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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地狱欢迎你! ...


  •   地狱没有地上的人类宣传得那么可怕,没有刀山火海,但也让人感到不适。到处都是爆炸、火焰和惨叫,到处都是血渍和呕吐物。天呐,地狱有清洁工吗?好吧,有的有的,有些傻逼喜欢吃那些垃圾,垃圾虫,他们把地面舔得一干二净,然后再变成垃圾被别人吃掉。

      在地狱里,死亡也是一种赏赐。除了每年的大清洗,在那天,死亡天使,不,驱魔天使会用她们的长矛赋予罪人们永恒的安宁——虽然五芒星城的罪人恶魔们觉得地狱就是狗屎,但到了那一天罪人们还是会由于本能的求生欲而狼狈逃窜。除此之外,如果你想死,就只能找一把天使武器,然后白杀或者让别人拿着这把武器杀死你。而天使武器的最佳入手方式就是找Carmilla,她是工业区的军火女王,有着两个女孩要养的她可能会出售天使武器给你。

      但刚刚进入地狱的Vox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感到了失控。他的世界变得不再属于他,那辆失控的列车最后还是撞上了这位成功的电视台主持人,把他从人类的轨道上撞飞。

      就像前面所说的,这个地狱里没有刀山火海,Vox之所以知道他来到了地狱,当然不是因为他聪明的大脑里刻录了地狱的信息——要知道他甚至一度认为地狱是基督徒的谎言。

      那些基督徒说天堂的人和地狱的人生活在几乎相同的地方,用同样的长勺子舀汤喝。勺柄很长,拿着勺子的人不能把汤送进自己嘴里。这时候,基督徒跳出来说了,天堂的人会把汤递给别人喝,然后每个人都能吃饱,地狱里的人只肯把汤舀给自己喝,所以一个个饿得跟骷髅一样。

      Vox没有看到骷髅一样的人,他只看到了许多非人的东西,像人又像兽。地狱里的人很难饿得和骷髅一样,因为有人就有肉,有肉就可以吃。

      Vox降临的地方是个阴暗的小巷,似乎属于某种死后的初始点,但没有引导员,或者说引导员就是那些路过的家伙——他们似乎刚刚见证了Vox在地狱的出生,然后愉悦地扑了上来,大声喊着:

      ——“欢迎来到地狱!”

      他们像是看到了待宰的羔羊一般扑了上来,迫切地对着新生儿发泄他们的欲望。用尖利的爪子撕扯血肉,吞咽下热气腾腾的内脏,把银金塞进受害者的每个洞里,运气好点还能把灵魂骗过来。

      刚进入地狱的罪人永远是最虚弱的,他们还没有分清人间和地狱的区别,还没有熟悉他们新的身体,还没有彻底抛却身为人类的稀薄良心。

      这对于那些欺软怕硬的底层恶魔来说是一个发泄的好机会。

      Vox这才注意这三个东西是向他扑过来的。

      你不能指望一个电视台主持人马上兴奋地下场和几乎不死的底层罪人殊死拼搏。哪怕这个主持人举办过教会。哪怕这里是地狱。

      这不是Vox的主场。就在一眨眼之前Vox才刚刚死掉,脑子烂成一团糊糊,现在他还感觉头脑昏眩,然后就看到三个说人话的畸形种一边喊着“欢迎来到地狱”,一边甩着舌头向他扑过来。

      那三个畸形种一个是高瘦的鹿头人,一个是瘦小的羊头人,还有一个是有着大胃袋的矮胖蛙人。狗屎,真叫人恶心,他们的妈妈肯定为生下这些怪胎而感到羞愧。

      Vox感觉自己的头嗡嗡作响,他感到头重脚轻,嗅觉失灵,全身上下都像戴上了套子,变得迟钝而不如过去灵敏,除了过分放大的听觉和视觉。

      Vox可以听到大脑的嗡嗡声,畸形种脚步踩在小巷里发出的哒哒声,气流刮过畸形种的喉咙发出的叹息,以及其它说不清是什么的声音。

      Vox的视野在死后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清晰到那些让人反胃的细节在他的视线里慢动作播放——你不会想知道鹿头人的棕色毛发里到底藏了多少虱子和皮屑,也不想知道羊头人那满嘴黑黄的龋齿上每一道纹路,以及蛙人坑坑洼洼的皮肤上那些泛黄的油脂如何流淌。尤其是这些畸形怪胎还一脸油腻地把你看成是他们的小蛋糕。

