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云深处》麝越

3、天君寿辰

　　【三】
　　驻守四海八荒的仙官们，带着贺礼前来九重天为天君祝寿，也有事多没能到场，只叫下面的人将礼送到天宫。
　　仙娥们捧着一盘盘点心果子鱼贯而入，舞娘已在后殿中排练许久。
　　来访的众仙落座，熟人之间早已攀谈起来，话题出现最多的就是前不久刚上任的花神覃野。
　　——长定殿
　　“殿下，这是你自飞升以来，第一次参加这样盛大的宴会，一定要在众仙家之中出类拔萃才好。”昔禾领着几个仙娥进殿为她穿衣梳洗。
　　“这是天君寿辰，我穿成这样未免太抢眼了！”覃野皱着眉，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她身穿用桃花色的上衣，下衬木兰花色的纱裙，外披鸢尾花色的宽袖华袍，茉莉开满双袖，腰间还围绕着山茶百合。
　　衣着明显得亮明了她的身份，她无所指摘，但她却不想在饰品上太过张扬，于是摘下了颈间的华美珠链。
　　昔禾无奈地摇了摇头，“殿下，你总是这样……”
　　这几个月下来，昔禾算是把这新主子了解得透彻了，她总说:“明哲保身，但求无过。”
　　常常噎到昔禾说不出话。
　　“殿下，让奴婢来为您簪花吧！”小仙娥挎着篮子进入殿中。
　　“这是……兰花？有诗云:‘兰溪春尽碧泱泱，映水兰花雨发香。’兰花自带独特香气，乃花中君子，你挑得很好。”
　　覃野坐在软凳上，任由她摆弄自己的头发，不时还将手伸进右边的果盘里取小果子吃。
　　——九重天天宫
　　厅上已是宾客如云，接见礼官清了清嗓子，向里头汇报下一位来宾:“下一位，翼君——凤琰……”
　　从殿门外走进来的人有着英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红唇。以及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他的身材修长而不粗犷，他的眉毛邪魅地微微向上扬起，火红的华袍仿佛能让天上的骄阳失去颜色。
　　他天生就有着王者君临天下的气势，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高贵和冷冽。
　　众仙起身，向他拱手一拜。
　　凤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一句。厅上只安静了片刻，就又开始热闹起来。
　　“要我说啊，今天最大的看点就是那新晋的花神殿下，小仙当时没在天宫，没能一睹殿下的芳容，据当时殿上的人说，那可真是……”
　　“背后议论不好吧？”
　　“好好好，我不说了，等会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什么什么？继续说啊！”一紫衣白发老者凑过来，没听见下文，急得不行。“含着骨头带着肉！哼！”
　　那小仙被他一骂，别开脸，更不愿说了，
　　“嘿！你这小子！”白发老者啧啧几声，见他还不说，便不再理会他了。
　　“等会你自己看了就知道……”开话头的小仙嘟囔道。
　　一个蓝衣仙者凑了过来，“我……我也知道一事，据说花神飞升之时，漫天红霞，一直持续了一个月呢！”
　　“谁没有眼睛看不到啊？你这不是在说废话吗？”
　　“可关键是啊，这红霞还坏了某殿级的事儿！”那小仙见大家都凑过来，便得意地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翼君凤每日都在人间四海寻找翼后凰，每年三月初二都因翼后凰降临人间而盘旋悲鸣，希望能唤回爱妻。巧得是，花神飞升之日恰巧是三月初二，因那红霞遮挡了天色，翼君凤不知时间，迟了一个月。”
　　坐在他们不远处的当事人也听了一耳朵，他转头问身后的护卫：“月冉，他们说的花神你可见过？”
　　“属下怎能见到那样的贵人？”月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接见礼官再次出声：“下一位，花神——覃野……”
　　这时，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为数不多的声音也在寂静中停止，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门口。
　　覃野向前走着，逐渐进入了众仙的视线，她的衣裳无风摆动着，花瓣随着她的裙摆飞舞，精致的妆容与衣裳相得益彰，衬出她少女的灵动感和花神的有一无二。
　　待她坐定，众仙又掀起一波新的热潮，觥筹交错间离不开花神这两个字。
　　“竟然是她啊！”月冉惊呼。
　　凤琰看了他一眼，“你还真见过？”
　　“殿下你忘了，我们在人间的时候……”月冉凑近与他说道。
　　哦，原来是她……
　　覃野礼貌地向他们点头问好，众仙也纷纷回应她，随即又各自谈起了自己的事情。
　　她正要再吃些果子垫垫饥，余光中看到旁边坐着的人一瞬不瞬地在打量她。
　　心中不满，脸上却带着笑：“这位仙官，请问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还是我的着装似有不妥？”凤琰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怔怔地看着她。
　　覃野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凤琰才回了神，他摇了摇头，举起酒杯正要喝，覃野又开口道：“那您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看？”
　　他笑了一声，抬头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又说：“孤只是好奇，实力能当战神的你，为何纡尊降贵做了个看似重要却毫无存在感的花神？”
　　覃野一愣，像是被看透一样，脸上更加不高兴。昔禾在她身后提醒道：“这就是臣与您提到的翼君凤。”
　　“那也是我的事，与翼君毫无关系。” 覃野面上带着疏离的浅笑，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
　　凤琰轻笑：“能弄出漫天红霞的人，实力能差吗？天君也太懂得……嗯……知人下士？”
　　覃野也听出了他话中的讽刺，随即皱眉道：“今日是天君寿辰，难不成翼君是来砸场子的？”
　　“孤不过是为你不值。”
　　“我不需要，翼君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覃野满脸一副你在教我做事的表情，句句噎回凤琰。
　　“你既然想定了明哲保身，怎么还敢与孤争辩？”
　　“翼君招惹在先，覃野不是鹌鹑，任人讥讽！”覃野蒙头饮下面前的酒，不再与他多说。
　　凤琰盯着手中的杯子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