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客栈］地狱健康关系》黑色猫猫团

2、第一节目大清洗

　　但一切都能拨回正轨，只要你开始行动，路就会在脚下延伸。

　　很多事情，如果你实在无法接受，那你可以试着换一个评价标准，这样你就会好受许多，而不至于怨天尤人到彻底失去改变现状的动力。

　　就比如说，如果以人类作为完美标准，那么Vox的新形象很明显不符合标准。但如果以机器人或者是什么生化人的角度来看，那么Vox的新形象就是一个生物学奇迹。

　　试问世界上还有其他的顶着电视机脑袋的电子恶魔呢？

　　Vox回答没有。然后把眼前瑟缩的羊头恶魔的脑袋按进了地上的污水里。然后不管什么灵魂不灵魂，契约不契约了，他直接扬长而去，无视街边破烂的建筑和恶魔的骂骂咧咧。

　　他来到了一个比纽约的贫民窟还要糟糕的地方。

　　这里的街道治安不好，有的恶魔光天化日之下站在街道中心撒尿，Vox很感谢有一只会飞的大鸟恶魔把那只恶魔扑倒然后……Vox收回前言，然后他们fuck起来。

　　Vox漫无目的地在地狱闲逛，之前的决心已经暂时喂给了地狱犬。他就这样进行他在五芒星城的第一次city walk，领略傲慢环的风土人情。

　　当他抬头看天时，映入眼帘的不是人间的浅蓝，而是地狱的红黑。有一颗闪亮的星球挂在天际——后来在大清洗日，Vox就知道了那就是天堂，里面会飞出一支嗜血狂战的驱魔天使军团。

　　但迷茫的时间是短暂的，毕竟即便是在地狱里，Vox也是个天赋异禀的恶魔，一如他生前就是一个天才的电视台主持人。

　　在一小段不长的时间后，Vox 就适应了地狱的生活，并明白了傲慢环大致的权利结构。

　　五芒星的封印让罪人们离不开傲慢环。傲慢环的环主Lucifer也总是不露面，傲慢环在罪人们的自我管理下愈发腐败。因此权利结构逐渐变得简单而直接，彰显弱肉强食本色——领主和普通罪人，其中又细分成许多小等级。

　　领主和普通罪人恶魔之间最简单而直接的衡量标准就是手里握着的灵魂契约的数量，在这点上那个蠢货没有骗Vox。

　　没错，Vox的聪明才智和催眠能力让他在地狱如鱼得水，他刚下地狱就催眠了一个蠢货恶魔，那个家伙愿意献出灵魂，但Vox没有收下那分契约，因为那不符合他的理念。

　　他生前就对甘地的“非暴力不合作”理念颇为赞赏，相信信任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而且在未来他成为了领主（Vox有这个自信），如果回忆起自己完美领主生涯的起点居然是一只弱小的龋齿羔羊，他会在半夜睡不着觉的。

　　而且，很快Vox就发现了第一个合格的契约者。

　　那天，Vox和往常一样走在地狱的街道上准备回家，路过的每一个罪人恶魔都向他问好。

　　这些日子里，他找了一个地下室作为自己的临时住处，并不断地收集相机、电线、磁铁、玻璃等等物件。毕竟，地狱没有技术人员，Vox这个前电视主持人也只能硬着头皮自己收集材料搞电视机。好在Vox的脑袋就是个电视机，而且变成恶魔后他的记忆得到了强化，那些还给书本的知识又舔着脸跟了过来。

　　第一个成果就是摄像头，材料主要来自相机和Vox自己的电缆，他顺便实现了自出生之后的第一次瞬间移动。

　　摄像头带来的视域扩张和瞬移让一切变得触手可及。Vox得以偷窥恶魔们的行为信息而不被发现，随时可以加入或者抽身而去。感谢那些根本没有技术头脑的罪人们，他们无知无识，根本不知道摄像头意味着什么。

　　这种感觉让Vox上瘾。自那时开始，除了发明地狱的第一台电视来让自己重拾旧业外，把摄像头铺满五芒星城也成为了他的第二个目标。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Vox马上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陌生恶魔。

