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始弗渝》和尚敲钟

18、不靠谱的玩意儿

　　【那个从来都自信张扬的闻小少爷如今也会因为一个人而露出害怕难安的一面。】

　　他们到十一的时候闻熙正和程不渝坐在一块儿看电影，桌子旁边还卧着一直黑猫，整个一片温馨和谐的模样，陆秋风轻手轻脚的往里走，周海川在门口的时候就停下了，没进去只是看了陆秋风一眼，一副“你自己作死我不奉陪”的表情。

　　陆秋风也不管他，将相机放在门口旁的架子上，调整好角度开启录像功能，然后拎着玩具蛇的尾巴高高举起站在了程不渝身后，他知道闻熙反应快所以站得离闻熙略微远一点的距离，却离程不渝很近，然后大喊一声“嘿！”

　　两人慢悠悠的转过身来，没有想象中的尖叫声，闻熙直接给了陆秋风一胳膊肘。

　　黑猫在看到那货手中的玩具蛇时心里咯噔一下，转头看向程不渝，果然……

　　其实闻熙早知道他俩要来，因为助理给他打过电话，而且陆秋风一进门闻熙就感觉到了，电脑屏幕上也有点影子，他还暗搓搓的捏了捏程不渝的手指头提醒她。

　　“你们干嘛来了啊？”

　　闻熙笑着问了句后又准备向程不渝介绍。

　　当他看向程不渝的时候，发现程不渝的脸不知怎么的惨白一片，额头突然就有了汗意。

　　“怎么了？”

　　闻熙瞬间慌了，抬手想要将程不渝额头上的汗擦去，程不渝却根本不看他，直往后退，眼睛死死的盯着陆秋风手中那条玩具蛇。

　　大概明白过来程不渝是怕他手中的蛇，陆秋风连忙将蛇举到她眼前说：“唉，你别怕这是假的，你看。”

　　说完还往前凑了凑，想让程不渝看得更清楚些。

　　只是程不渝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还更加害怕的样子，发出一声急促又嘶哑的尖叫声后，往后退的动作更加急切，只是后面是桌子，没有退路，程不渝甚至躬下身子退到桌子下面蹲在角落里浑身发抖，张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这一变故是谁也没有想到的，闻熙将那玩具蛇从陆秋风手中一把扯过用力往门外一扔，陆秋风还想要再解释两句被闻熙一眼看得不敢再开口了。

　　看着这一团糟，黑猫只想扶额，这群不靠谱的玩意儿啊……

　　闻熙也蹲在桌子下面和程不渝面对面，一米八几的个子蹲桌子下面着实不容易，闻熙被磕了好几下，但他一时也顾不上疼不疼了。

　　他边说话边轻抚程不渝的手臂想要安抚她，只是程不渝好像听不见似的，抱着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闻熙越是碰她，她身体颤抖的就越厉害，发现这一点也不敢再碰她，只是看着她不停说着安抚的话，却发现程不渝露出来的脖子手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很多红色的小点，程不渝肤色本就比常人白，红色的小点就更加明显了，看着有些渗人。

　　“哥，她……她这是怎么了啊。”

　　陆秋风看着他们有些惊惧的开口，心想这人不会是碰瓷的吧

　　“打120啊，还愣着干嘛。”闻熙对着陆秋风吼道。

　　“哦，我马…马上打。”

　　陆秋风拿起手机正想打被周海川按了下来。

　　“我已经打了。”

　　“阳阳，你先起来，她这样应该是被刺激后产生的应激反应。”

　　周海川想要拉他起来，闻熙没动。

　　“你们都出去等救护车吧，我在这看着她。”

　　闻熙蹲在桌子下面背对着他们，周海川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听得出来他声音微微有些抖，陆秋风和周海川互相看了一眼后都转身出去了，认识这么多年他们从没见过闻熙这个样子，两人在心里不约而同的想，完了，这次真的栽了。

　　那个从来都自信张扬的闻小少爷如今也会因为一个人而露出害怕难安的一面。

　　黑猫看到闻熙眼眶发红的盯着程不渝，然后跪伏在地上佝偻着腰小心翼翼伸手将人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停的在她耳边呢喃。

　　“别怕，都是假的，我看着你呢。”

　　“程不渝，别怕，都是假的。”

　　“别怕……别怕啊。”

