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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秋试将近忙备考   ...

  •   秋意渐浓,蔷薇巷的老槐树开始簌簌落叶子。
      金黄的叶片铺在青石板上,被往来行人踩出细碎的声响。
      沈灵溪挎着食盒走在巷子里,脚步比往常快了些。
      食盒里的莲子羹还冒着温热的气,氤氲着淡淡的甜香。
      再过半月便是秋闱,苏慕言近来温书越发刻苦,常常熬到后半夜。
      她便每日换着花样给他做些滋补的吃食。
      “小姐,您慢点儿,这莲子羹又不会长腿跑了,小心脚下的落叶滑。”挽月拎着个装着薄毯的小包袱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
      她手里的薄毯是沈灵溪特意准备的,苏慕言夜里温书总爱踢被子,她想着让他盖在膝上,免得着凉。
      沈灵溪回头笑,颊边梨涡浅浅,发间的银蔷薇簪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他要是熬得太狠,等我到了,说不定都顾不上喝了。”
      她心里记挂着苏慕言,前几日去送芝麻饼,见他趴在桌上就睡着了,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手里还紧紧攥着笔,那模样看得她心疼了好久。
      说话间就到了苏家院门口,院门虚掩着,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沙沙”声,想来是苏慕言在写字。
      沈灵溪抬手刚要叩门,门却自己开了,苏慕言穿着件半旧的藏青长衫,袖口卷着,露出的手腕上沾着点墨渍,显然是刚从书桌前起身。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沈灵溪惊讶地睁大眼睛。
      苏慕言笑着接过她手里的食盒,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背,带着点微凉:“你的脚步声,我听了十几年,闭着眼睛都能分辨。”
      他侧身让她们进来,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搭着几件洗得发白的长衫,风一吹,轻轻晃着,和院里那盆开得正盛的菊花相映,透着股清贫却整洁的暖意。
      屋里的陈设依旧简单,一张书桌,一把竹椅,书箱里的书卷堆得满满当当,连桌上都摞着好几摞,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
      沈灵溪把莲子羹倒进瓷碗里,递到他面前:“快趁热喝,我加了你爱吃的百合,安神的。”
      苏慕言接过碗,小口喝着,清甜的滋味在嘴里散开,驱散了不少倦意。
      他抬眼看向沈灵溪,见她正踮着脚,伸手去够书架顶层的书卷,粉裙的裙摆被桌角勾住都没察觉。
      “小心。”苏慕言赶紧放下碗,快步走过去,帮她把那本《策论精选》拿下来,顺便帮她扯开了勾住的裙摆,“那么高,怎么不叫我?”
      “我看你正喝得香,不想打扰你。”沈灵溪接过书卷,翻了翻,上面的字迹工整,连批注都写得一丝不苟。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袋里掏出个小本子,递给他:“这是我帮你整理的易错典故,上次你写策论,把‘孟母三迁’的顺序写错了,我都记下来了。”
      小本子是她亲手缝制的,封面绣着只小小的兔子,里面用娟秀的字迹列着一条条典故,重点处还用红笔圈了出来。
      苏慕言翻看着,心里暖暖的,眼眶都有些发热:“灵溪,辛苦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沈灵溪脸颊微红,转身帮他整理桌上的书卷,忽然看到一张画纸,上面画着只歪歪扭扭的鸡,旁边还写着“灵溪专属”,忍不住笑出声:“这是你画的?画得也太丑了吧!”
      苏慕言的脸瞬间红了,伸手想把画纸收起来:“温书累了,随手画的。”
      那天被芦花鸡扑了一身,沈灵溪笑了他好久,他便随手画了只鸡,想着下次逗逗她,没想到被她提前看到了。
      沈灵溪把画纸抢过来,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自己的口袋:“我要收着,等你考中状元,就拿出来给别人看。”
      正说着,挽月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个纸包,笑着说:“苏公子,这是我家小姐特意让我去巷口买的糖糕,说你温书饿了能垫垫。”
      苏慕言刚要道谢,就听见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张婆婆的大嗓门:“慕言!灵溪!不好了!我家的老母鸡不见了!”