　　那是个鲨鱼恶魔，有着蓝色的皮肤和爆炸般的肌肉。他的目光惊慌失措，动作扭捏而局促，这是新恶魔常见的表现。

　　Vox通过最近的摄像头（这也是他这些天的努力成果），化作一道电流，传送到那个鲨鱼恶魔背后。

　　“欢迎来到地狱！”Vox试探着打了一声招呼。

　　鲨鱼恶魔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他的脑袋一卡一卡地转了过来，嘴巴开开合合，却始终说不出什么话。那漆黑的小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终于，鲨鱼恶魔开始说话了，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Vox，嘴里的话像是机关枪一样喷了出来：

　　——“先生，没想到在地狱里也能看到您！当初听到那个消息，我简直就要昏迷了。听别人说现场还有几个红皮鬼，天呐！肯定是那几个红皮鬼害了我……这里到处都是魔鬼，他们把菠萝放在披萨上！先生，我要吻你的脚！抱歉，我实在太激动了……”

　　说着说着，这个两米高的肌肉鲨像是少女一样扭捏了起来，然后马上跪了下来。

　　Vox连忙扶起这个恶魔。他已经认出来这个肌肉鲨鱼就是他生前的一个信徒。

　　“不用跪下，现在我们都是恶魔了，生活在这个狗屎的地狱。但你知道的，事情不会永远这样，命运永远都会有所转机——你看，就在这个偌大的地狱里，你居然遇到了我，这会是你新的起点。”

　　鲨鱼恶魔乖巧地点着头，Vox也趁热打铁地发出了邀请：“把你的灵魂交给我，我会带你创造属于我们的地狱。”

　　就这样，Vox获得了他的第一个灵魂契约，并获得了Vox工作室的第一个成员。

　　Vox很快找了一个新的更大的场所，足以容纳更大的野心。鲨鱼恶魔对着原本强占这个地方的罪人们比划着他沙包大的拳头，而Vox则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滚蛋。

　　很快，工作室壮大到了二十几个人，因为更多的信徒们下了地狱。见到熟人虽然是件高兴的事，但在地狱重逢就让人疑惑。但Vox已经懒得吐槽下地狱的标准了，像他这样的成功人士会下地狱，那些老老实实的信徒们集体下地狱似乎也不足为奇。

　　他继续捣鼓他的电视机。工作室里有懂行的罪人，还有几个家伙的能力与此相关。Vox和这些恶魔组成研发小组，电视机的研发速度进一步加快。

　　除此之外，Vox还给其他恶魔分发了任务，有的负责收集材料，有的负责组装，有的负责安装摄像头，有的负责食品采购，有的负责烹饪食物。

　　总之，一切井井有条，Vox找到了过去的感觉。

　　罪人们没有发觉任何事情，依旧沉浸于暴力、性、毒品之中。除了一只红色的鹿，他发现了一个正在食人小镇放摄像机的罪人恶魔。

　　*

　　Alastor悠然地走在食人小镇的街道上。

　　他一身红色，红色的鹿耳，红色的毛发，红色的单片眼镜，红色的眼睛，红色的西装，红色的手杖，和这红色的地狱很是相配。

　　与地狱其他区域不同，食人小镇干净整洁。精致的欧式风格小屋温馨而漂亮，大部分都带着一个开着食肉花的小花园。往来的罪人恶魔们也都是绅士淑女。女士们穿着长裙戴着羽毛装饰的帽子，先生们穿着西装戴着圆筒礼帽，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合乎礼仪——如果不管他们在街上进餐狩猎同类的行为的话。

　　如此一来，那些外来的恶魔就变得格外显眼。Alastor就看到一只鲨鱼恶魔，鬼鬼祟祟地在某个小花园里干什么。

　　“真是地狱的美好一天啊！请问你要对这个可爱的小花园做什么？”

　　鲨鱼恶魔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他正要安装一个摄像头，这是Vox交代的使命，他不想辜负这份信任，所以没有理会这个声音。

　　“看来我们的朋友没有听到问题啊，也许他需要上一堂礼仪课。”

　　阴影开始蠕动，鲨鱼恶魔惊恐地眨了眨眼，他看见漆黑的触手从他的影子里钻出来。他转过头，就看见了一个红色的恐怖恶魔咧着一口尖利黄牙朝着他笑。

　　“啊啊啊啊啊——！”这个长着一身肌肉的鲨鱼恶魔发出尖叫，然后干脆利落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好吧，可能他还有点胆小。”Alastor歪着头，对着自己的手杖说了一句。

