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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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久不用的报告厅舞台上，红幕瀑布般地涌到地上，掀起水雾似的灰尘，幕布周边原本堆了厚灰的木地板也算是能见底色了。临近元旦，倒也是辞旧迎新的新颖方式。
反观准备室至少还算干净，至少角落没有受潮褪皮还发黄的白墙和蛛网。
“梵子，我手套子呢？”“我哪知道你等会...诶我稿呢词儿不记得了！！”“梵哥...这可不能出幺蛾子啊...丢死人的！”“啧，给你，丢三落四什么破毛病。”......
超先班这几位行为抽象的艺术学家找播音社的妹子问有没有舞台剧之类的东西可以轻轻松松演着玩玩，这些个妹子挑挑拣拣三天三夜，毫不吝啬挑了个男版灰姑娘塞给他们。
今年这所三十年名校还该死地撞上校庆，校领导非要热热闹闹办个艺术节，学生报了名了才说非要请电视台市领导来一睹育才雄风。
因此剧可以是整活剧，衣服可不能草草了事。要有人想临阵脱逃...德育处的大门和胡海川的大嘴永远为他敞开。
于是这群“以学习为重”的超先班“辛勤”学子，“迫不得已”把重心朝舞台剧撇了撇，又“兴致缺缺”“硬着头皮”才挑好了表演用的衣服。
“诶诶诶这个好看！！开妍你来看！！”
“不错诶...就是好贵...这个怎么样？这个这个。”
“卧槽吕开妍你敢让我穿这个我跟你同归于尽！”
“王黎你吵吵谁呢？？”
最终这几位活跃分子裹着小脑瞎着眼，买完到手了才发现，欧式古典小礼服复杂得令人两眼一黑。
也就出现了彩排一次后，这堆乱七八糟的零碎首饰被丢得七零八落的现象。今天小王的腰带和小李的拿错了，明天哪个小姑娘的耳环就不知道丢哪去了。
以至于此时此刻，离上场还剩大概十分钟，这群人还丢三落四，红着眼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几个打扮得漂漂亮亮当群演的姑娘，原本打算美美地跳支舞谢幕，却因为找不着首饰急的团团转，薅过来哪个男生就要帮她们找。
赵梵莫名其妙挨薅次数最多，受害最为严重。
林代琰因为准备时间仓促，赵梵也只是给他了个征婚牧师的角色，衣服简单便携，于是小林同志乐得清闲倚在栏杆上看这群热准备室里的蚂蚁手忙脚乱地转悠。
“林哥！”
林代琰听见这声音，鸡皮疙瘩都抖了一地。翻身跳下台阶，外袍裹着风，匆匆去找他心心念念的少年。
“林哥~这身衣服很帅嘛~”白冉规规矩矩穿着学校的正装，手里捧着照相机，明媚笑着朝他歪了歪头。
“谢谢，你也是。”林代琰张了张嘴，犹豫片刻给了句劣质人工智能似的回答。
答完又觉得自己脑抽，像有百蚁挠心似的，想要后悔药卖。
“咳咳~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摄影部的副部长！”少年骄傲地举起照相机搁在脸旁，模仿三叶惣助的模样温柔笑着，“主动请缨...来拍很有意义的东西。”
封闭昏暗的礼堂角落，林代琰却能从少年清亮的眸中窥见自由的星辰。
“挺好的。”林代琰点点头，搁了片刻又无厘头地补了一句，“校庆是挺有意义的。”
“嗯，是校庆。”白冉低头垂下眸子，冷白肤色的眼皮隐隐有青紫色的血管浮于表面，平日话音里活泼上扬的尾调，在这半句里却蔫了头，才让人注意到少年的音色着实温柔平和。
却少了分活气。
“挺好的。”林代琰重复道，“去拍照吧，七班上台了。”
“没事，还有欧阳在。”“一会该我们了。”“林哥最后一幕才上场。”“......”
“那我先走啦，”白冉身体僵了一瞬，机械般地转身朝回走，又笑着转身朝林代琰。
“林哥回见。”他还站在那里，他还看着自己。
“嗯，加油。”林代琰朝他摆摆手。
说是摆手，其实就是抬起手来又觉得莫名其妙地不适，微不可察地轻抖了一下，又极不自然地僵硬地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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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庆隆重，舞台剧声势浩大，A班三十人整整齐齐呜呜泱泱在后台站着。
这怨种舞台剧也可算是把A班几棵著名班草轮番祸害了个遍，什么冰山美人阳光少年，演了这场舞台剧统统都是大傻春二傻帽，永远会被钉在校园表白墙的耻辱柱上，经久不衰。
林代琰始终整不明白陈成翊是怎么答应演这个恶毒男三的，赵梵也没好声好气供着他当爹啊。
就这埋汰人的词儿想矜持都去你玛德。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我！罗切斯特~~英俊而帅气，为了这次舞会，我拼命地减肥...”
