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cb】命运之轮》瘞鸦

9、第九章：首杀

　　克莱恩没有立即回到现实，而是拿出了黄水晶吊坠。
　　“回到现实很安全。如果你想多占卜一下，我也不拦你。”
　　克莱恩顿了一下，“我还是再试一下吧。顺便教教你如何灵摆占卜。”
　　克莱恩将手一伸，拿起了面前凭空出现的钢笔。
　　刷刷刷，他在虚幻白纸上书写了一段话语：
　　“返回现实世界很安全。”
　　左手持握住银链，克莱恩让黄水晶吊坠近乎接触到纸面，接触到“事件”。
　　摆动平息，他半闭上眼睛，心灵平和地默念起白纸上的话语：
　　“返回现实世界很安全。”
　　……
　　“返回现实世界很安全。”
　　……
　　一遍又一遍，克莱恩用没有减少环节的完整“灵摆法”进行了占卜。
　　眼睛睁开，他看见纯净的黄水晶吊坠在缓慢摇摆，带动着银链顺时针旋转。
　　“顺时针肯定，逆时针否定。对于专业非凡占卜家，还可以用转动幅度大小判断程度。比如现在，顺时针幅度不大不小的旋转，说明返回现实世界很安全。”
　　海尔希点点头记下。

　　克莱恩先是又点了下代表海尔希的深红星辰，让海尔希回到仓库，又将自身模拟成迅速下坠的状态，退出了灰雾。
　　克莱恩很快便看见了呆在原地的自己，看见了半个身子悬于铁箱外的棕褐色木偶，并发现那个封印物似乎停止了一切动作。
　　海尔希也已经回来，此刻仍保持着滞涩的动作。
　　不过克莱恩知道，她已经脱离木偶状态，只是利用“机器”对身体惊人的控制力在伪装而已。
　　身体的知觉传入脑海，他正待动一动手臂，确认本身的状态，耳畔忽然传来一道隐匿在风声里的嗓音：
　　“想被唤醒吗？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你就可以得到解救。”
　　“这件事情是帮我去拿起那本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
　　“同意就点头，我知道你现在还能完成这个动作。”
　　谁？嗯，“2—049”好像没再试图控制我……也是，它不会连续影响同一个人，会有间隔……克莱恩吓了一跳，但表面却不动声色。
　　这时，那道嗓音又飞快地补充了几句话：
　　“如果能完成这件事情，你还将获得额外的报酬，我知道你是‘占卜家’，我也知道黑夜女神的教会没有之后的序列8，而我们密修会可以给你。”
　　“呵，坦白地讲，我以前就是一位‘占卜家’，要不然我根本不敢返回。为了让你看到我的诚意，我现在就告诉你，‘占卜家’对应的序列8是，‘小丑’。”
　　“小丑”？密修会……克莱恩险些没能保持住“木偶化”的状态。
　　“好了，做出你的决定，相信我，你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那道嗓音又一次随风而来，远处的邓恩和洛络塔依旧昏迷，博尔吉亚似乎伤得很重，呻吟着没有动弹，艾尔.哈森和伦纳德.米切尔则相对较好，在尝试着翻身坐起。

　　念头飞快闪现，克莱恩控制住脖子，艰难生涩地点了一下。
　　做出这个动作的同时，他真正确认自己摆脱了封印物“2—049”的控制。
　　他刚点完头，侧方两三米外顿时有透明的“幕布”掀动，勾勒出一个身穿燕尾服、脸涂小丑油彩的人影，正是之前逃跑的那个密修会成员。
　　此时，克莱恩因为之前反向转身，试图扑出“2—049”影响范围的尝试，是背对铁黑色箱子，背对那个木偶的，燕尾服小丑处在他的侧前方，一是远离封印物，二是避过他的枪口，显得相当谨慎。
　　燕尾服小丑从口袋内抽出了一条长长的纸张，猛地抖甩了一下，将它抖得笔直，抖得宛如木棍。
　　他拿着这根“木棍”，隔着两三米的距离，戳向了克莱恩的肩膀，试图唤醒对方。
　　那纸条变成的木棍刚要触及他的肩膀，克莱恩的左手忽然抬起，一把抓住了“木棍”顶端，猛地往后一拉。
　　燕尾服小丑猝不及防，身体被直接拉动，往前踉跄了起来，与克莱恩之间的距离再次缩短，已不足两米。
　　与此同时，克莱恩早就准备好的右手指头用力，按动了左轮的扳机。
　　乓！乓！
　　他连开了两枪，但没瞄准燕尾服小丑，而是对着他的背后，对着他远离封印物“2—049”的一侧！
　　枪声未响，燕尾服小丑已主动从踉跄变为了滚动，本能地提前进行了规避。
　　克莱恩松开抓住“纸条木棍”的手，蹬蹬蹬迈步，冲出去好几米，冲出了“危险”的范围。
　　燕尾服小丑刚滚了两圈，正想反身外扑，脑袋却突然嗡了一下，思绪迅速陷入滞缓。
　　不好！
　　他故意迫使我往……“安提哥努斯木偶”方向躲避！
　　我在五米……范围内了……
　　他怎么……可能没被……“安提哥努斯”……“木偶”……控制……