　　程不渝眼睛盯着一处一眨不眨，没有推开他，也依旧发抖，但没开始抖得那么厉害。

　　到医院检查过后医生得出的结论和周海川说的相差无几，程不渝确实是因为应激反应才突然这样，现在已经打了镇定剂睡着了。

　　闻熙坐在床边看着程不渝苍白的脸，心脏被揪起的感觉再次袭来，脑子里不断出现刚才的那一幕。

　　医生将程不渝袖子推上去查看红点的时候，程不渝手臂内侧那些斑驳的伤痕暴露了出来，新的旧的深浅不一，检查的动作怔愣了一瞬后面不改色的继续。

　　医生说程不渝这是急性心理应激反应，伴有失声，视线模糊等症状，对周围事物不能清晰感知，用了药一般48小时过后会逐渐恢复正常。

　　对蛇害怕很正常，产生应激反应的情况也分很多种，但是反应像程不渝这样强烈根本说不通，推测是患者有过与蛇相关的经历才会这样。

　　医生建议等人清醒后带去看下心理医生，虽然不清楚患者到底经历过什么，但看手臂上的伤口，猜测患者有自残的举动，并且持续很多年了，所以让闻熙尽早带去看治疗。

　　那句“患者有自残的举动并且持续很多年。”将闻熙钉在原地。

　　算算时间，他们认识到现在已经大半年时间，夏天都过去了。

　　闻熙不知道程不渝心理有没有问题，但他一直都知道程不渝有精神病，可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都很稳定，闻熙也就没有提过这回事，他想程不渝大概也会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但是现在……

　　那手臂上的痕迹一看就是用刀划的，其实很大一部分颜色已经很淡了，但有两道才刚结痂，还微微有些泛红，刺得闻熙眼睛生疼。

　　那是最近才划的啊。

　　还好周海川找了熟人，安排的也是单独病房，这些若是被外人听到难免被人非议，周海川和陆秋风在看到听到这些后都有些震惊，他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阳阳，你是怎么认识的她。”

　　周海川到底比陆秋风想得多些，他们生活圈子在那摆着，能认识这样的人概率实在很小。

　　“她就是程不渝。”闻熙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沙哑道。

　　“就是你之前问我的那个，程家的程不渝！”周海川愣了几秒突然问道。

　　“她……她就是？！！！”陆秋风听他这么一说又往那边看了几眼。

　　“嗯”

　　闻熙看了眼睡着的程不渝后起身往门外走。

　　“小点声，我们出去说。”

　　“疯子，让你哥帮我查个案件。”

　　闻熙将烟拿出来准备点的时候想起这是医院，又烦躁的收了回去。

　　“你怎么不找你哥，你哥官不比我哥的大啊！”陆秋风说

　　“我要查的是程不渝，这事我不想让我哥知道。”

　　“程宴说她……身上背了刑案，我得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儿。”闻熙将烟放在窗台上，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来

　　“想抽就抽，这是私人病房，没什么人。”周海川伸手将窗台上的烟拿过来，取出一根塞闻熙嘴里，看他那心事重重的样子，心想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

　　“几个月前你在酒吧问我程宴怎么回事儿的时候你们就认识了？”

　　“嗯，沈南驰走之前在程不渝的店铺给岑安寄了一封信，我和岑安一起去找，就这样认识的。”

　　“小张说你在你女朋友这儿，所以你们现在是在一起了吗？”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了，但周海川还是想确认一下，程不渝的情况他们多少都知晓一些，有着那样的过去，而现在亲眼所见又是这么个情况，虽然会觉得她可怜，但如果要让闻熙和她在一起，闻熙会承受些什么可想而知，但现在怕是晚了，闻熙的样子已然动了真心。

　　“是”闻熙点了点头

　　“那别的我就不说了，虽然我不在北京，但程宴那边我会留意，而且……我们迟早都要回去的，这点你该清楚。”周海川拍了拍闻熙的背说

　　他们到底从小一起长大，互相再了解不过，周海川知道闻熙认定的事谁劝都没用，只是作为兄弟还是要提醒一句。

　　闻熙双手撑在窗台上：“我知道。”

　　他只是来这避风头顺便在新公司练手，最多两年他就得回去，他也有自己的担子要挑，周海川和陆秋风是专门陪他来的，陆秋风还好，他家在这儿，只是在初中的时候送到老爷子那儿去，而且他现在是独立摄影师，去哪都行，但周海川不行，他真就是纯陪着兄弟来的，在这开酒吧也就是无聊开着玩儿，周家就他一个独生子，更不可能一直留在这儿。

　　这些闻熙都明白，所以他才这样焦虑，他不可能放开程不渝，但不回北京更不现实，就是不知道程不渝愿不愿意跟他回北京，大概是不愿意的吧，因为程不渝说过不喜欢他。

　　闻熙明明能感觉到这段时间程不渝的改变，现在牵手程不渝都不再抗拒了，他以为两人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虽然缓慢，可效果是好的，但那两条结痂的疤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是他疏忽了，可他还是不明白程不渝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