      张婆婆急匆匆地跑进来,手里还拿着根竹竿,头发都有些凌乱:“早上还在院子里刨食,我就进屋喝了口水,出来就没影了!这鸡可是要下蛋给我小孙子补身子的!”
      沈灵溪和苏慕言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张婆婆家的鸡总爱乱跑,上次还跑到沈家院子里啄坏了蔷薇,这次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
      “张婆婆,您别急,我们帮您找。”苏慕言放下碗,拿起墙边的草帽,“蔷薇巷就这么大,肯定跑不远。”
      沈灵溪也跟着点头,她想起上次苏慕言被芦花鸡折腾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这次我们小心点,别再被鸡‘骑’了。”
      苏慕言无奈地瞪了她一眼,眼里却满是宠溺。
      三人兵分三路,张婆婆去巷口找,挽月去巷尾,沈灵溪和苏慕言则在中间的几条巷子找。
      刚走到巷中间的杂货铺门口,就听见铺子里传来一阵鸡叫。
      “肯定在里面!”沈灵溪眼睛一亮,拉着苏慕言就往里跑。
      杂货铺的王掌柜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根绳子,对着一只芦花鸡一筹莫展——那鸡正是张婆婆家的,此刻正扑腾着翅膀,把货架上的瓜子扒得满地都是。
      “王掌柜,这是张婆婆家的鸡。”沈灵溪赶紧说。
      王掌柜像是看到了救星,松了口气:“可算找到主人了!这鸡闯进来就乱扒,我这一货架的瓜子都被它霍霍了!”
      苏慕言走上前,想把鸡抓住。
      可这鸡实在调皮,见他伸手,扑腾着就往货架后面跑,还顺便拉了一泡屎,正好落在苏慕言的鞋上。
      沈灵溪看得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苏慕言,你这是跟鸡结了缘吧!”
      苏慕言看着鞋上的污渍,哭笑不得,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绕到货架后面。
      那鸡似乎也累了,蹲在角落里喘气,他趁机伸手,一把抓住了鸡的翅膀。
      “抓住了!”沈灵溪兴奋地拍手,结果没注意脚下的瓜子壳,脚下一滑,差点摔在地上。
      苏慕言眼疾手快,腾出一只手拉住她,结果手里的鸡趁机挣脱,扑腾着飞到了沈灵溪的头上。
      “啊!”沈灵溪吓得尖叫一声,伸手去扯头上的鸡,头发被鸡爪子抓得乱七八糟,发间的银蔷薇簪都掉在了地上。
      苏慕言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把鸡从她头上抱下来,按住了扑腾的翅膀。
      王掌柜看着两人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们俩啊,抓只鸡都这么热闹。”
      沈灵溪摸着乱糟糟的头发,看着苏慕言手里的鸡,又气又笑。
      苏慕言捡起地上的银蔷薇簪,帮她插回头发里,动作轻柔:“没事吧?没抓伤你吧?”
      “没有,就是头发乱了。”沈灵溪摇摇头,看着那只安分下来的鸡,“这次可得抓牢了。”
      苏慕言点点头,用王掌柜递来的绳子,小心翼翼地把鸡的脚绑住,交给赶来的张婆婆。
      张婆婆连连道谢,拎着鸡回去了,还不忘叮嘱他们:“下次再帮我抓鸡,可得小心点!”
      两人回到苏家时,身上都沾了不少灰尘。
      沈灵溪帮苏慕言擦着鞋上的污渍,忍不住说:“你说我们怎么这么笨,抓只鸡都这么费劲。”
      “还不是你笑我,分了我的神。”苏慕言笑着反驳,伸手帮她拂去发间的碎渣。
      正闹着,挽月跑了进来,手里拿着张帖子,神色有些慌张:“小姐,苏公子,宫里来人了,给您送了张帖子!”
