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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原来是故友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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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千衿只是调侃着玩笑话,但唐砚知却不高兴了,他说:“旁人且这样说我们管不到,但你可不能这么想,我两相识……”
“我两相识是缘分使然,结为知友是兴致相投,这话你说很多遍啦。”江千衿打断道。
“你既知道我说了多遍,却还总说这些玩笑话。”
“即是玩笑,自然是逗你的。”
“那,逗我可开心?”
“见你憋屈,当然开心。”江千衿直言着,依然不觉得会因这话得罪对方。
“唉~”唐砚知仰天长叹,装作一副失望受伤模样,“细雨湿衣看不见……”
话未说尽,被江千衿打断,“诶,莫要说这些文句,我可是听不懂。”
唐砚知一脸无奈,但眼中的笑意不减半分。
“不过话说回来,这段时间,都很少听到你张口闭口就是文绉绉的文句了,看来我的督促,可见成效呀!”
“那必然是离不开你的功劳,作为回报,你任选一个礼物,我尽力奉上。”唐砚知仍是挂着笑,睫羽垂落时投下蝶影,抬眸刹又浅如琉璃。
光是旁观,便可不小心跌入其中。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这是江千衿对此时的震撼评价,她喃喃道,“看来外界传闻有误。”
唐砚知疑惑地抬眼。
“外界说你不善风月,你可太懂了。”
唐砚知明了她意思,却是无辜至极,“我并未做什么吧?”
他是没有做什么,光是一言一笑便足矣。
江千衿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
“在你面前,无须伪装。”唐砚知坦诚道。
两人关系渐近,直到来年开春,朝中略有动荡,唐砚知自年后便忙碌起来,江千衿已有一个月未见到他了。
无事的时候,她甚觉乏味,便一人在茶楼里喝茶看书。
这日,初雪刚化,檐下滴答声从白日延续到夜深,因看书过于入迷,待合上书时,天已黑尽。
江千衿收了东西便离开茶楼,走进胡同时觉得身后似乎有人,转过身却什么都没有,她预感不对,加快了脚步,却抬头看见迎面走来两个黑衣人。
“你们是谁?”来者不善,她刚出声呼救却被迎面一根细针插入胸膛,霎时间,陷入昏迷。
亶都城外乱葬岗上一片荒芜不见生意,寒风吹着褴褛旧衣发出簌簌声响,雾起时看不见前路,唯有阴森气息笼罩这不见边际的坟场。
一黑衣人忍着这浓郁犯恶的尸臭味将最后一具尸体拉到跟前。
是一名女子,白色衣裳上胸口之处被印了暗红血迹,满身淤泥血迹之下是单薄的艾青色衣衫,头发乱遭成团,面上毫无血色,想来是刚死不久。
黑衣人用手掰过她的脸,弯眉之下是纤长睫毛的眼,清丽容貌算是绝色。“这姿色倒是可惜了。”
身旁稍矮的黑衣人催促他:“可惜也没用,要怪就怪她时运不济,咱们快点办完赶紧回去。”
感到周遭恶臭的血腥味,女子颤着眉,两人见状,在她睁眼之前掏出匕首,用力往她胸口补了几刀,随即将女子扔进尸堆里,还晦气的擦手,办完事抬头看了一眼上空,雾更大了,今晚似乎还有一场大雪。
不知过了多久,江千衿再睁开眼的时候,身处大山荆棘之中。
突然间,画面兜转。
雪似乎下得更大了,姜蕖意识昏沉,她恍惚听得人声、狼嚎声、积雪压断毛竹的爆鸣声,却如隔水闻钟。
她眼睑轻颤如蝶翼,手指微微蜷缩,喉间溢出几声模糊低吟,似醒非醒间听见一个人的哽咽呢喃。
“蕖儿,我们回家了,快些醒来。”
“千衿,我来找你了,你去了哪里?”
“……”
记忆交错不断,意识又开始沉船打捞,她分不清江千衿是谁,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再次苏醒,又是三日之后。
姜蕖意识浮沉间,只觉喉间辛苦未散,胸口似压了千钧巨石,她指尖微颤,微微睁眼时,映入眼帘地是陌生的房间,窗边插着的红梅惹眼至极。
记忆慢慢回笼,她什么都想起来了,原来江千衿就是自己,那些过往竟真的是自己所经历。
“南烛姑娘,姜姑娘醒了。”一旁的丫鬟惊呼道,“我去禀告大人。”
许是久未见光,姜蕖下意识地避开红梅,见一位女子走近,她头昏脑涨之间,忽觉一袭白衣站到了自己身前,清淡浅香冲淡这浓烈药香,她得到片刻清醒。
“姜姑娘,劳驾抬头、张嘴。”南烛掰开她眼瞳及口舌检查一番,欣慰道,“恢复得不错。”
南烛,是江湖上有名的名医,她眉如墨画,一袭白衣唯有衣摆处映着不知名花纹,绝艳的面容衬得她纤尘不染。
还未等姜蕖问候,南烛主动报明了身份,“我叫南烛,言靖是我主子,得命于他来此榛州。”
“你主子……他还好吗?”
