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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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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一场轰轰烈烈的事故渐渐落下了帷幕,沉寂在了人们的记忆里。
距离六百里远的青州,一片祥和,刚刚才被大雨冲刷过的街道,干净又明亮。
八月的青州的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即便是刚刚下完雨,空气中还是残留着挥散不去的闷热,青州城里最繁华的洒金街上,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
沿街的商铺琳琅满目,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青州沿海,物产丰富,航运便捷,商路四通八达,裕国不少的富商都来自这里。
而说起青州白家可以称之为首富。
距离洒金街不远的杨楼巷里,有一座很大的宅院。
亭台楼阁如云,假山奇石罗列,绿荫环绕,修缮极为讲究,处处透漏着主人的不一般,此处便是白家大宅。
这青州城里估计除了晋王府,就数这白家大宅了。
此时白家大宅西边的梨花苑里,一片寂静,不同于前院的小厮丫鬟人影流动,在这里不仔细看都瞧不见几个人影。
屋内的纱帐中,静静的躺着一位少女,十五六的样子,脸如白玉,颜若朝华,鼻梁右侧有颗小小的黑痣,让整张脸看起来更加的灵动明艳,温婉中透漏着妩媚,宛如沉睡的仙子。
“小姐这都昏迷多久了,大夫都来瞧了好几次也不见起色,不会就一直这样了吧。”床榻边的如月小眼通红,这一个月里每每看到躺在床上的少女就忍不住泪意翻涌。
床上躺着的少女本是这白府的二小姐,一个月前自缢跳湖,幸亏被人发现的及时,这才捡回一条命,只是迟迟没有苏醒,足足躺了两个月。
“那有什么办法,这样躺着也好,有些事眼不见为净。”刘妈妈瞥了一眼如月,继续手里的活计。
“小姐只是暂时睡着了,又不是不在了,你老是哭哭啼啼的作甚,有你跟我在小姐边上守着,断不会让小姐受委屈,现在真正着急的怕是前院的那位。”
“刘妈妈说的是,二小姐再睡个个把月,定让夫人跟大小姐急死,眼看婚期将近,小姐这样昏睡着,看他们还怎么打小姐的主意。”
白家世代经商,到了白父白瑾年手里的时候更是水涨船高。
白父头脑精明,极会做生意,账本看一遍就能过目不忘,错账,假账,白瑾年更是一眼便知,谁都别想在他手里偷奸耍滑,后来更是娶了长庆侯府嫡次女萧珠玉为妻,一时风光无二。
萧氏下嫁商贾之家,本就备受京都贵女嘲笑,又三年连产两子,分别是长女白诗婷,长子白元基,导致身体严重亏损。萧氏脾性本就蛮横,后来更是变本加厉。
白瑾年又极为好色,碍着萧氏的蛮横,在外多是收敛,只是死性难改,最后没想到的是竟然搞大了萧氏身边的陪嫁丫鬟绿桑的肚子,生了次女白诗娴。
严防死守最后竟然让身边的人钻了空子,萧氏岂肯善罢甘休,虽面上抬了绿桑为妾,背地里却多加折辱。
白瑾年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本就只是一时贪嘴,又有萧氏这个母老虎,对绿桑母女更是不闻不问。
在白诗娴六岁的时候,绿桑就因病去世了,白诗娴跟她母亲的性子一样,从小逆来顺受,极为软弱。
绿桑死后,萧氏才算是咽下这口气,对软弱可欺的白诗娴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像之前一样专门克扣,但是也绝对算不上多宽厚。
后来白瑾年又先后纳了秦夫人和柳夫人,二人都出自扬州瘦马,又年轻貌美,极会讨白瑾年的欢心。
秦夫人还产下一子,取名白元晔,很是得白瑾年宠爱,自此之后,萧氏的眼中钉肉中刺成了秦夫人,在二人你来我往的争斗中,白诗娴也安稳的长大了,还出落的亭亭玉立。
婚事也于年前商定,乃是如今新科进士谢书玉。
谢书玉本是一介穷苦书生,机缘巧合与白诗娴相识,一见倾心,白诗娴更是用自己为数不多的体己接济谢书玉,望他考取功名。
谢书玉也不负所望,高中进士,受封翰林院修撰,前程无量。
谢书玉上门提亲时,惹了萧氏好大的不痛快,白瑾年却是欢天喜地的应了,只是萧氏以长女还没有出嫁为由,婚事虽然应允了,却没有敲定日子。
白诗婷刚满十八,比白诗娴大两岁,婚事迟迟没有商定,登门提亲的络绎不绝,但是萧氏一心想叫白诗婷嫁回京都,只有这样,日后便能为白元基铺路,自己兴许还有机会重返京都。