      恶心的跟屎一样,不,比屎烂。

      信息量过大,感官过载,Vox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宕机,可他必须处理眼前的危机。

      尤其是那些扑过来的傻缺畸形种。他们让Vox害怕极了,是那种一群会飞的蟑螂变成了狗屎向你脸上扑过来的那种害怕。

      Vox想逃,但新的身体需要磨合,他的所有努力只是抬起了他的一只手,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只金属爪子。

      “吓傻了吧,你这bitch——”

      鹿头人仗着相对较长的细腿先一步到达,那些密密麻麻的虱子更加清晰了。Vox受不了了,他能听到大脑的嗡鸣声变得更加严重,然后一束电光在他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自金属指尖生成,飞向了那个该死的虱子携带者。

      噼啪——

      鹿头人在一阵痉挛后倒在地上,棕色的皮毛连带着那些虱子变成了焦炭。

      Vox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理了理领结,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西装。

      剩下的那两只畸形种似乎吓破了胆。他们总算认识到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哪怕这个罪人刚来到地狱,也不是他们可以仗着经验和人数来随意欺凌的。

      羊头人一个撤步掉头就跑。肥胖的蛙人也试图逃跑,可他的大胃袋让他掉头和转向都十分困难。他原本向前冲刺,当他试图停下脚步时,脚蹼上的油脂让他倒地一滑,直直滚向了倒霉的Vox。

      Vox原本还在为自己能发电的事实迷茫,猛一回神就发现一大只油腻蛙朝着他翻滚过来。慌得他连忙速速挥舞手指,努力回忆之前的感觉,试图把对方也直接电停。

      噼啪——

      就在金属爪子即将碰到那些油脂时,Vox总算掌握了这个能力。

      电光闪烁,轻巧地跳到了蛙人身上,点燃了覆盖他体表的肥厚油脂,火焰顿时燃起,并迅速地席卷全身。

      Vox退开几步,免得火焰烧到自己的新衣服。

      但其实没有这个必要,因为着火的蛙人开始灵活地跳着舞,飞快地朝着远离Vox的方向奔逃。疼痛激发了他的潜力,现在他尖叫着,跑得飞快,是一个灵活的胖子。

      灵活的胖子向着小巷的出口跑去,中途被那具表皮焦黑的鹿头人躯体绊了一跤,失去了平衡,向前滚去。

      “啊啊啊啊啊啊——!”

      蛙人身上的火焰点燃了地上躺尸装死的鹿头人,他也试图爬起来跳舞。可尽管尝试了好几次,鹿头人却总是爬不起来。

      浓烟阵阵,但Vox没有嗅到任何恶心的气味。他对此很是庆幸。

      仗着强化的视觉,Vox无视那些烟雾试图绕过惨叫的鹿头人。可鹿头人的惨叫是那么的凄厉,让人忍不住心生同情,哪怕是Vox也是如此,即便他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什么。

      所以他熟练地驱动电力,想让这个可怜的火人彻底脱离痛苦。毕竟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被火活活烧死还不如被他畅快地电死。

      同时,一想到这家伙棕色皮毛上长满的虱子,Vox更可怜他了。本来就是一个顶着鹿头的畸形种,走在大街上肯定会被人指指点点——那些人连肤色不一样的人都会歧视,更不用说顶着一个鹿头的人了——更何况他还长了那么多吸他血的虱子。

      天呐!太可怜了。Vox偷偷增大了电力。

      很快,惨叫平息了,这位畸形种获得了安宁,他睡得多香啊!Vox对他致以哀悼,同时忍不住想起了他留在人间的那些熟人。

      他走得太突然,有点担心失去了主心骨的信徒们。

      唉,真可惜他好像刚刚不小心意外死掉了,所以才来到这个鬼地方。讨厌的意外。

      Vox就这样走出了小巷,他看见浑身冒火的蛙人不小心冲进了对面精致的小屋。一整个房子在一阵短暂的寂静后突然爆出一大片火焰,然后火焰熊熊燃烧。

      “表子养的傻逼,玩白焚到别的地方去。等我抓到你,我就要把你先放血,再剁成一块一块,丢进油锅里煎炸至两面金黄。那么喜欢被烧就滚去当食材啊!”

