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生空念》纠结小姐

7、林间初遇

　　七

　　一条通体黝黑的蛇正吐着信子虎视眈眈的注意着不远处的一个洞口，准备伺机而动，一朵花瓣驾着山间的风落在那洞口处，洞里一阵窸窣过了一会儿从洞口钻出一只毛茸茸的白兔儿，那兔子抽吸着鼻子，血红的眼睛到处巡视，没有发现危险——是只笨兔子。

　　刹那间黑蛇出击，林间微风轻动树叶沙沙作响，洞口的花瓣静静地躺在那处但洞口处的兔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视野一转，那黑蛇被一个人拿捏着七寸在空中不安的扭动，一双冰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人仿佛在说：大胆！我兔子，快放开我，我兔子跑了！

　　“小蛇，你别吃它了。”

　　听听这是放的哪门子闲屁，不吃它，饿死的不就是我自己。黑蛇那勺子大小的脑袋里正振振有词的咒骂着，突然嘴边递来一块肉，闻着似乎还挺香，脑中瞬间一片清明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害他丢了兔子的人正蹲在地上看着他愉快的进食，真是不知道这人是有什么毛病，我吃东西很好看吗，虽然想是这么想，但是羞耻心还是让他放慢了进食的速度。

　　方才还龇着牙随时准备咬自己一口的小家伙，现在却老老实实的盘在地上啃着肉，它可真听话。

　　那人不知道黑蛇怎么想，权当它是一只未开灵智的普通蛇，他轻轻摸摸蛇脑袋：“这熏肉我都不曾吃上一口全给你了。”

　　你害我丢了兔子，这是你该赔给我的。

　　日头渐渐爬到了山顶。
　　“时间不早了，我得赶路了，我们有缘再见吧，小蛇”

　　那人背起包袱，继续往山上走。山路不好走，又有灌木杂草丛生，一眼望去偌大的山林间，只有他一人，若不是常年在这山中行走，想必是个人都得在这片林子里绕上个三五日才能找到出路。

　　那人随手捡起路边躺着的一枝枯木当作拐杖，不知走了多久，水流声愈渐清晰，树林渐渐稀松天光大亮，他走出密林终于看见了那条熟悉的川流，抹了把头上的汗，抬步朝那流水处走去。

　　山间流水叮叮咚咚携带着一抹春色，走到近处弯腰掬起一捧水大灌了几口，剩下的顺带抹在了脸上和脖颈处一阵清凉袭来，林间几只飞鸟鸣啼着窜出，他抬起头望向云雾缠绕的山脊，山鸟们成群结队的往高处飞去，不一会儿就淹没了厚厚的层林里。

　　他静静地注视着河面，河水在日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这条川流他很熟悉，这是他出生的地方，这条河就是孕育他的母亲。

　　为了方便通行，有人在河流中间堆放了几颗巨石，他轻车熟路的跳上去，蹦跳了几步就过了河，如果爷爷在一定会对他竖大拇指的，他轻轻抬起唇角，想快点回家了。

　　他一脚踩进河流边的浅滩，抬眼便撞进了一人。

　　河岸边上有一个用树枝和茅草随意搭起来的小亭子，以往都是粗野山人在这里歇脚，但此时那座不起眼的小亭子中正端坐着一个人，那人玉面乌发虽衣着浅淡却不失矜贵，抬首望着远方崎岖的山壁不知为何久久出神。

　　‘滴答，滴答’
　　耳边突然响起了闷闷的雨声，幽涧谷作为上界本是应该没有四季的，但不知为何偏生了这些风霜雨雪。

　　“你不上岸吗？”

　　远处那人不知何时转头看向他遥遥的开口，他这才感觉到脚上的凉意，赶忙的往岸上走了两步，那人的一双凤眼淡淡的抬着，一身素净的淡绿色外袍，裙边绣着月白色的竹叶暗纹，衣服规矩整洁的束在腰带里，腰间还坠着一枚软玉清润淡雅，长发静静地垂在肩后，只简单在发顶点缀着一只翡翠发簪，真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与那人对上视线，登时一个念头涌出来：他不是幽涧谷的人。想到这儿他又停下步子没有再靠近，爷爷说过不要与陌生人来往。

　　雨渐渐大了，这个状况他有点不知所措，他是先避雨呢，还是......他原地思考了一会儿。

　　那人似乎对他也很好奇，因为他看见那个人轻轻地皱了皱眉。他偏头发现自己的肩膀处已经荫湿了一小片，他又看了亭子中那人一眼，暗道还是不要有过多牵扯了。

　　他转身准备上山继续赶路，身后又传来那人的声音。

　　“进来。”

　　不知为何，这人虽然语气温和但就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正在他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的时候，头顶的雨声突然弱了下来，抬头看去竟有一把伞隔空立在上面，缓缓地旋转着。

　　这下好了，人家都送伞了，再躲似乎就不礼貌了。

　　他眨眨眼睛无可奈何地伸手握住那把伞，那伞似乎是个法器，在他握住的那一霎那就暗下灵光犹如寻常伞一般握在他手里，他举着伞慢慢的走近，那人并没有看他只是坐在一旁淡淡的饮着茶。

