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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皇储(11) ...


  •   元煦帝沉吟不语,半晌才说:
      “好一个清者自清!”他点头,“那便依太子所言交由御史台负责,还望诸位爱卿务必还吾儿一个清白……为示公正,先暂罚皇储禁足东宫七日,只许他人探望,不许私自出宫……朕今日累了,诸卿退朝吧……”

      离开云台殿后,谢缜舒带着飞云正走在回东宫的路上,男主赵徵岭竟无端找上了他。

      作为这个话本世界的男主,浓眉大眼的相貌,清俊硬朗的身形,真真称得上是一个倜傥的公子哥。赵徵岭喊住他:
      “皇兄,臣弟近些时日忙碌,你回京两月咱兄弟俩还未曾好好叙旧,今日……”说话人侧眸瞧见对方寡淡的脸色,只好转口说:“朝上一事,臣弟信你——”

      谢缜舒停下步子,“多谢皇弟好意。”
      话音落下,他就抬脚径直回了东宫。
      作为“反派”,又不需要和男主打好关系,往日原主怎么来,如今他便怎么来。
      这两月,他每日例行上朝后便待在东宫里,唯独来找过他几次的只有原主的同胞弟弟——八皇子赵徽竹。
      男主此举,最多只是想证明此事与他无关罢了。

      赵徵岭傲气了二十年,见人如此不搭理自己,也就不再自讨没趣,转身离开了。

      当天下午。

      谢缜舒正在书房里批阅元煦帝分给他的一堆奏章,八皇子赵徽竹又找来了。

      “皇兄!”书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赵徽竹一身橙褐色长袍,屋内热得闷人,他脱下外衫置在椅背上,问:“今日退朝后,听舅舅说你被禁足了,那些人诬陷你的事——是真的吗?”

      “徽竹,孤没事,你不必多心了。此事有御史台众多官员干涉,其他人不可能一手遮天、混淆是非。至于被禁足一事,这两日孤都不必上朝,岂不乐的清闲?”
      谢缜舒放下手上的奏章,“孤看你今日也很闲,帮孤阅两份奏章吧。”

      “啊?皇兄,这是你的事,我一个闲散皇子做这事干什么?何况我才十七,不懂你们官场上的那套弯弯绕绕,那奏章估计写的文绉绉又拐弯抹角的,不会阅!”

      谢缜舒浅笑出声:“你呀——”

      “诶——姜姑娘,殿下还有事,未传唤您,您就不能进去。哎呀,孙公公,您看这……”
      淳太姆追了一路姜玉睎,累得气喘吁吁,虽说姜玉睎是被皇帝近侍孙公公亲自领过来的,那直接进东宫大门就罢了,怎么能这么横冲直撞地闯进殿下的书房呢?

      “二位殿下千岁!”姜玉睎风一样地跑进了书房,关上门后理了理衣衫,对着里面二人行了一个万福礼,眼神却偷偷瞄向赵徽竹所坐的位置。
      姜玉睎,就是姜二伯逃婚的女娇娥,也就是许殷。自打回京后从来没有找过谢缜舒的她,今日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谢缜舒心道:这欢脱的个性,也难怪当初会做出逃婚的举动了。

      “殿下,奴婢拦了,可没拦住啊,姜二姑娘跑得太快了……”淳太姆被姜玉睎关在门外,只好大声解释。
      “太姆您且先忙去吧。”谢缜舒语气平稳地对着那边说完后,转而开始询问起房里的人:“姜姑娘来孤这儿有什么事吗?”

      赵徽竹瞧见来人,忙起身,道:“未来嫂嫂,你来找皇兄的吗?那皇兄,臣弟就先走了……”

      “诶,别——我不是来找太子殿下的,我就是来找你……呃,小女听说八殿下常来此处,才特意求圣上允小女来东宫一趟。”许殷听到对方喊自己嫂嫂,一下子紧紧揪住自己青白色的袖子,说。

      谢缜舒、赵徽竹:?

      “素闻八殿下才高八斗、博学多识,小女想来请教一番。”

      赵徽竹:???啥?
      他两眼呆滞地看向自家皇兄,抬起手僵硬地指了指自己,无声地比了一个口型:“我?”
      他才高八斗他自己咋不知道呢?难道是排行占了个“八”字的原因吗?这可真是罪过罪过!

