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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生 or 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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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大门紧闭,门缝中穿过的风吹得烛光跳跃,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会熄灭,远处的海浪声更是明显,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船鸣。
秦宁想要通过尿遁已经毫无指望,程健防备的得厉害,根本不给他和金子单独相处的机会。
身心倍受煎熬,时间过得尤为缓慢,没有时钟也没有手机提醒,秦宁只能凭借着蜡烛燃烧的支数大致判断。
现在凌晨左右吧,沈霖渊他明白我传达出的意思了吗?
窗外的月光穿过破烂的玻璃窗,正好落在程健身上,朦朦胧胧,如同幽灵鬼魅一般。
烛火摇曳,折射在大铁门上的阴影格外瘆人,手中的长枪就像是一把倒握的巨斧,一言不发,在手中轻松把玩,摇摇晃晃。
秦宁支起耳朵,只听见均匀呼吸声,根本无法判定是睡着还是清醒。
而那阿三早在上一盏烛火熄灭之前就已经不见踪影。
“帮我看看他睡了吗?”秦宁垂着头,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已经融入风声,询问站在身边的金母。
金母飘过去仔细瞅了瞅又飘回来:“还没有,眼睛一直睁着。”
“阿三呢?”
“你等等,我出去走远点。”
鬼魂在这个时候就是方便,可以直接穿墙而过,还不会制造一丁点动静。
“走了,外面没有人,现在就你们三个。”
“要马上跑吗?”
秦宁轻轻摇头:“他有枪,等他睡着。”
“要不让让我像电视里附身在他身上,这样就能控制他。”
“不行,他阳气旺而你太弱。”
“再等等。”
也知道是耳朵真厉害,还是临近紧要关头过度谨慎,秦宁声音压到极致还是被捕捉。
程健突然嚷嚷道:“你说什么呢?和谁说话?”
秦宁不由为自己捏了把冷汗,舔了舔干裂的嘴角有气无力回答道:“渴……热……我发烧了。”
金元一直闭只眼冥思,听到动静假装惊醒,走过去极不耐烦地扇了两巴掌:“吵什么吵,打扰老子睡觉,这么娇气,真当自己是少爷。”
说要还绕着走了一圈,东拉拉西扯扯检查绳子是否系牢。
秦宁感觉手腕处松了稍许,一张金属片塞进手中,薄如刀刃,他心领神会,别过头借机轻声道:“等他睡着,我一咳嗽你就袭击他。”
“嗯。”
金子立刻换副嘴脸转头说:“程哥,这小子真发烧了。”
“发烧又不会马上死,有什么大不了。”
“马上给我回原地呆着。”
细长的枪管扬起,直接对准二人方位:“别想玩花样,惹毛我的后果你们承受不起。”
“不,哪敢呢,听你的,听你的。”金子高举着双手,心惊胆战避开他的视线,亦步亦趋跑回原地。
倚靠着墙坐在几块破麻布口袋上面,连打了几个哈切,不一会嚇~嚇~嚇~的鼾声震天响。
“大金真会演戏,他睡觉可是重来不打呼。”
秦宁怕他真睡着了还有些着急,听到金母的解释便放宽了心。
绳结被解开一个,正好可供手腕微微活动,血液再次顺畅流通知觉也在慢慢恢复。
掌心回暖,秦宁吃力地扭动手腕,夹起薄片小心翼翼的割着绳子,薄片实在是有些软,摩擦中总会卷边,他不得不经常变化角度,指缝间细嫩的皮肤被割的深痕累累、隐隐作痛。
可是管不了这么多,白天暴晒,夜晚风吹,刚才说发烧并非撒谎。全身的确滚烫得厉害,头混混沉沉,一双手脚被绑太久,都快要失去知觉,再加上这一身是伤,时间越往后拖体力越是衰竭的厉害。
也不知沈霖渊他们到哪一步了,若是等阿三即使松开手脚对付俩两个男人的希望更加渺茫。
“没睡。”
“还没睡。”
“还是没睡。”
夜越来越深,就连月色都被掩盖下去,金母一次又一次观察无功而返。
秦宁沉默不言,加快割裂的动作。
为了看住自己,这人是吃了多少兴奋剂。
“嗡……嗡……嗡……”
正奋力割裂最后一层结,手机的突然震动,程健一起身,他立刻停止动作。
出乎意料是怕被自己听到,他竟然背过头去接电话。
“看到人了吗?”
“是不是一个人?”
“还算懂规矩。”
“什么,要通话?”
“告诉他人还没死。”
“行行行,马上拍个照,屁事多。”
速度在手上的最后一层枷锁终于割断,秦宁一边反手抓住下落的绳结,一边警惕地抬头。
咔嚓,散光灯差点亮瞎他的眼,让他差点忍不住伸手阻挡。
程健看了眼自己的成果啧啧两声,很不满意:“愁眉苦脸的,笑起来,再拍一张,给他留个纪念。”
遭了,沈霖渊要和他们交接,要是等他拿到钱,自己无异于被宣判死刑,也不知等待自己的又会是怎样阴险狠毒的虐待,这命恐怕保不住了。
秦宁意识到这个问题,一时恐惧却布满了全身,难以掩饰,竟有些站立不稳,像是要瘫痪。
“男朋友对你可是真爱,你这命值两千万够了,够了。”
沉浸在即将收网的喜悦中,他的慌乱对程健而言像催化剂,竟然乐的他不可一世地大笑起来,口中的大金牙泛起冷冽的光,眼睛里闪过天生的残忍和狡诈。
“就按原计划行事,记着让换口袋,再放个炸弹,吓死他们。”
炸弹!