　　他感到无趣。

　　Alastor越过了这个外来的罪人恶魔，然后就看到了一个怪异的装置。这个装置的主体由银白的金属构成，镶嵌着黑色的镜片，还有一些杂乱的线。

　　“真是讨厌的小玩意。”Alastor说着，随手让阴影触手捏碎了摄像头。

　　*

　　而Vox并没有注意这个摄像头的损毁，他正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和他的研发小组攻坚克难，突破技术难题。

　　摄像头出现损耗太正常了，地狱里到处都是一堆寻欢作乐的傻逼，他们喜欢砸碎出现在他们视野里的每一个东西。Vox知道目前不能要求他们砸碎任何东西却不砸碎Vox的摄像头（但未来就说不定了，他暗想）。

　　凡事不可急于一时，等到Vox东山再起，他就要让每个人……每个恶魔知道代价。

　　Vox需要在大清洗之前完成电视机的研发。当他得知大清洗的时候，就知道了这绝对是不可多得的节目素材。

　　地狱里的每一个人都谈论大清洗，无论你是高贵的领主还是普通的罪人恶魔，大清洗都与你息息相关。领主们担心手里的灵魂契约大量减损，罪人们害怕被天使们夺走在地狱的第二条永生的性命。他们都万分关注大清洗。

　　而与此同时，恶魔们对于大清洗的资料又所知甚少。有实力的罪人恶魔们会提前躲在庇护所，因为和不死的天使硬碰硬是不划算的行动。而没有那个实力的罪人恶魔大部分就是直接被天使杀了或者走了狗屎运般地没有遇到一只杀疯了眼的驱魔天使。

　　而Vox知道自己的优势。他的工作室成员们已经把摄像头安装在五芒星城的各个角落（虽然食人魔小镇还是盲区），这让他可以直接看到大清洗的每一个细节。

　　而让Vox忙活的就是如何把摄像头拍摄的场景直接在电视机上播放。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地狱里的其他恶魔忙着□□、吸毒、互相厮杀浪费时间的时候，Vox带领他的团队不眠不休、攻坚克难，最终克服重重困难，借助地狱赋予他们的能力，完成了地狱有史以来的第一台彩色电视机。

　　完成电视机的那一天恰好就是大清洗开始的那一天，Vox和他的信徒们聚集在地下室，躲避驱魔天使的攻击。

　　当Vox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电线插进这台和他的脑袋类似的电视机时，每一个在场的罪人恶魔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紧张而期待地看着那台被寄予厚望的电视机。

　　电视机发出嗡嗡的电流声，屏幕上出现了黑白的花纹。空气似乎凝固了，Vox感觉自己的散热片在以前所未有的压力运作。那些黑白花纹不断地抖动，似乎在和魔鬼战斗。最终，缤纷的色彩骤然在屏幕上炸开。在场的每一个恶魔都忍不住欢呼起来，有一个家伙甚至忍不住用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已确定这到底是不是梦。就连Vox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成功地在这台电视机上放映出了地狱里的第一个节目——大清洗日的傲慢环。

　　观众只有Vox和他生前的信徒。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事业迈进了重大的一步。很快，电视就会成为地狱的热潮，地狱将迎来电视的时代，而我们，亲爱的——我们就是新时代的缔造者！现在，让我们享受当下——狂欢时刻！”

　　Vox站在被当做讲台的一张桌子上，热情洋溢地宣布着。

　　接着，他的身影闪烁了一下，然后怀里就多了一瓶香槟，Vox打开香槟酒的盖子，酒液顿时喷出几米高，下面的每一个人都跳着，想要沾上那些胜利的酒液。

　　音乐响起来了。

　　他们在阴暗的地下室狂欢，地上的天使屠戮恶魔。欢声笑语盈满房间，罪人们围着Vox跳着舞，欢呼庆祝，应和着驱魔天使的杀戮和恶魔们的惨叫。

　　“真没想到地狱原来是这个样子的，这么快乐，我应该早点下来啊。”一个激动的罪人恶魔如是说道，虔诚地望向Vox。

　　电视机里放映着大清洗，驱魔天使把她的长矛送进了一个罪人恶魔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