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末日纪实》清粥小酒

46、争吵

　　“它怎么认识你？”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它。”蒋词摇摇头：“不过我没从它身上感受到恶意。”

　　“不知道它究竟想让我帮它些什么？”

　　众人讨论不出来个所以然来，左右那东西暂时没有威胁，这件事情也就被搁置了。

　　门外依旧是淅淅沥沥的酸雨。蒋词曾打开过屋内的小铁窗，透过浓重的酸雾望向屋外。

　　第二次的酸雨期降水量明显比第一次大了许多，才几天地势低洼处就已经被雨水覆盖。奈何被浓雾遮挡视线，蒋词无法看到更远处的情况。

　　他们家在建房子的时候特意选了地势高的地方，也不用担心雨水堆积的问题。倒也不清楚那些地势低且没赶在最后一次政府救援搬迁的居民现在都如何了。

　　朱向东他们家此时早已慌作了一团。

　　政府发放膜布的时候，赵翠嫌价格贵，又觉得自己家里是新建的房子结实，根本不需要买膜布。家里人也都纷纷赞成，他们还等着酸雨期结束后，依靠手里存下的这些钱活下去呢。

　　赵翠和大哥媳妇儿王小凤死活不同意买，朱昌国在家里又是不管事儿的，更不敢反驳赵翠说的话。这让家中唯一觉得需要买膜布的朱正杰来说陷入了两难。

　　这还是因为几天前王小凤和他媳妇儿李玉芳彻底翻脸了。

　　赵翠有些重男轻女，王小凤每次说话夹枪带棒的讥讽李玉芳生了个赔钱货，炫耀自己的儿子能给朱家传宗接代，恨不得把李玉芳手里头给自己女儿的好东西统统扒拉到自己儿子手里。再加上赵翠拉偏架，没几天把朱正杰女儿珠宝珠弄哭了许多回。

　　家里人住在一起一个不留神孩子就被欺负了，李玉芳跟着吵了几架也没什么用。一次两次还好，时间长了珠宝珠的奶粉，玩具，零食统统被赵翠抢走给自己孙子吃了。

　　李玉芳甚至晚上睡觉给珠宝珠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女儿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手印子，李玉芳不是傻子，外头有酸雨，孩子天天呆在家里不出门，身上这些印子到底是谁干的就不言而喻了。

　　眼见着自家原本礼貌开朗的孩子这几天变得越来越沉默，身上被掐的一身伤也不敢告状，这一刻李玉芳的怒气达到了顶峰。

　　她怒气冲冲地闯进朱向东的房间，拽着王小凤的头发狠狠扇了几巴掌。她连小孩也没放过，趁他们没反应过来，转头一把薅住朱宝才的衣服，在他肥嘟嘟身上一顿狠掐。小孩子皮肤娇嫩，李玉芳又下了狠劲儿，几下下去，朱宝才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好不吓人。

　　这下可一下子逼疯了王小凤了，顿时和李玉芳扭打起来。赶来的赵翠嘴里骂的脏，面目狰狞的扇了李玉芳好几个耳刮子，还是朱正杰沉着脸将赵翠拦下来。

　　眼见着赵翠眉毛一竖就要喊，朱正杰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大哥，此刻失望到了极点。

　　“我家宝珠虽然是个女娃子，但也是我捧在手心里养大的，才回来几天吃的喝的玩的都要抢我娃的，我也不跟你计较，念着你是我大哥，宝才是我侄子。玉芳要闹我也拦着她，让她多让着点儿你们。”

　　“我知道妈不喜欢女娃子，但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我的孩子。你们把宝珠身上掐的那样你们怎么忍心的？”

　　“是你孩子咋了？你还是我儿子，有你这样跟你妈说话的没？小赔钱货吃家里的喝家里的，掐她几下咋了？没把她扔了都算好的！”

　　被自己儿子质问让赵翠更加恼火。朱宝珠身上的手印子都是她偷偷掐的，她原本就觉得朱宝珠不懂事儿，不知道把奶粉让给自己宝贝孙子。拿她点儿东西还直喊着要告状，气的赵翠恨不得把她扔出去。

　　一个不值钱的小丫头片子，也就老二一家不争气当眼珠子看着。

　　匆匆赶来的李玉芳父母听到这一席话也气的不行，她们向来自诩家里有些小钱，都是知识分子，不愿意跟农家人起争执，哪想到自己女婿这一家这么不要脸的。

　　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眼珠一转的赵翠狠狠压了气势。赵翠一瞬间像是有了底气，指着李玉芳的父母怒骂：“有钱的时候没见想着我们家，现在有难了还都躲回我们家里了？我们活该你李玉芳的啊？吃我们的喝我们的，一分钱不掏要不要脸？”