“主子他……可能还会继续消沉一段时日,你不必担心他,他知道你此次受难,特让我来医治你。”
言靖怎么知道的?姜蕖惊诧,她心里有太多疑问,但到口中却无从问起。
“你别急,听我说给你听。”
当初江千衿遭人盯上,可惜言靖晚了一步,她害死,且丢上了乱坟岗上,是言靖亲自上岗找到了她,只可惜,只找到了残尸一具和那本被丢弃的笔录。
因曾经江家于他有救命之恩,言靖不能见死不救,好在认识江湖异世较多,于是找了人复活江千衿。
恰逢榛州有一孤女,上山采药跌涯而死,于是设计让她重生于那孤女身上。
所以就有了后来让她无偿在茗品楼住下,劝诫她离官衙之人远一点,无非是担心她安全。
“原来……原来如此。”姜蕖心中感激,却是一边愧疚,因为她一直怀疑对方目的不纯,她在此道歉。
“无碍,主子他知道的。”
“他知道什么?”
“知道姜姑娘你并非恶意,只不过他来不及跟你说明罢了。”
知璃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姜蕖自然懂。
心中感慨万千时,门外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推门而入,见她脚步几近不稳。
“蕖儿……”
南烛和丫鬟悄然退下。
不过几日未见,唐砚知面庞消瘦不少,曾经那双灵动发光的浅眸此刻却暗淡无色,神色也憔悴许多,姜蕖心里绞疼,记忆与现实重合,她似乎看见了在亶都时,他眨巴着眼睛看自己的模样。
心有触动,她伸手摸了他眉毛,再往下,指尖沾了一片湿润。
唐砚知握着她的手贴着自己脸,语气也逐渐哽咽,“都怪我,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我差一点……”
差一点又失去你了。
“别哭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姜蕖从未遇到过这等场面,觉得有些心酸,更多的是心疼。
不敢想,当他知道自己身死乱坟岗时是有多难过。曾经两人虽以知友相称,但怎么能不算一种牵挂呢,尤其是姜蕖的死多半也是因为唐砚知身份的缘故,并非他的错,只不过,她成了朝堂之争的牺牲者。
一个置身事外却又无辜受牵连的牺牲者。
这也是唐砚知后来一蹶不振地缘故,在姜蕖身死之后,他寻回了她的尸身安葬,但她随身携带的笔录却不翼而飞。
自那以后,唐砚知极少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他逐渐隐退,除了审理案子会出现,但也是即来即走,从不未任何停留。
同时,身边同僚发现,“文邹古板”消失了一年之久的他又回来了,而且,人更闷沉了些,大家都知道,一切源头来源于传闻中的“红颜知己”。
泪珠挂在眼睫上,整个瞳孔显得格外晶亮,姜蕖用指腹抚摸着,将泪拭干,随即倾身,带着疼惜,轻轻吻了他眼下三分处的刀痕。
她不知道唐砚知多久来到山洞救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多混乱的对战,不知道彼此伤亡如何,更不关心烟雨等人的下场,她只知道,眼前人受了伤但仍安好无恙便已足够。
“这伤无碍,过些时日便好了。”
唐砚知将她环抱着,听到怀里的另一个胸膛跳动他才安心。
“你好好歇息,府上有客人来,我晚些再来看你。”唐砚知说道。
姜蕖没提自己那年是怎么被杀害,这次又是怎么被掳走,他也不提自己熬了多少日夜才又遇见她,也没提这次受了多少伤才能将她带回,有关那两场劫难,两人都并未提及。
只要两人平安活着,相知相守,就足够了。但在唐砚知起身出门时,她还是敏锐的发现,他的腿似乎受伤了。
南烛进来的时候,姜蕖问起此事,见她犹豫一瞬,便清楚了。
“你也不必有太大压力,有个人如此对你,是难得的真心,你且珍惜便是。”说这话的时候,南烛垂着眼,神情落寞。
心思向来较为细腻的姜蕖自然看出几分,但对方没有主动提及的意思,她不便多问。
客堂中,一玄衣男子正坐着喝茶,见不远处回廊走来的身影,他放下了茶杯。
“你来了?”
砚知颔首行礼,“久等了。”
倒是让男子受宠若惊,“可别,咱两什么关系,无须这些,再说了,在亶都时我还靠你罩着呢。”
“今日不同往时,但这礼合该行的。”
“你看你,这么较真。”钱诚不以为意地笑道,闻着茶香,他忍不住又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香浸满口鼻,他不禁满足感慨道:“早知道榛州的茶这么好喝,我就该早些来了。
“你早些来了,我怕是没有时间招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