只是不知道为何,晋王府这时候出来凑热闹,欲纳白诗婷为妾,萧氏知道后,瞬时炸了锅,想她本是堂堂侯府嫡女,为了保全侯府的荣华富贵,不得已才下嫁这商贾之家,如今自己的女儿还要沦落到给别人做妾,这如何能忍。
而且说起这晋王江亭白,是先皇的五皇子,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在新皇登基后被封蜀地,按照裕国的律例,受封亲王不受传召不得进京,所以青州便是这晋王的管辖地盘。
按理来说,白家能攀上晋王应该是大喜事,但是据说这晋王,性格怪异,还有龙阳之好,已经有二十八了,连一个妻妾都没有,豪门贵女没有一个愿意躺这一摊子洪水。
老早就有一个关于晋王的秘事在民间流传,尚在京都之时,江亭白就时常与一男子同进同出,更是有人亲眼目睹了二人私密的之事。
后来据说是丑闻惊动了皇帝,为了维护皇家颜面,秘密处死了这名男子,江亭白一度难以接受,疯癫了好一阵不说,连本安排好的婚事都推辞掉了,先皇一气之下,便将其禁于府中,直到后来受封来到青州。
一代亲王,先皇御赐的婚事都敢推掉,现在却返过来想要她的女儿为妾,萧氏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打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她也是侯府出来的,深知这些王公贵族的腐败,横竖不过就是朝着白家的银钱来的,思来想去,既然推不掉,便生出一计。
两个女儿可以同时出嫁,只是要白诗娴嫁去晋王府,白诗婷则嫁于现居京都的谢书玉,青州嫁去京都少说也得三五日,到时这边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谢书玉再不愿意也木已成舟,为时已晚。
为了不让晋王府看出破绽,萧氏都准备等出嫁那一天,就先迷晕白诗娴,让得力一点的仆妇送过去,纳妾没有接亲送亲这些流程,只叫人抬了过去就是,只要进了王府,料想白诗娴那个软弱的性子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大不了两个女儿的嫁妆都准备一样的,横竖晋王府要的不就是一个白家女做妾,白诗娴嫁过去最合适不过。
只是千算万算,被白诗娴偶然听到了,一时愤恨万分,自己从小无依无靠,好不容易求得一个好姻缘还要被别人占了去。
一气之下,便投湖自尽,幸亏下人发现的及时,人是活着,就是一直昏睡不醒。
大夫来看了好几次,脉象已然平稳,只说可能是患者本身意识不愿醒来。
这几日萧氏和白诗婷二人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距离商量好的婚期还有不到十日,萧氏更是破天荒的寻来了百年人参来给白诗娴补身体。
虽说萧氏是准备把白诗娴迷晕着送到王府,但是也不能是这样昏迷不醒的送过去,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如何能交代得了晋王府。
“大夫说是二小姐意识不愿意醒过来,刘妈妈你说的对,二小姐这一辈子太苦了,有我们在身边,只要我们有一口吃的,也必然不叫小姐受外面的委屈。”
刘妈妈四下扫了几眼说道:“我们小声些吧,让别人听见了去夫人面前嚼舌根可如何是好。”
一下子点醒了还沉浸在悲愤之中的如月,“是是是,妈妈说的是。”
“好.....冷......”
“刘妈妈,你快听,这是不是小姐的声音。”
两人手忙脚乱的冲到了床边,床上的人儿秀眉紧锁,白净的额头上不知何时沁出一层薄汗。
“二小姐,二小姐,能听到如月说话吗?”
“去,快去喊大夫。”比起如月的急躁,刘妈妈显得镇静不少。
很快全府上下,都知道二姑娘醒了,这可把萧氏和白诗婷高兴坏了,在菩萨面前拜了好几拜。人醒了就好,只要人活着,萧氏就有的是办法让白诗娴乖乖的嫁过去。
“幻月,去给本宫灌个汤婆子过来。”迷迷糊糊之间,陆云昭感觉到身边有人在走来走去,习惯性的吩咐。
听清床上人儿的话后,近前的主仆二人具是一惊。
先不说幻月这个名字可能是她们听错了,但是汤婆子确是实打实的听得清楚,现在可是八月,青州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白诗娴怎么会说冷,难道这是回光返照?
还是刘妈妈最先反应过来,朝着刚刚请来给白诗娴号完脉的许大夫说道:“小姐真的没什么事了吗?可是她说冷是怎么回事?”
“二小姐从脉象上来看,确实已无大碍,可能是落水之时,寒气入体所致,这二小姐身体本就有亏,近几日虽有百年人参大补,但是还是得需要好好静养,才能大好。”
刘妈妈是白诗娴的奶妈,一直看着白诗娴长大,早就当是自己亲生的,听到许大夫的话,终于是落下了悬着的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