      Vox看见一个家伙在骂骂咧咧地灭火。这位可能是屋主的家伙身材异常高大。他长着一根象鼻,鼻子不断地向着那燃烧的小木屋喷水。

      旁边还有一些人围观。当然,这些人都长得奇形怪状。皮肤的颜色各种各样,可以说是涵盖了整个色谱。很多人长得就像人兽合体的畸形怪物,各种毛发和触须到处乱长,让人见之就心生厌恶。

      Vox忽然愣了一下。因为他听到围观群众里面有人唱“火苗儿啊真火辣,亲爱的小火苗啊,请您和我过呀——”,接着歌者的歌声就没了,可能他被另一个围观的好心人丢进了火里,然后那个象鼻人又是一顿臭骂,因为本来快被他灭掉的火又大了起来。

      这个世界真疯狂,人生乱套了。

      Vox感叹着,他当然没有近距离围观。Vox不是会返回作案现场的变态杀人狂,虽然他认为自己什么也没有做错。所以Vox是站在小巷的出口感叹,并由衷地希望自己能够重新掌控自己的人生。

      “不要、你不要过来啊——!”

      一阵细弱的哀鸣打断了Vox的思索,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长着一口龋齿的羊头人。没想到他居然没跑多远,就在这小巷的出口附近趴着。

      Vox不由得起了小心思。

      人生总是变化无常,所以你需要从小事开始,才能一步步掌控你的未来。据说2000小时的训练能让人变成某项语言的专家,21天可以养成一个好习惯。Vox需要重新掌控他的人生,不让每一个配角到处乱跑,那么就需要从这个吓破了胆的畸形种可怜虫开始。

      这样的顿悟是如此的让人心醉,Vox感觉自己又充满了动力,他整理了一下他的新西装,眨了眨眼,漩涡在他的一只眼睛里闪过。

      “你好,我是Vox,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啊——啊——这里是地狱、傲慢环…五芒星城…”

      羊头人的表情由惊恐逐渐变得呆滞,他绵羊似的横瞳泛起了漩涡,一五一十地交代起了他所知道的东西。

      “……不要、可以放过我了吗?我只是一时、糊、糊涂,没想到冒犯了大人、你……”

      羊头人早就已经腿软走不动了,此刻像中了催眠一般变得意外顺从,彻底跑不掉了。

      Vox本想直接把他丢掉,毕竟他忽然发现一个龋齿的羊头人有碍他的形象。但Vox转念一想,又觉得丢了有些浪费。

      “可以,但你可以付出什么?”Vox随口问道,他不觉得羊头人有什么可以交换的东西,这句话更多地还是出自于习惯。

      “我可以、我可以付出灵魂!和你签契约!”哪怕如同中了催眠,羊头人的声音还是带着些许动摇。

      Vox不知道什么是灵魂契约,他就顺着羊头人的话问了下去:

      “什么是灵魂契约?”

      “你可以、可以控制契约者的一切,傲慢环里的每个霸主手里都有大量的灵魂契约。”

      OK,新知识get。

      Vox并不是守旧的人,很快接受了这个小知识,但他还是不想要马上签这个契约。

      一则他实在看不上乃至厌恶这个家伙,二则这个知识需要验证,他在这方面只是个新手,有些担心合同诈骗。

      Vox的视线离开了瑟缩的罪人恶魔的眼睛,他看了一眼远处慢慢被扑灭的大火。

      象鼻人总算灭掉了大火,可惜屋子也烧了个七七八八,他只好抱头痛哭。围观人群都散了,只有那些自象鼻喷出的液体肆意流淌,覆盖了整个街道。

      浑浊的污水弥漫过来,混着街道上未知的血液和呕吐物流到Vox的脚边。Vox本打算走开几步,避开这讨厌的污水,可他刚一看到这污水倒映的影子,就呆住了,任由这肮脏的液体沾到了他崭新的皮鞋。

      污水里是一个顶着电视的畸形种,电视的屏幕上人性化地显示着一个代表惊讶的简陋表情。

      狗屎,人生乱套了。

      不,是魔生乱套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地狱欢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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