指着图上的裙摆细节：“其实这里本来想加一层蕾丝，但后来觉得薄纱更显温柔，就改了。”陆承衍点头：“改得好，薄纱和真丝的质感更搭，也符合‘玉兰’的柔和感。”

　　等拍完照，白杰翻看相机里的照片：“不错不错，很自然，比上次拍形象照还顺利。”安柠凑过去看了一眼，笑着说：“主要是你拍得好，把裙子的细节都拍出来了。”陆承衍也扫了眼照片，没多话，只是转身走向旁边的展柜：“我去看看其他展柜的灯光有没有问题，你们忙完了喊我。”

　　安柠看着他的背影，低头把设计图叠好，心里想着刚才他帮自己记着修抽屉的事，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随后也跟上去帮忙检查展柜——两人各司其职，偶尔交流几句展品的摆放细节，默契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