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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皇储(12) ...


  •   何况如今人家还意图谋反,若是太子成功了,他就是第一个死的!若是失败,不,既然太子都有了谋反的想法,一上来必会最先杀了他这个与太子处处作对的长兄!自己哪有看到他失败的机会!
      京中的那些酒囊饭袋,又哪会第一时间想着保护他呢!?
      如今四弟赵徵岭也对皇位虎视眈眈,他……
      想他在以前的十多年里,私下泼了太子那些人不知多少脏水,如今倒不如先下手为强,直接杀了对方!

      如今御史台上呈的证据对太子明显不利,对他本是好事!

      可恶的是,飞河竟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回来,定然打草惊蛇了。桓王抵了抵后槽牙,气愤地想。

      “确定。”飞河说。

      “既如此,本王先不杀你,听说四弟好男风,近日和他手底下一个幕僚暧昧不清,你姿色不错,找个时间把你送去好了……”桓王暧昧地低笑一声。

      !!!什……什么!?

      “罢了。自己下去领罚——”桓王撇了撇嘴,放下腿大的同时直起身来,走到一边,冷冷地道。
      如今多事之秋,若是不小心惹恼了尚不知底细的四皇弟……

      还未等到太子解禁的日子,御史台便接连向皇帝上呈了一封又一封赵衡舒罄竹难书的罪状。

      一开始表现得要轻拿轻放的元煦帝暴怒,砸坏了无辜至极、好端端地放在案桌上的一方砚台,吐出一口老血后下令将太子押入地牢。

      入夜,地牢深处,谢缜舒盘腿坐在干草堆里,一身赤色赭衣,倒穿出了超凡脱俗之感,入秋后基本不离手的汤婆子偷偷藏在了宽大的袖子里,阴影遮住了一张似玉的脸。

      “吱——吱吱——”夜磨子觅食的声音此起彼伏。
      其中一只悄咪咪地在洞口观察了谢缜舒半个时辰左右,闻着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见对方一动不动,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伸出爪子慢慢凑近。
      谢缜舒拿起一根干草挑开了这只胆大包天的夜磨子。
      “吱吱!”

      这玩意儿怎么又能动了啊!?救命啊!!!老鼠背上被那干草扫了一下,直痒到它的尾椎骨,它打了一个哆嗦,一边“吱吱”地叫唤,一边撒丫子跳开,钻回了洞里。

      谢缜舒冷哼一声。
      没过多久,坐得端正的他也打了一个哆嗦,不过不是痒的,而是冷的,苍白的脸上只有眼尾和鼻头晕着些红色。
      从狱窗口呼哧呼哧地吹进来阵阵冷风,冷得他四肢都快僵硬了,只好裹紧身上的衣服,将腿也收起来,手臂环住了膝盖。

      “咳咳——咳咳咳——”
      好在他还有个太子的名头,这些狱卒没领到上头的指令是不敢对他有什么不敬的,待的地方周边没什么犯人,安静得很,也比别的房间干净多了。
      照季卫尉办事儿的速度,他估计还要在这里待个两三天,“阿嚏——”

      原主当初以杀止乱,而他不愿百姓枉死,用更为柔和的方式赈灾,积极救人。
      还担心会影响剧情的他刻意偷偷找人造谣自己,若不是飞云对有人造谣自己主子之事反应过激,他也不会让飞河假意去察看,给了飞河与桓王会面的机会;也不会一步错步步错,最终与原主殊途同归,一样被罚入狱中。
      亏他白担心了一阵子。

      他自打进了京城,就完完全全循规蹈矩,照着原主路子过活,只是私下里有散钱请人秘密调查与原主相干的人中是否有性情大变者罢了。
      毕竟如果让他亲自上阵,易让他人生疑,凭一己之力追查逃犯难如登天。
      可如今找了三四个月了,莫说抓着人,就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若要一直这么拖下去,半年期限将至,他就会被送离这个世界,调查下一个逃犯的行踪。
      长此以往,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大燕,救下赤燕军一众将士?

      所以他应该要换一种方法了,让逃犯自己出来,才好速战速决!