　　克莱恩已经举起左轮，准备向燕尾服小丑开枪。
　　可海尔希看出了他略略发抖的手臂，也清楚的知道他的射击水平一般。
　　他在害怕，第一次杀人。
　　尽管是敌人。
　　电光火石间，海尔希退出滞涩状态，拔出自己的左轮，毫不费力地对准燕尾服小丑的心脏。
　　“枪口距离他2.78米，子弹射速是200m/s，在上倾10度的位置冲击力最大……”
　　海尔希的脑内在零点零几秒钟计算完了数据，扣动了扳机。

　　她……怎么……也……没被……木偶……控制……
　　燕尾服小丑绝望地想着。
　　砰！
　　血红的鲜花开在他的胸口。
　　砰！
　　子弹准确地钻入了脖子，大股大股的鲜血随之流出，染红了肌肤，染红了领结。
　　他无法发出惨叫，喉咙里荷荷有声，他想要抬手，移开那致命的伤势，可肩关节和肘关节仿佛灌满了胶水，动作生涩而缓慢。
　　砰！
　　他的额头霍然出现了一个狰狞的孔洞，赤红泊泊涌出，黯淡了双眼的光芒。
　　膝盖弯曲，手臂垂下，燕尾服小丑缓缓倒地，眼神里凝固着的尽是茫然。
　　他的身体抽搐了几下，慢慢舒展开来，再没有别的动静。

　　海尔希很酷地回身，银白色的长辫在空中甩出好看的弧度。
　　她抖开转轮，让空的弹壳一枚一枚相继落地。

　　克莱恩举着左轮的手仍在空中静止着，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海尔希……好帅！！
　　不愧是“机器”啊……
　　照这样下去，她的消化速度应该会很快吧？

　　思绪翻腾间，克莱恩快步走到了艾尔.哈森旁边，这位身穿对襟灰色风衣的绅士几次挣扎坐起，又都尝试失败，跌得浑身都是泥土与灰尘。
　　克莱恩一个一个给队员们喂了短暂性的治疗药剂。
　　海尔希还有些恍惚，似乎因为自己刚刚杀了个人而有了一些从未有过的体会。

　　“不用了，我自己能喝。”
　　头发凌乱垂下的伦纳德微笑着举了举手里的天蓝色金属小瓶。
　　看着对方将手一撑，敏捷站起，本想腹诽的克莱恩突然怔住：
　　伦纳德的伤势比我预料得轻……
　　他有能力在最开始就服食药剂！
　　也就是说，他可能看到了我逆时针走四步的“转运仪式”！
　　不，这件事情还好，我的默念都在心里，而“转运仪式”也没有外在的异常表现，否则燕尾服小丑不可能上当……
　　但就算是这样，早已恢复却选择旁观的伦纳德肯定也看见了不少事情，比如，我没受“2—049”影响，暗算了燕尾服小丑……
　　就在克莱恩眼睛略微眯起的时候，相向而来的伦纳德停在了他的旁边，眼视前方地低笑道：
　　“我本来想救你的，可发现你并不需要。”
　　“不用在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特殊的人，总是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比如说你……”
　　“比如说我，也比如说你。”海尔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两人旁边，情绪没有一丝起伏地说着。
　　伦纳德欠揍的笑容一下僵住。
　　“……没错，也比如说我。”伦纳德再次嘴角上翘，越过两人，走向了苏醒的邓恩和洛络塔。
　　“自恋狂。”克莱恩小声嘟囊了一句。
　　“我看到他体内有其他的灵魂存在，也许，那就是他的特殊之处。而且我身上‘偷盗者’途径的非凡物品也与他体内的灵魂有所感应，而那存在似乎也很强大……也许那是偷盗者途径的强者。”
　　“偷盗者途径的非凡物品？”
　　“嗯，是我这只手套。”海尔希举起左手，给他看了看手上的黑色手套，“它叫“木马之手”,这是我老师给我的，他让我在一堆非凡物品里选择，我挑选了这一件。它可以窃取任何东西，包括但不限物品、距离、想法甚至时间、命运。但在6个小时内只能依照你的愿望精准使用一次，接下来的使用多半会失灵或者随机为窃取别的东西。随着使用者位阶的升高，相应的使用周期会减短，也就可以使用窃取时间、命运这种高位格才有的能力了。副作用也不是很大，就是每使用一次都会窃取走使用者的某个想法或某样物品，不管你是否成功窃取掉你想要的东西。”
　　克莱恩点点头。
　　这是他见过的第一个非凡物品，而且还这么厉害。