      “咳咳——姜姑娘,那你何不直接拜访八皇子府?”谢缜舒代替半懵了的赵徽竹问道。
      许殷顺其自然地答:“小女担心贸然上门,八殿下会不同意,还是来东宫守株待兔要简单得多。”
      毕竟她现在怎么说也是皇储的未婚妻……呃,未婚良娣?

      她说话时,眼神也没离开过赵徽竹一瞬。
      长得像,性子也像,她不会认错的……

      谢缜舒观这一幕,突然想起与戚忱初遇时的情形,这个话本世界的人都如此奇怪吗?见了个人就直愣愣地盯着人家半天?
      说戚忱那样他还能理解成是因为自己走了男主的剧情救了他,那姜玉睎是怎么回事?寻的理由连十个驴磨盘都圆不回来。

      见房里另外两人没有要说话的迹象,许殷深呼一口气,开口说:“八殿下,小女最近新学了一句话,想请教一下八殿下,这话里说了什么。”
      到了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不受控地轻颤。
      从小到大都不喜欢舞文弄墨一事的赵徽竹僵住了:“额,本王……”

      结果不等他拒绝,许殷就开口念了起来:
      “青山烂,黄河枯,海浸山峦,白日参辰出……”眼底已经晕出了一片蒙雾,她吸了吸鼻子。

      面前两人只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哈哈……”许殷没有当着两人念完,用手尴尬地抹了一下脸,干笑两声。
      看来,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她后悔了,她知错了,能不能……

      “姑娘,大姑娘说了要在申时前回府,否则就把伯府大门关了不让咱们进去,现在太阳都快要落山了!咱们该走啦!!”门外许殷的小丫鬟催促道。

      “哎呀,好烦啊!”许殷轻声嘟囔着抱怨了一句,“只能以后再找时间了……”她不甘地瞥了眼赵徽竹,给房内两人行了一礼后便不得不转身离开了。

      赵徽竹等许殷走后才起身,挠了挠头:“皇兄,也不曾听说忠文伯府的二小姐是个有些痴傻的啊?以后若真成了嫂嫂,皇兄可有的忙了!哈哈……”边说边伸手帮着谢缜舒把堆满奏章的乱七八糟的案桌整理了一下。
      “臣弟就先走啦,本来还担心皇兄之事的,一开始本来打算推掉王九喊我喝酒的邀请,可后来搞忘了!所以现在再不去就来不及啦!我先走啦!!”

      他也箭似地跑掉了。

      戌时,天将黑未黑。

      原主的舅舅季卫尉找上了门。

      谢缜舒靠在椅子上,一本论语倒扣在他的脸上。浑身上下都染着一点懒懒散散的清冷,案桌不远处的熏炉雕着惟妙惟肖的麒麟,炉膛里正燃着柴火。
      再不来他就要坐在这里睡着了……
      按照话本的时间线,如今正是原主杀戮一整座山阴县之后东窗事发、即将墙倒众人推的时候。

      他那时没有如原主那般做,但……
      谢缜舒听到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抬手取下脸上的书,看了过去,说:“这么晚了,舅舅来此有何事?”
      季卫尉行礼后起身,面容苦涩地答:
      “殿下,臣在朝中人微言轻,帮不到殿下什么忙,便想着来说说臣的心里话,给殿下提些建议啊——”

      “今日朝中那帮狐假虎威之人如此污蔑,臣回府后实在是心中不忿。想百年前,大臣周亚夫不过购买兵器用以殉葬,却被污蔑成要‘死后造反’,最后绝食五日以示清白,落得呕血而死的下场。”
      他哭哭啼啼地继续说着:“殿下,他们所说不过莫须有罪名,难道我们就应当坐以待毙,或者说像周亚夫一样以死明志吗?”

      “您是大晋皇储,未来九五至尊之位都会是您的,这样不明不白地受人诬陷,您真的甘心吗!?人言可畏啊殿下!!!”

      听完后,谢缜舒低下头,“舅舅所说孤都知晓,此事先放下不提。舅舅,如今既为人子,亦为人臣,一切自有其命数。”

      ……

      此后的几日里,御史台都在搜罗相关证据。谢缜舒被禁足在东宫,倒也不是特别清楚朝中的事态发展,只不过……

      这天夜里,谢缜舒还靠在浴池里闭目沉思,不远处林木枝叶发出了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睁眼,眼疾手快地起身上岸,抓住衣架上挂着的亵衣披在身上,一边火速打了两个结,再披上披风,一边厉声喝道:
      “谁!?”

