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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喜嫁 ...

  •   虽然谢顾松说得不无道理,但他不了解现实。

      现实就是穷人家的孩子即便死了,也没钱置办丧葬,常见的便是随便找块地方埋了。

      有些积蓄,又舍不得孩子受苦的会买副好棺材,让孩子舒舒服服的离开。

      不过这家具体什么情况不得而知,或许是家中有小钱,愿意给孩子花费心思的小康人家。

      如今面对无名无碑的棺木,既感知不到魔气,又符合凡人做法,青海认为没必要特意耗费心思。

      拉着谢顾松原路返回,两人在客栈楼下分开。

      第二日天未亮,天边还泛着青灰,谢忱便醒来与青海一同下楼。

      他们来到客栈后面,小小的谢忱立在微凉的晨风中,听话的任青海指导练气。

      “要想练气通顺须得稳扎基本功,基本功不行,后面则更难。右手打直,后背不要弯下来。”

      别看平日里青海温和亲人,可到了正经场合他是丝毫不留情,现在正满脸严肃地纠正谢忱错误的地方。

      谢忱皱起笑脸,汗一滴一滴从额边滑落。随着云层变薄,阳光愈渐热烈,他的衫子开始被汗水洇湿。

      晨光下,谢忱发现青海白皙的脸庞镀了一层金边,同时瞳孔中时不时闪烁金色光芒。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忱缩回手揉了把眼睛,再睁眼时,那层金边已然将青海包围。

      “师父!”谢忱一脸不解,保持着青海交代的姿势喊了一声。

      青海闻声,看了过去,“何事?”

      “师父,您……”当真要说了,谢忱突然欲言又止。

      心头仿佛被锤子击中,一股油然而生的熟悉感自谢忱心底涌起。

      眨巴眼睛,他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紧张,立刻像个小偷一样心虚地低下头,“您身上发着光,师父,您真好看,身上全是光。”

      青海被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脸懵,看到谢忱涨红的耳垂,心下一片了然,“再练半个时辰便去吃饭。”

      头顶的气息渐渐离去,谢忱知道青海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心中顿感沮丧。

      可小小的他又不懂自己的情绪为何起伏如此之大,他将困惑的目光放到青海身上,又莫名觉得心情舒畅。

      早饭时间,时清专门过来喊他们。青海揉揉谢忱的脑袋,抬了抬下巴,“虽说忱儿是第一次练基本功,但表现不错,日后定能出头。”

      “是师父教得好!”谢忱开心地笑起来,屁颠屁颠跟在青海身后。

      走进客栈前厅,见到谢顾松的瞬间,谢忱的笑脸顿时收了起来。

      “小道士,教得怎么样?”客栈窗边,撑着桌子饮茶的谢顾松唇角勾着笑,双眼在谢忱身上转了一圈,而后移到青海身上。

      青海自然对谢忱夸奖连连,听得谢顾松呵呵发笑,忍不住调侃几句。

      人一齐,小伙计忙招呼身旁副手上菜。几碟卖相好看的小菜接二连三上桌,四碗白粥紧随其后,接着又是几道精致点心,真真讲究一个色香味俱全。

      跟着谢顾松久了,青海和谢忱已然习惯这位贵公子的奢侈。

      晋安城向来有早市的习俗,此时客栈外人声鼎沸,各种叫卖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人拎着或大或小的篮子在各个浮铺前张望。

      谢顾松看得津津有味,竟探出头与经过的老者攀谈起来。

      老者是城里郎中,喜爱早起逛早市,市集上总能看到他的身影。

      “先生,您都买的什么?”谢顾松垂眸望向他臂弯里挎的篮子,好奇地问。

      与其他赶早市的人不同,这位老者篮子里全是各类草药。

      老者低头数了数篮子里的物件,憨厚地笑着:“咱们行医的人啊,买不了几个稀奇玩意,买菜的活计也不会,只能买买自个认识的东西了。”

      “哦?那都有些……”

      “还能是什么?全是草药。近几日城中滑胎的女子多,老朽便过来看看有没有保胎的良药。”老者把冒出头的草药往里塞了塞,历经风霜的脸上泄露几分慈祥。

      这下谢顾松更纳闷了,“医馆里的草药不皆有统一的地方供给吗?为何还要出来散买,先生不怕买到假的?”

      “真的还是假的,老朽一闻便知。你问为何出来散买,哎……若是普通滑胎还好说,可来医馆的女子皆瞧不出病症,那胎儿不知怎的便没了脉搏。”老者摆摆手,愁眉不展,“再不给人找出原因,老朽这医馆也开不久咯。”

      “竟有此事?”谢顾松挑眉,“一个都查不出来?”

      “一个都查不出来。”

      赶早市的人越来越多,老者挤不过他们,便和谢顾松招招手,转身回去了。

      谢顾松将头缩回来,挑着点心要吃,不料外头掀起一片躁动,熙熙攘攘的说话声铺天盖地。

      方才拥挤在主道上的人群很快分开,主动让出中间的路。

      一支高头大马头顶大红花,从主道另一头慢慢走近。马上的男子满脸喜悦,大红喜服随着动作摆动。

      男子后面跟随仆从,各个手拿唢呐不停地吹喜乐。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顶喜轿,轿子两边分别安置了两名丫鬟,每人脸上挂满喜庆的笑容。

      “那名丫鬟……”谢顾松一眼便认出轿子左侧的丫鬟。

      青海来到他身旁,同样发现那位昨天在河岸边相遇的丫鬟。

      他与谢顾松有心电感应般一起盯着轿子。

      “小兄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成亲?”客栈外站满一圈人,谢顾松半个身子伸出去,随机抓着一名少年问。

      少年扭头,被谢顾松的姿势唬到了,“公子,您小心着点。”

      “无妨,”谢顾松手肘叠放在窗台,眼睛紧紧盯着轿子,“看这声势,是城中大家吗?”