　　这亭子里有一个破落掉漆的圆桌，只不过......这儿原来有茶杯吗？

　　大张旗鼓的盯着人家看不太好，他悻悻的收了伞找了处干净地立在一旁，干完这些，他又往远处挪了几步才安定下来。

　　差点忘了，他踌躇着开口：“......多，多谢。”

　　回应他的只有周围淅沥沥的雨声。

　　半晌他听到那人回道：“无妨。”

　　两人就这样各至一旁等雨停。

　　这雨一下竟下了两三个时辰，幸亏他刚刚没走，要不然回去真就成落汤鸡了，说起这个还得谢谢旁边这个人呢。

　　他偷偷的朝旁边瞄了一眼，发现那人拄着胳膊睡着了！他眨巴眨巴眼睛看了那人一会儿，转过头放慢呼吸。

　　暮色覆盖下来，雨终于停了。他转过头，那人依旧睡得很安稳，看起来好像是很久没睡觉了，再低头看看自己脚下早已被雨水浇灌出无数的水坑的草地，这踏上去估计会有声音吧，会把他吵醒吗？

　　有点麻烦，怎么办呢，算了，再等一会儿吧。

　　他的脚其实有点麻了，他轻轻的舒了口气靠在一旁支撑的柱子上，这一等就等到了月亮。

　　他斟酌良久要不要叫醒那个人，但是幽涧谷的人向来对外人有着天生的排斥，所以这次他是真的得走了。他心中抱歉的说：谢谢你的伞，更深露重你也早点回家。

　　‘吧唧’果不其然，刚迈出一步就是一声响，不过应该不会吵醒他吧，他抱着一丝希冀回头一看，那人却还是醒了。

　　“抱，抱歉。”

　　那人不知是刚醒来的缘故还是怎的，呆滞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既然人都醒了还是再当面说一声吧：“多谢你的伞，我得......”

　　“多谢”

　　那人与他同时开口，他向我道谢？

　　“啊？”

　　夜幕下的山林孤单又寂静，那人似乎也有点落寞：“雨早就停了吧，谢谢你，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久的觉了”

　　他不明白睡觉为什么要道谢，但爷爷教过他听不懂就说应承就好了：“......不客气”

　　“你家在哪里？”

　　本不该告诉陌生人的，但他好像是被那人的一双眼睛给迷惑了。

　　“在山上。”

　　黑暗中的那个人似乎又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闻言朝黑漆漆的山路瞭了一眼：“这么晚了，我送你吧。”

　　不，不用了。

　　“就当是感谢你。”

　　拒绝的话在嘴边了，但是他见那人起身朝这边走来，瞬间话堵在口中，没有说出来。

　　那人的声音响在近处：“况且天这么黑，你上山能看见吗。”

　　他闻言想了想慢慢的开口：“我，我有这个”说着他拿出了一个小瓶子，拔出瓶塞，一个发着光的灵兽从瓶子里飞了出来，只不过飞了两下就飞不动了，它太胖了。

　　“......”

　　他手捧着那个鸡蛋一样大小的小灵兽，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爷爷说过这么笑就是嘲笑，是不好的人得离他远点，可是，这人笑的很好听，他不知道笑的好听，会不会......有没有可能是好人呢。

　　只听那人说：“你的......小鸟儿看来是累了，还是我来吧。”

　　来什么？不等他问出口眼前人长袖一挥，点点星光灼灼闪耀铺散开来，所见之处密林，百花，劲草皆如同换了衣裳，这独特的光芒，照亮了蜿蜒崎岖的山路。

　　“这......这这”

　　“走吧，送你回家。”

　　这人坐着的时候不觉得，站起来竟然比自己还高一点，这奇异的荧光映在他脸上显得他愈发神秘。

　　那人转过头来，那好看的五官被清晰的展露在他面前：“你说什么？”

　　他呆呆的看着人家：“我说，你长得好好看呀。”

　　那人似乎是被他这一句没头没尾的夸奖弄的有些意外，意外至于还有点不自在。

　　算了，看在他这么好看的份上给他个忠告吧：“你不是这里的人对吧。”那人没有反驳，他又继续说道：“其实，幽涧谷不让外人来的，你还是快些走吧，被那些个大家族的人抓到，他们可能会杀了你的。”

　　那人闻言表情愈发奇怪：“是吗？”

　　“是啊，他们很厉害的。”借用小蓝公子的话：“他们杀人不眨眼的。”

　　那人闻言点点头却道：“无妨，我们先上山吧。”

　　他见那人不以为意，有点着急伸手轻轻拉了一把那人的衣袖：“你，你要相信我。”他真的是嘴笨，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佐证自己的观点。

　　那人被他拽了一下看向牵着他袖子的手：“没关系，他们打不过我，放心。”

　　这人胆子可真大，不过也是人家挥挥手整座山林都变了颜色，想来也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他又放下心来慢慢松开手，跟上了那人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