      沈灵溪和苏慕言都愣住了。
      沈灵溪的父亲是尚书,宫里偶尔会有赏赐,可送帖子来,倒是少见。
      苏慕言接过帖子,打开一看,眉头微微皱起。
      帖子是皇后娘娘发来的,邀请沈灵溪三日后去参加宫宴,说是为即将参加秋闱的学子们祈福。
      “宫宴?”沈灵溪有些紧张,她长这么大,只去过一次皇宫,还是小时候跟着母亲去的,早就记不清样子了,“我一个姑娘家,去参加为学子祈福的宫宴,合适吗?”
      “皇后娘娘既然发了帖子,自然是合适的。”苏慕言沉吟道,“只是宫规森严,你去了,一定要谨言慎行。”他心里有些担忧,宫里人心复杂,灵溪性子单纯,怕她不小心得罪人。
      沈灵溪点点头,心里却有些犯愁。
      她平时穿的都是家常衣裙,参加宫宴,总得穿得体面些,可她那些华美的衣裙,要么太艳,要么太素,她一时竟不知道穿什么好。
      苏慕言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说:“别担心,我记得你母亲那里有件月白色的宫装,上次我见过,很适合你。”
      “你怎么还记得?”沈灵溪惊讶地看着他。
      “因为你母亲让你试穿时,你穿着太大,袖子都快拖到地上了,还差点绊倒,那模样我想忘都忘不了。”苏慕言笑着说,想起当时的场景,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沈灵溪的脸瞬间红了,伸手轻轻拍了他一下:“不许笑!那时候我还小呢!”
      说笑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沈灵溪帮苏慕言整理好书卷,又叮嘱他早点休息,才准备回去。
      苏慕言送她到巷口,从袖袋里掏出个小木雕,递到她手里——是一只小小的凤凰,翅膀上还雕着细巧的花纹。
      “这个给你,去宫宴时戴着,保佑你顺顺利利的。”苏慕言的声音很温柔。
      沈灵溪接过木雕,心里暖暖的:“你也一样,好好温书,别太累了。”
      回到家,沈灵溪翻出母亲那件月白色宫装,试穿了一下。
      如今她已经长开了,宫装穿在身上刚刚好,领口绣着的缠枝莲纹精致典雅,衬得她愈发亭亭玉立。
      母亲走进来,看着她的样子,笑着说:“这衣服果然适合你。后天去宫宴,娘让张嬷嬷陪你去,她懂宫规,能帮你多留意着点。”
      “娘,我有点怕。”沈灵溪拉着母亲的手,小声说。
      “别怕,你只要规规矩矩的,不惹事就好。”母亲拍了拍她的手,“对了,皇后娘娘这次设宴,听说不少参加秋闱的学子及其家眷都会去,慕言的老师是国子监的李先生,李先生也会去,说不定慕言也会跟着去。”
      沈灵溪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吗?”
      母亲笑着点头:“应该是真的。你到时候要是看到他,也别太亲近,宫里人多眼杂,免得被人说闲话。”
      沈灵溪点点头,心里却悄悄盼着宫宴快点来,她想让苏慕言看看她穿宫装的样子。
      接下来的两天,沈灵溪一边跟着张嬷嬷学宫里的礼仪,一边帮苏慕言整理备考的资料。
      张嬷嬷教得认真,她却总爱走神,一会儿想着宫宴上会不会遇到苏慕言,一会儿又想着该穿什么鞋子,该戴什么首饰。
      “小姐,您用心点!”张嬷嬷无奈地说,“这宫礼可不是儿戏,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惹祸上身。”
      “我知道了,张嬷嬷。”沈灵溪赶紧收敛心神,跟着张嬷嬷练习行礼。
      可她实在不习惯穿花盆底鞋,刚走两步就差点摔倒,还好张嬷嬷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您看看您,连路都走不稳,到了宫里可怎么办?”张嬷嬷头疼地说。
      沈灵溪吐了吐舌头,心里却想着,要是苏慕言在,肯定会扶着她,还会笑着说她笨。
      宫宴这天很快就到了。
      沈灵溪穿着月白色宫装,头发梳成了精致的发髻,发间除了那支银蔷薇簪,还别了支珍珠钗,是母亲特意给她的。
      张嬷嬷跟在她身后,手里提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些应急的东西。
      皇宫里雕梁画栋,气势恢宏。
      沈灵溪跟着宫人往前走,心里既紧张又好奇,眼睛忍不住四处打量。
      忽然,她看到前面不远处,苏慕言正跟着一位白发老者往前走,穿着件崭新的宝蓝色长衫,身姿挺拔,和平时的温润模样相比,多了几分庄重。
      沈灵溪心里一喜,刚想上前打招呼,就被张嬷嬷拉住了:“小姐,别冲动!宫里规矩多,不能随意喧哗。”
      沈灵溪只好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苏慕言。