“你的脸~~”“又黑又脏，活像一个癞蛤蟆~~”
“为什么这样子~~我不能去参加那个舞会~~怎么这样子~~”
“来来，我就是一个菠萝~~萝~~”
“啊！你就是我的王子！”
林代琰这场是致力整活万年元老赵梵老同志亲手加上的，盛大严肃的婚礼现场，炽热真挚的见色起意，润色完美的旁白叠buff...
最后非要集体上台穿着厚礼服昂首挺胸，来一段葬爱家族非主流“炸翻全场”，再来段舒缓的晚安大小姐show time。
......
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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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代琰抬手平了平衣服，趁着帷幕落下，旁白无休止bb暖场的空隙，和涉情节人员手忙脚乱提着道具，拎着公主殿下一踩一个准的裙摆，狼狈往舞台上赶。
终于在帷幕拉开前那秒，林代琰端端正正站在舞台中后方，左右是憋不住笑的灰姑...呃小伙和公主，捧着赵梵同志悉心加料版的主持词，一本正经朝前看。
帷幕拉开，并没有白冉在走廊或临近舞台的地方乱窜找角度的身影。
林代琰松了口气，等着旁白同志憋着笑硬撑下来了那段天杀的台词后，聚光灯打在他头顶。
他这辈子算完了。
“辛德瑞拉先生，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林代琰紧闭双眼卡了一下壳，顺着尊贵的吕开妍女士的指令抑扬顿挫道，“无论pua还是ntr，您是否都愿意与璃莹殇·安洁莉娜 ·樱雪羽晗灵·血丽魑·魅·J·Q·安塔利亚·伤梦薰魅·海瑟薇·蔷薇玫瑰泪公主殿下喜结连理，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全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没等他樱雪羽晗灵完就有人带头起哄，边鼓掌边哄笑，也不顾前面活生生坐着一排校领导，举着手机踩着椅子就开始录像。
林代琰硬着头皮念完，抬眸环视走廊台前，也并没有白冉的身影。
因为刚才自己赶走他生气了吗？或者只是拍够了相片，觉得没意思提前离开了吧。
他突然又觉得，让白冉看着自己这幅出丑的样子也不错。
他恍恍惚惚跟着剧本走完了台词，聚光灯倏地一暗，超先班三十人齐刷刷穿着欧式小礼服站成不成型甚至可以称得上乱七八糟的方阵，伴着赵梵审美吊炸天的音乐群魔乱舞起来。
拽着拽着突然短路似的卡壳，猛地秀个地板动作，小朋友排排站单人solo...
以陈成翊为首的几位社恐并不配合，似乎在台上多站一秒都是煎熬，顶着楚楚冻人的脸色硬扛。
这场神经病般的舞台剧终于落幕了，至此，超先班风评被几位兢兢业业的整活人搞得乌烟瘴气。
黑红也是红嘛，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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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节逐渐接近尾声，随着四位主持人合声喜庆地高呼“元旦快乐”，所有参演人员集体飞奔上台最后谢幕，合影留念。
倒真有几分春晚的势头，只不过在台上的不是专业的演员歌手，而是仅仅三年就会维系一生的家人。
林代琰站在台上，被人群簇拥着有些恍惚，这两年来他从来都是一个人，热闹这个他向来熟悉的词却唯独失忆忘了他。
花团锦簇，人声鼎沸，都是他自失去之后不敢奢望的词，他也没有心情奢望这些。
他不知何时成了心理层面的全色盲，直到安安稳稳踏出济州的机场，才有彩铅涂成的花绽放在他视野。
他尝试一如往常地社交，生活。
可他做不到，那片失明的云跨越千里终究是又笼上了心存侥幸的他。
始终是一个人，再次被人群簇拥，再次有纷繁复杂的人际关系扑在他面前，即便会被扬起的灰尘呛得咳出血来，也会笑着痛呼。
只是这样的新奇感还能持续多久呢...林代琰出神地想着。
突然有个他急切期盼了整场艺术晚会，用高饱和的马克笔创作出的，那个鲜明活泼的少年，捧着照相机又闯了进来。
少年明媚又张扬，棕色的发丝总能在灯光或阳光下被照出暖茸茸的晕来。
“三！二！一！”少年神采奕奕地，举着手兴高采烈地倒数着。
“哎呀来来来剪刀手~”“晨姐来啦！开妍往这站！”“小翊笑一个呗~照相呢！”“嘶，你劝你的小翊勒我干什么？”“哈哈哈...”
“茄子！”
高二是这群青涩少年最好的时候，不被学长学姐教训威压，没有高考迫近的逼迫与疯狂。
一生一次的美好，被这镜头定格在一方相纸。
林代琰抬手虚掩着嘴，侧身带着笑意抱怨着赵梵的无理动作，在白冉“三”的那声。
看着他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