      藏在暗处的人知道自己暴露了,在对方话音未落时一个飞镖穿过丛生的枝桠,直直向谢缜舒飞去,再下一秒,一道黑影倏地闪了出来。
      黑衣人手持短刃,靠近刚刚躲过飞镖的谢缜舒,招招式式直取对方的心脏!
      原主本就病弱的身体在几番交手下开始渐渐脱力,谢缜舒烦躁地轻轻磨牙,敏锐地发现对方每次出招时似乎都在刻意收力,每一步落地都很轻。

      怕引来别人?
      他徒手躲避间又朝外大声喊了一句:
      “飞云!!来人!有刺客!”
      眼见对方动作明显滞了一秒,他便伸出手去,正欲趁势抢走黑衣人手上的短刃,结果——
      “噗哧——”是刀锋入肉的声音。

      短刃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腹部。

      谢缜舒大脑呆滞了不过刹那,黑衣人就趁机一把将刀抽出,将他猛推了一个踉跄之后,转身逃之夭夭。
      “唔……咳咳……”
      他用手紧紧摁住自个的伤口,又无力地倒退一步,血液从伤口处汩汩流出,濡湿了他的一整只手,粘稠的触感让他失了神,随意穿上的白色亵衣被染上了一大滩红色的血。

      “——好多血……你不要死……求求你……”
      脑子里莫名闪过一个奇怪的片段,谢缜舒轻蹙着眉,使劲摆了摆头,试图清醒过来。

      夜色里,他掀起眼皮子看过去,此时,黑衣人已经跃上了对面的高墙。
      他心想:凭原主这副身子骨,在伤成这样的情况下去追一个四肢健全的杀手,堪比痴人说梦。
      反正还不到要命的程度。他于是放弃了去追刺客的想法,瘫坐下来。

      “殿下!您没事吧!?怎么会有刺客!快来人啊!来人!!你们去追刺客!你!你去喊钟先生!愣着干什么啊!快点去啊!!”
      飞云听见浴池这边的声响,抱着剑立马跑了进来,边暴躁地吩咐着后面跟来的人,边是急忙上前跪在地上搀住男子的肩膀。

      “殿下……您小心点……”
      “咳咳……”谢缜舒捂着伤口,每一次的动作都会拉扯到他腹部的伤口,似乎有让其撕裂得更开的可能,他只好用另一只大手使劲扣住自己的半张脸,摁着腮腺,咬着牙关,试图控制住这一阵咳嗽。

      东宫兵荒马乱了一个晚上,直至天明。

      飞云一如既往地拿着药瓶,自然地推开飞河卧房的门,抬眼的一瞬间,“人哪里去了?”
      床上的被褥叠得齐整,飞河却不在。

      ……

      “你还回来做什么?”桓王站在书架前,面色不悦。

      昨日刺杀谢缜舒的刺客还穿着那件黑衣,跪在桓王的脚边。
      “殿下,您那日吩咐的是只要刺杀太子后属下就可以……”回来的。他仰头看向桓王,一张清秀的脸上赫然顶着一张与飞河一样的相貌!!
      桓王被气笑了,书架的阴影落在那张俊逸的脸上,更添了几分阴沉。他抬脚重重地踩在飞河的肩膀上,大腿撑住手臂,俯下身来,轻声耳语:
      “本王是让你杀了他,再回来,如今他又没死,你却跑了回来,往后岂不人人都知道,你是本王安插在太子身边的细作?”

      飞河受重的肩膀往下微塌,嘴唇轻微嚅动。
      他小时候是被桓王从人牙子手上救出来的,然后在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就入了飞影卫,与太子殿下也算一同长大,让他去杀太子……他下不去手。
      可是……哈,他如今,倒是落得两边不讨好的下场了。以后怕是再难见到飞云他们了……

      桓王又阴阴地开口:“不过你确定,季卫尉那老匹夫当真撺掇了太子谋反?太子还应下了?”
      赵衡舒作为太子,只要熬死了父皇,就可以承袭皇位,好端端地为何要造反?
      自己如此着急地派人去刺杀太子,不过是不清楚御史台是否会按照父皇所说的那般轻拿轻放,证明太子的清白。
      虽然没有调查出来到底是谁在泼太子污水,但顺水推舟的事,他为什么不做?
      若是等到太子禁足期结束,以其个性,未尝不会想着究查出幕后主使,让他筹谋多年的事功亏一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皇储(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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