      苏慕言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回头望了过来,看到她时,眼睛亮了亮,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还悄悄朝她比了个安心的手势。
      沈灵溪的心里瞬间安定了下来,脸颊也忍不住发烫。
      宫宴设在御花园的凉亭里,亭子周围摆满了各色花卉,香气宜人。
      皇后娘娘坐在主位上,神色温和,身边站着几位嫔妃。
      沈灵溪跟着其他女眷行礼,动作虽不算熟练,却也规规矩矩。
      落座后,沈灵溪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往苏慕言那边瞟。
      他正和身边的李先生说着什么,偶尔点头,神情认真。
      忽然,宫人端上来一盘精致的点心,其中有一道桂花糕,和她上次做砸了的那道很像。
      沈灵溪想起自己当时把盐当成糖加进去的糗事,忍不住笑了出来,结果笑出声太大,引得旁边几位女眷都看了过来。
      她的脸瞬间红了,赶紧低下头,假装吃点心。
      苏慕言也听到了她的笑声,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偷偷笑了。
      宫宴进行到一半,皇后娘娘提议让学子们展示一下才华,有人作诗,有人写字,都赢得了不少称赞。
      轮到苏慕言时,他走到亭中央,提笔写下了一幅字,字迹苍劲有力,内容是一首关于民生的诗,引得皇后娘娘连连称赞。
      “苏学子不仅才华出众,心思也这般细腻,难得。”皇后笑着说,还赏赐了他一方砚台。
      苏慕言谢恩后,捧着砚台回到座位上,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沈灵溪,见她正满眼崇拜地看着自己,心里甜滋滋的。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沈灵溪身边的一位李小姐,不小心把茶杯打翻了,茶水正好洒在沈灵溪的宫装上,留下了一大片水渍。
      “哎呀,实在对不起!”李小姐赶紧道歉,脸上却没什么歉意,反而带着点幸灾乐祸。
      沈灵溪知道,这位李小姐的父亲和自己的父亲政见不合,她平日里就总爱针对自己。
      沈灵溪的脸瞬间白了,这宫装是母亲最喜欢的,被弄脏了不说,在这么多王公贵族面前。实在太丢人了。她眼圈一红,差点哭出来。
      就在这时,苏慕言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块干净的帕子,递到她面前:“别怕,只是点茶水,不碍事。”
      他说着,又看向那位李小姐,语气平静却带着点威慑力,“李小姐,下次做事,还请小心些。”
      李小姐没想到苏慕言会站出来帮沈灵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也不敢反驳,只能悻悻地说:“我知道了。”
      苏慕言帮沈灵溪轻轻擦拭着衣襟上的水渍,动作轻柔,低声安慰道:“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股暖流,淌过沈灵溪的心田,让她瞬间安定了下来。
      张嬷嬷也赶紧拿出包袱里的干净手帕,帮着擦拭。还好茶水不算太烫,也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记。
      宫宴结束后,苏慕言特意等在宫门口。沈灵溪走出来时,脸上还有点委屈。
      苏慕言从袖袋里掏出颗糖,递到她手里:“吃颗糖,就不难过了。”
      沈灵溪接过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的委屈也消散了不少。
      她看着苏慕言,笑着说:“你刚才写的字,真好看。”
      “你喜欢就好。”苏慕言笑着说,“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并肩走在皇宫的石板路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沈灵溪想起宫宴上的事,忍不住说:“今天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肯定要哭出来了。”
      “跟我客气什么。”苏慕言摇摇头,“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别忍着,我会一直护着你的。”
      沈灵溪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脸颊发烫,低着头,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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