刹那间秦宁脑袋一片空白,甚至房间都在旋转。
“放过他,他和你没仇,放过他!”
“哼,和你有仇就行。”
怎么办?怎么办?
金元,金元,快抢他电话,快!
想起刚才约定暗号,他咳得撕心裂肺。
“怎么,心疼了。”
“相信我,舍不得让你们分开太久。”
这得意地耀武扬威如同一根钢针插入心头,激得他吐出一口血。
“哟,”
冰冷的手指擦过嘴角,如同毒蛇攀爬。
“血还挺……”
秦宁再也忍不住,出手死死箍住他的肩膀棒。
冲着后方走得悄声无息地金子喊叫:“动手,快动手。”
程健跟着他的目光,诧异的扭过头,一块砖直接砸向脑门,瞬间如同一摊烂泥倒在地上。
“死,死,死了!”金子一探鼻息,却得满手粘糊,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赶紧扔掉砖块,结结巴巴不知所措。
“没那么容易死,快,把他电话给我。”
“沈霖渊他有危险,我得马上通知她。”
秦宁猫着腰摸黑,慌乱地解开脚上的绳子,可越是着急,动作越乱。
反倒是金子稍微冷静一些,“你打电话,我来给你解。”
手里不知怎么就被关机了,等待开机的每一份每一秒都显得如此漫长,秦宁焦急如焚,双手捧着手机止不住地颤抖,脑门上的冷汗汇成水流落进眼中,涩的生疼。
沈霖渊,不要去!
我活下来了,你不要去!
待屏幕再次恢复光亮,一个难题却摆在面前。
“密码,他手机密码?”
“我也不知道,你试试他指纹。”
秦宁趴跪在地上,脱下他的手套,手指一个一个挨着试,仍旧毫无解锁的迹象。
“打不开,打不开!”
现在拖延的每一秒都会增加沈霖渊的生命危险,秦宁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恐惧,拿起丢在手边的枪对准躺在地上的程健。
“你去死,你给我去死!”
握枪的手颤颤巍巍,似乎随时都会扣动扳机,金子吓得赶忙伸手一把打落:“你疯了!你开枪会坐牢的。”
“还有紧急呼叫,你快联系警察,他们一定会有办法。”
这消息让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你好,这里是滨海新区警务室。”
听到话筒中传来冷冰而克制的声音,秦宁简直要哭出来?
“快联系沈霖渊,有炸弹,交易有炸弹。”
“对不起,您的电话声音较轻,没有听清,请您再重复一遍。 ”
金子掺扶着他,一瘸一拐走向门外。
秦宁醒了醒鼻子:“我叫秦宁,我被绑架现在逃出来,沈霖渊他去交赎金,交易有炸弹,你们快联系,他的电话是………”
“好的,我们马上联系。也请您别挂机,我马上请示领导,迅速处理。”
“快,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请问你的具体所在位置,我们马上派民警到现场。”
环顾四周,前方是海,后边全是废弃的工厂,秦宁只能无措地摇头。
怕他没听清楚,接话员又问了一遍: “请问你的具体所在位置,我们马上派民警到现场。”
金子对着话筒大吼道: “环宇涂料厂,这里是环宇涂料厂,他受伤了,你们快派救护车。”
“请您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我们马上通知民警和急救中心到现场来处置。”
远处的海面终于露出一丝鱼肚白。
秦宁沐浴着晨曦的一道亮光,走向海边,深呼吸一口,清新的海风灌入肺腑,仿佛洗尽所有的疲惫。
“啊!”一声凄厉地叫喊,震慑住他的脚步。
秦宁回过头,满脸血汚的程健吹着枪管的白烟,就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金子摔倒外地,抱着腿痛的涕泗横流,猩红的血渗出,片刻就便染红脚下土地。
程健摸了摸后颈,想起那当头一棒,嫌他不够痛苦,一脚踩在膝盖上的伤口碾压,枪口塞进金子喉咙,笑得像个变态。
“秦宁,你跑啊?”
“你再跑一步,他马上就没命。”
金子被堵住嘴,两手挥舞着,呜呜呜地流着眼泪,哀求地看着他。
“怎么不跑了,怕了!”
“怕你见死不救,他变成鬼来找你!”
“不对,你不怕鬼。”
“他还有个弟弟,你说他要是死了,他弟弟会不会像我一样来找你报仇。”
秦宁望这海边正升起缓缓的旭日,那么红又那么亮,刺痛了他的眼。
他不由地闭上眼,咽下想要流淌出来的泪水。
再见了,沈霖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