      谢缜舒睁着眼睛一直坐到了深夜,老鼠“吱吱”的叫声也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清晰起来。

      “谢公子——”一道听不真切声音、只有气流的喃喃却几乎要炸掉谢缜舒的耳膜。
      他皱着眉,准备转头朝声源处看时,一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已经拿着钥匙打开了锁,轻轻推开牢门,走到他面前。

      “吱吱——吱吱——”到处跑的几只老鼠显然被这不速之客吓到了,一边叫,一边故技重施“咻”地一下逃进了洞里。
      裹住脸的戚忱看着谢缜舒冷得打颤的模样,眼里漫出了星星暗火,他抿了抿唇,上前拽住对方的手腕。
      他来此之前就敲晕了外面守着的狱卒,现在牢里除了老鼠的叫声,便没有其它声音了。

      “戚——忱?”谢缜舒不确定地唤了一句。
      他怎么抢在季卫尉之前来了?

      “嘶——”他又轻呼一声,原是戚忱抓着他手腕的手突然用力,将原主这脆皮的手拽疼了。

      见此,戚忱只好松开手,蹲在地上,递给太子殿下一个眼神,示意要将对方背在身后,再一起逃出去。
      谢缜舒迟疑了一下,便爬上对方的后背。
      若是等季卫尉事情办好,还不知道他要在这狱里吃多少苦头,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按着原主造反的路子来的,所以怎么舒坦便怎么做也不是不行。

      今日他刚刚入狱,所有人都不会想到今日就会有人劫狱,防备应当没有往后的紧。但因为他入狱一事,想必东宫早就被人严加看管了起来,像原主身边最为亲近的飞云、飞雪约莫都要成别人的靶子了。
      ——这戚忱简直有意思得很。

      *

      “阿娘……我——我害怕——”

      在昏暗无光的地窖里,女孩蜷缩在娘亲的怀里,颤抖着稚嫩的声线,小声说着。
      “阿音,乖,莫怕啊——”
      婉娘抱紧了怀中的阿音,靠着丈夫的肩膀,面带愁容:“郎君,如今京城倒也变天了,我们居无定所的,该如何是好啊?"
      刘继詹在谢缜舒离开山阴县后不久,便带着妻女沿着官道北上洛阳。但笨重的牛车总比不得马车的速度,紧赶慢赶也比谢缜舒晚了月余。
      到了洛阳后,刘继詹随便找了家客栈租了间下房,还未完全安顿好,就得知了当朝太子锒铛入狱的消息。

      今日天刚亮,太子越狱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一帮官兵在各处街巷胡同巡视,要求所有的店铺关门闭户,严查是否窝藏太子。
      如今这家客栈里的大多客人都挤在这漆黑狭窄的地窑里。

      “婉儿,咱们来京城这一趟是不是来错了?"刘继詹低声问。
      婉娘一边温柔地安抚着阿音,一边试图给刘继詹喂一颗定心丸:“郎君——骐骥虽疾,不遇伯乐,不致千里。虽说如今事态不明朗,但既已来之,又何必首鼠两端呢?”
      刘继詹只好咽下了重重顾虑。

      另一边,戚忱早已将谢缜舒背回了自己的小宅院。
      这宅院占地不大,还是靠四皇子打点,谢缜舒帮着资助了些钱才得来的。
      深夜里劳碌折腾,太子殿下草草洗漱一番后就歇息了。第二日记挂着人的戚忱早早起床,穿戴齐整后,迫不及待地走到安排给谢缜舒的客房外,正巧遇见对方将房门打开。

      此时城外日色曈昽,头顶上的天却摇摇欲坠了。
      谢缜舒的手轻轻搭在门框上,一顶幂篱戴在头上,黑色轻纱垂落直至腰间,脸上还覆着一层面纱,简直掩得严严实实。他裹紧肩上的狐裘,揣着汤婆子,抬眼看向院门口长身玉立的戚忱,嗓音清冷:
      “你现在是四弟的人,救孤——作何?”

      这么久的接触和刻意地打听了解,戚忱已知道面前这位太子殿下是如何的体弱多病、畏寒惧风,昨日将人带回来之后,特意给人备了份干净的衣裳和一件厚厚的狐裘。
      “殿下——”戚忱走进来,停在了谢缜舒面前,垂眼看着对方露在外面的一双灵动的明眸。

      几月不见,戚忱竟已比原主高了不少。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殿下那日也算救了臣一命,如今殿下身陷囹圄,臣自当施以援手。”