      “公子猜对了,”少年指向领头的新郎,“那马上坐的是当今齐贵人娘家的亲戚,势力不容小觑。”

      “齐贵人?”

      这回谢顾松诧异了,“我听闻她娘家不在此处,哪来的亲戚?”

      “齐贵人娘家确实不在咱们城里,”看他一脸疑惑,少年赶紧解释,“是她娘家的家人,好像是什么表姑。她家落在城中,还生了个儿子。这不,今日便是她儿子大婚。”

      隔着十万八千里的亲戚,谢顾松光是想想就头疼,索性直入正题,“那他娶得是哪家的小娘子?”

      “林家。”提到林家,少年脸上扬起更深的笑,“林家独女林肖。”

      “林家是独女?”这时,青海在旁插了一嘴。

      少年愣了下,回头冲他点头:“林家是独女人尽皆知,二位不会是从外地来的吧?”

      谢顾松没说话,给了他一个“你觉得呢”的眼神。

      “难怪……”少年托起下巴,“林父极宠爱自家女儿,吃穿用度皆是上品,找的夫婿自然也是上上品。”

      花轿不知不觉间来到眼前,车窗边的丫鬟细心问候里面的新娘。

      晋安城主道平坦,今日又没风,花轿从眼前离开好久,谢顾松和青海也未能窥见里面新娘的容貌。

      “这位少年,近日林家可否换过新的丫鬟?”目送送亲队伍离开,青海转头问那名少年。

      少年笑起来:“公子指哪位?跟轿的翠竹和红烟都没有换,她们陪在林小娘子身边已久,所以这次是她们陪嫁并不意外。”

      “多谢了。”青海果断地道了声谢,扭身缩回客栈里面。

      与此同时,谢顾松也回来了。他与青海对望一眼,纷纷离开座位。

      “师父,你们去哪里?”一直没吭声的谢忱急匆匆叫住青海,眼看他又要抛下自己,准备和谢顾松一起走,心里顿时闷闷不乐。

      青海猛地停住,“忱儿陪时清哥哥在此等候为师可好?为师很快回来。”

      “不、我不能一起去吗?”谢忱眼巴巴地望着,“忱儿也可以出一份力,师父您就带上我吧。”

      听着他可怜兮兮的恳求,青海一时犯了难。旁边的谢顾松走上前,一巴掌拍在谢忱肩上,疼得对方眉头紧锁,“等你受得起我这一掌后,便随你意,想怎么跟皆没异议。”

      话毕,谢顾松拉起还在为难的青海,留给谢忱一个无情的背影。

      ·

      街上擂鼓震天,唢呐从这头直响到那一头,遁着声音的方向轻轻松松就找到花轿的目的地。

      谢顾松带着青海穿过层层人海,停在傅府前。

      傅府门前更是人满为患,各种声音混杂一起,还有一队杂耍舞得欢天喜地,令人应接不暇。

      花轿坐落门口,傅公子驾马绕着花轿走了三圈,周围凑热闹的人纷纷上前要酒要钱讨彩头。

      待人群退散,一名道士打扮的男子手里拿着斗,朝傅府门口撒谷豆等。

      一切流程结束,终于等来轿中新娘出来。车帘还没掀起,一仆从抱着毡席,另一名仆从手捧铜镜,直对花轿。

      陪嫁丫鬟掀帘引导新娘出来,抱毡席的仆从赶紧将毡席放置新娘脚下,而捧铜镜的人边对向新娘的方向边往后倒退。

      新娘缓步下轿,由丫鬟们领着跨马鞍、进大门。

      这时的青海正巧站在铜镜斜对面,他的视线对着镜子。

      而铜镜中,并没有新娘的身影!

      青海震惊,手臂却被人捅了一下。谢顾松俯身过来,手指向铜镜。

      显然,他同样发现了这点。

      可看身边其他人的反应,似乎除了他二人,再没别人感觉异常。

      看来轿中新娘有问题。

      “新娘,是昨日撞见的疯女子。”谢顾松覆在青海耳边低声道。

      从刚才新娘头盖喜盖头出现,一直没有机会看到脸,此时礼节快要结束,而新娘也早已坐进挂满帐幔的房间,谢顾松是根据什么下此断言?

      青海问道:“如何断定?”

      “看她身形以及动作。”谢顾松抬起下巴,“她身子微胖,发丝粗糙,加之方才走路时一瘸一拐,与昨日的疯女子一模一样。”

      青海突然想起,刚刚自己太专注铜镜的情况导致一直未曾注意新娘其他地方。

      彩头讨完,送亲的人三盏酒喝完,走送礼算结束,便没其他人什么事了。周遭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转眼傅府大门前只剩寥寥几人。

      谢顾松看了眼傅府匾额,“将一个疯丫头送入傅府,林家人也算胆大,不怕新婚之夜新郎发现端倪,到时找上门吗?”

      “他们既然敢做,一定想了万全之策。”青海现在十分在意对铜镜没有照出新娘身影的事。

      他独自思索片刻,又观察了一遍傅府的围墙。

      说来可笑,没想到自己这一世竟一直游走于他人围墙之上。

      “此时人多,待晚上再来。”说完,青海转身朝来时路走去。

      谢顾松紧随其后,“此次又要在这里耽搁多久?”

      “不知道。”青海停住,“我只是想搞清楚林家独女的秘密。”

      “看也知道,不过是些妄想瞒天过海的小把戏。”谢顾松摊开手,超过他走在前面。

      城中早市还没完全散掉,二人经过卖糍糕的浮铺面前。谢顾松顺手从上面拿了一个,自然地递给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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