　　众人再次勘察现场，拿好了瑞尔比伯残留的非凡材料，带上燕尾服小丑的尸体和安提哥努斯木偶，一起驾车返回黑荆棘安保公司。
　　邓恩屈伸着手臂，对着克莱恩想了想道：
　　“我曾经承诺过，等确认瑞尔.比伯是安提哥努斯家族的后裔，就让你成为值夜者的正式成员，现在，我们不仅肯定了瑞尔.比伯的身份，而且还消灭了这个怪物，挫败了密修会的阴谋。”
　　“在这个过程里，你表现得非常出色，巧妙控制住了一位邪恶组织的成员，使海尔希击杀了他，所以，我会履行承诺，立刻向圣堂申请，等待他们批复。”
　　“而海尔希……你给我们的行动提供了不少的帮助，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损失和多余的时间，保护了大家的安全，也击毙了那位燕尾服小丑。所以，我决定，让你当我们值夜者的特邀成员。意思就是，你不用一定要成为值夜者，不用每天来上班，也不用每次任务都执行，但是在我们需要的时候，能召唤你参加任务，提供帮助。你可以领到和正常值夜者一样的薪水，同时我们还会提供对你的帮助和保护，给予你一些值夜者的福利。我今天会向圣堂一起申请，等待回复。”
　　克莱恩眼睛发绿。
　　特邀！和值夜者一样的薪水！！！
　　我努力了这么久才涨到六磅的周薪，海尔希刚来就有！
　　而且……而且她本来就这么富有！！！！！！
　　不过也很合理……海尔希是一名很强的序列8非凡者……确实名副其实。

　　“对了，我忘记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还没有问你们是否愿意。”
　　“克莱恩.莫雷蒂先生，你是否愿意正式加入廷根市值夜者小队，成为我们的一员？你的薪水将立刻翻倍，达到每周6镑的程度，而且之后每年都会有一定程度的增长。”
　　“海尔希·瑞维瓦小姐，你是否愿意正式成为廷根市值夜者小队特邀成员？你的薪水也是每周6磅，每年也会有一定程度的增长。”
　　“你们的薪水将由教会和阿霍瓦郡警察厅各自承担一半，你们同时将获得见习督察的身份，在某些时候，这会非常管用。”
　　“作为辅助型的非凡者，克莱恩不用总是面对敌人，但每周需要轮值一天查尼斯门……”
　　“没有得到小队的批准，你不能以任何借口离开廷根，并尽量向家人保密……”
　　……
　　“以上提到的工作，海尔希可以自己决定来不来执行。但是同样不能无批准离开廷根。”
　　等到邓恩说完限制和福利，克莱恩沉思了十几秒道：
　　“我希望能成为一位正式的值夜者。”
　　海尔希仍然没有开口，似乎还在思考。
　　这会不会限制自己的自由？
　　不过命运似乎在她耳边告诉她，不用担心，以后自有办法脱离限制。
　　“我愿意成为一名值夜者特邀成员。”

　　“很好，等圣堂批复下来，你们就是我们的一员了。”邓恩的灰眸染上了少许笑意。

　　众人又询问了克莱恩是如何以序列9的能力让序列7的燕尾服小丑落入陷阱的。
　　身为序列8的又有这么多怪物一样可怕的、防不胜防的能力的海尔希，能反杀序列7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但克莱恩这中非常非常辅助型的刚成为非凡者没多久的序列9，能牵置住这么诡异的序列7就有些奇怪了。

　　克莱恩早有预料，讲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他用“受爆炸影响，脑袋眩晕，动作迟缓，看起来就和被控制了一模一样”来掩盖自己和海尔希被木偶化的事实，其余都是真话，包括自己的一些个人思考，让整个事情显得完整真实，逻辑自洽。
　　“‘占卜家’的后续是‘小丑’……真是奇怪啊……”众人接受了这个说法，而邓恩在旁边感叹道。

　　海尔希跟着众人回到了黑荆棘安保公司，处理好后续，只剩克莱恩和海尔希在老尼尔那里等待。
　　这样的安宁里，她回想起了燕尾服小丑临死时的惨状，回想起了自己冷血的射击，回想起了那狰狞的创口和泊泊涌出的鲜血。
　　她缩了缩瞳孔，眯了下眼睛，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克莱恩察觉到了老乡的不对劲，很自然的联想到第一次杀人之后，正常人都会有的不适感。
　　如果当时开枪的是自己，也许会比她反应更大。
　　克莱恩轻轻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事的……你并没有做错。杀人不一定是坏的，只要你杀的是坏人。”
　　“坏人？世界上是没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的。”
　　“嗯……那就看我们的立场如何。只要你杀的是敌人，就做的是正确的事情。”
　　海尔希点点头，似乎看起来好了一点。
　　“我没什么大事……我知道我做的是正确的事情，但谁第一次杀人就能毫无心理波动呢？除非是那种天生的反社会人格或者疯子。”
　　克莱恩没再说话，只是用力揽了揽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