      这理由可真无聊又荒唐。谢缜舒心想。
      话本里说陈祺这个人因为男主的搭救,所以才对男主言听计从,看现在戚忱的样子,难道他当初那么个微不足道的举动,就让这傻子也对他感激涕零了?
      世上真的有这么纯粹的人吗?
      他尚在思量中,戚忱这边已然继续说话,语气带着点希冀:“殿下,不知可否与臣一道用膳?”
      问完后,又不愿对方不同意,还附加了些七七八八的理由。

      “往日府里只臣那一处饭食丰富了些,若是分桌而食,怕招待不周。况且京城四处都有官兵在巡查殿下的踪迹,若是一起还能打消不少怀疑。”

      见谢缜舒点头同意,戚忱面带喜色地领着人走去了用膳的偏厅。
      他体贴地站在门边,“殿下,您先请——”
      等谢缜舒走进了屋,他又跑过来殷勤地拉开椅子,“殿下,您坐——”

      “既然要打消别人的怀疑,那也不必唤殿下了。”谢缜舒说。
      “呃,哦——好,好的。”
      戚忱点头应下,走到太子殿下的旁边坐下,开始安利:“公子,这是我特意吩咐庖厨做的玉带面,面如玉带,润而滑嫩,弹劲十足。还有这个芙蓉糕,口感细腻,入口即化,用于开胃再好不过。
      哦,对了,我已经叫人试过毒了,您大可放心。不过不知这些膳食是否合您口味?”

      吃就吃,不过是早膳而已,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谢缜舒拿起搁在桌上的银制筷子,夹了一筷子面,复又想到自己还戴着幂篱和面纱,只好放下筷子,抬手将两者都取了下来,搭在一旁的椅背上。
      见对方尚未动筷,挑眉,问道:“戚校尉,你不吃么?”

      山眉水眸,顾盼生辉。
      戚忱早就看痴了,听着人的声音,终于回过神来,“哦,好好,吃,我吃——”

      他面上显得有些局促,不自在地用袖子擦掉手心的细汗,吩咐站在一旁的小厮退下后,才端起碗来。
      “公子,您之后打算做些什么?”戚忱看着吃得正香的谢缜舒,关心地问。

      谢缜舒睨了他一眼,说:“此事不劳戚校尉挂心,而且今日未时我便会离开,就不等校尉散职了。”

      “什么!?”戚忱表情有几分僵硬,一双澄澈的桃花眼里极快地划过一道暗芒,但很快就被掩饰掉了,他轻轻抿唇,压住了某种难言的心思。
      再抬眼后,干干地扯出一个笑容,想要说点什么。

      “大人,城里那些官兵搜到咱们府上了!!”管家大步跑了过来,边喘,边抬手抹掉脑门儿上淋漓的汗水。
      谢缜舒和戚忱对视一眼,没等两人怎么样,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戚忱看着太子殿下未被遮挡的脸,未加思考,果断站起身上前一步将对方搂入怀中!又瞧见怀中人那一头显眼的白发,一挥披风,就将人完完全全挡着。
      “这……”管家呆立当场。
      谢缜舒则直接石化!他的后脑勺被戚忱粗糙厚实的大手猛地扣住,前额抵在男子身前,入目是对方鲜亮的红色官袍下摆以及动作中散落下来的自己的几绺白发。

      “唔——让我戴上——”幂篱就好了啊。他扬手想将人推开,结果倒被戚忱箍得更紧了,不得已才放弃了挣扎。

      走近的官兵瞧见这一幕,也是面面相觑,领头之人上前行了一平礼,说道:“戚校尉,卑职奉执金吾大人的命令追查逃犯,无意叨扰……”
      执金吾,现由当朝四皇子赵徵岭担任,主要负责京畿治安,统领北军,兼领左右京辅兵卒,与九卿同级。

      “那便去查啊——”
      戚忱此刻说话的音色低沉而沙哑,落在官兵的耳朵里,就像是办事儿被打扰、心情异常躁动一样。

      这四皇子手底下都是些什么人?前有那个什么姜公子与四殿下之间龙阳之好的传闻,如今这个戚校尉年纪轻轻竟然敢当着人直接白日宣淫!!他知不知道再过一会儿就到当值的时间了啊??
      几人倒是完全没想着上前看看戚忱怀中人的模样,可能是他们觉得身为一国太子,不管怎么着都应当是有些傲骨的,决然不会用这种手段来掩饰身份。
      可是,谢缜舒确实有一身傲骨,但他是在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人抱了个满怀,而且对方还力大如牛,压根反抗不了只能这样了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皇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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