　　“妈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家里的粮食不都是我和大哥一起弄回来的吗？更何况玉芳没给你们钱吗？哪次吃饭没给大嫂钱？”

　　“你还敢说？那是给我钱还是侮辱我呢！”王小凤咬牙切齿地骂道。

　　捂着脸沉默许久的李玉芳冷笑一声：“侮辱你怎么了？哪次我把钱仍在桌子上你不都跟个哈巴狗似的围过来把钱拿走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当了表子还立牌坊，是不是你啊王小凤！”

　　“我跟你拼了！！”王小凤脸一阵红一阵白，恼恨地冲过去又与李玉芳厮打在一起。

　　这下朱正杰可不惯着她，拉过自家婆娘，一把就把王小凤推倒在了地上。

　　他是他们家老二，从小一直不受待见，以为长大了，自己有能力让爸妈改变观念，哪想到连累着自己的孩子一起被欺负。

　　他此时也懒得说太多，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分家吧。”

　　这一下可是把炸弹投放进了水里，一下炸开了锅。一家人怒骂的怒骂，争吵的争吵，不像是一家人，倒像是仇人。

　　赵翠甚至还让朱正杰滚出家里，话里话外都是这房子当初就是给朱向东建的，房产证虽然写的是赵翠的名字，老了以后也是要给朱向东的，既然朱正杰说话硬气那就滚出去。

　　朱正杰看着屋外的酸雨，几乎要落下泪来，他的妈妈是想要他死啊！

　　至此朱正杰也狠得下心来争取自己的权益。最终他们一家五口住进了最偏的两间小房间里，赵翠和朱昌国不需要二儿子养老，所以朱正杰家等到酸雨停了就必须搬出去。粮食、药物他们和大哥家一人一半，赵翠原本还不同意，奈何怕把朱正杰逼急了跳脚，最终还是松了口。

　　当天对峙完就立刻被要求搬走，因为走的太急，老丈人没防护好还被酸雨淋了几下，虽说不是很严重，肉还是烂了一块，至今不见好。气的李玉芳冲进主屋里把自己曾经送的东西统统拿了回来。

　　可把赵翠气的够呛。

　　赵翠到底是朱正杰的妈，朱正杰又不能不管。买膜布好声好气的提醒了几句，哪想到直接被呛了回来。

　　“你有钱你去买啊，你要是孝顺不都把东西买回来送到我手里头了吗？只张嘴不行动是怎么个回事儿？”

　　一下就把朱正杰弄得心头冒火，索性不再管这一堆破事儿。自己这一小家子商量了一通就决定好了数额。

　　他们家拿到成衣就立刻将两间小房间的屋顶盖了起来，这才安心下来。

　　哪想到这才安生几天过去，赵翠就跑过来要求他们把膜布都交出去，连这两间屋子都得让出来。

　　农村里的房子外头为讨步步高升的好彩头，通常都会把房子太高一截子，门外弄个两三阶石阶图个吉利。他们家当时建房子为了跟叶崇德打擂台，专门将石阶砌的高高的。哪想到当初兴致勃勃建的石阶此时反而出了问题。

　　当初建房子没注意排水问题，酸雨落进院子里排不出去聚成水洼，石阶太高这些水又被拦在院子里。最初还没人在意，可这几天雨越下越大，这水洼越聚越多，隐隐有向屋内倒灌进去的苗头。

　　朱正杰分的房间在离大门口最近，地势相较也稍稍高一些，此时倒还好。可赵翠他们住的主屋可是地势最低的地方，虽说也低不到哪里去，可这水往低处流，门口已经聚了一些子水了。

　　好在每间房门口都有一个小门槛不至于让积水直接倒灌进房子里，也能让他们放心一些。可朱向东哪能由得这种风险在自己身上。发现了水向主屋倒灌后就告诉了赵翠，几个人一合计就决定好了让朱正杰从他们房子里再搬出去，房顶上的膜布刚好就便宜了他们。

　　几人还美滋滋的想：给他们一个大房子住，他们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可朱正杰他又不是傻子。房间是大了一点，可是这水眼看着就逼近内屋了他们搬进去不也得日日提心吊胆？他们怎么可能愿意？

　　他知道自己母亲本就偏心大哥，心里还是忍不住恼恨赵翠不给他活路。他忍了又忍还是提出了赵翠他们可以住到另一侧靠近院门的屋子。

　　哪想到赵翠立刻反驳：“那怎么行，那个屋子里头可都是杂物，谁收拾啊？”

　　朱正杰沉默，他们这个屋子当初也是杂物房，还不是他和他老丈人一点一点将东西清理出去的。因为赵翠当天晚上必须搬出去的要求，他们顶着闷热搬了一整天一下都不敢停，老丈人的手也是这时候被伤了，媳妇儿晚上回去还发了低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