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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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雀阁的琉璃灯被点亮了。
姬无夜紧紧盯着白衣少年跳跃时在夜空中划出的线条，又将视线落到身边那人身上。
他静静地看着白凤点完灯后，举起弓，利落直接地射出一箭。
果然。姬无夜的心沉了下来。雀阁与他平日待着的阁楼少说也有百米距离，此人如此轻松地一矢中的，看来箭术不会比自己差。
所以现在还有什么办法！难道要生生败在他的手上送命么？
姬无夜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装出胸有成竹的模样，拉开弓稳稳射出一箭。
他只能寄希望于飞出报信的鸟儿能快些引来救兵，可偏偏今日血衣侯在他的安排下出城到远郊去救回红莲公主，一时半会恐怕鞭长莫及。而寻常卫兵，恐怕连这人的身都近不了。
他只是沉吟片刻，便看到那人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对他动作太慢的不满十分明显。
姬无夜脑门一凉，赶紧拉开弓继续出箭。黑白两道身影在他们平日里最熟悉的雀阁上来回跳跃，显得十分矫健。
“阁下既然是百越之人，想必不会错过那笔宝藏。”姬无夜拉开弓后试探道，“不如我将它……”
“宝藏对于死人来说毫无意义。”程泽漫不经心地打断他，然后接着抬手射出一箭。见那盏琉璃灯只剩下了最后两盏，“姬将军，你说呢？”
姬无夜见他当真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气的咬牙，拉开的弓迟迟不肯射出。他知道只要他这一箭下去，下一箭程泽必然取胜。
“将军还在犹豫什么？莫不是不敢赢这一分？”程泽好心情地低低笑起来，
看他冷汗直落的模样愈加恣肆。
姬无夜忽然咧开嘴，阴森地笑了笑。
“如果帮你点灯的人再也点不上了呢？”
一道灌满内力的箭破空而去，直指毫无防备的白凤。变故发生的一瞬间，白凤惊愕地转眸，冰蓝色的眸子剧烈紧缩，倒映出一个扑向他的黑色身影。
“不！”
箭矢刁钻地穿过琉璃灯后击中了挡在白凤身前的墨鸦，在他的胸口晕开大片暗色，还带着温度的血液溅在白凤脸上。
“傻小子……以后……小心点……”墨鸦躺在他的怀里，却轻笑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安慰他，“下次……可……没人帮你……挡……”
白凤的眼眸倏然瞪大，温热的液体在脸上流淌，视线模糊起来。
姬无夜没想到墨鸦竟有愿意为了白凤挡箭，气的一掌拍碎了窗棱。程泽轻轻地叹了口气，像是感觉十分无趣，从袖口里摸出一样东西。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我自己点了。”
带着流火的箭矢从高台上直奔雀阁顶端，点燃琉璃灯的同时剧烈地爆燃，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白凤抱着墨鸦猛地抬头，顶层的雀阁经不住硝石的轰炸已然坍塌，刹那间便要带着地狱般的火光骤然砸下——
——我要死了么？
时间在一瞬间变得很慢很慢，墨鸦身上的血不再流动，坍塌下来的房顶也停在空中，连空气似乎都凝滞住了。白凤愣怔了几秒后若有所察地猛然回头，看向那个射出惊天一箭的罪魁祸首。
那人在凝滞的时间里如鱼得水，对上他的视线肆意地一笑，轻松地将手中的弓箭挽了个圈，遥望着他们轻启朱唇。
——飞吧，小鸟。
白凤骤然睁大了眼，而后泪水氤氲的眸子越来越亮。
我可以超越生命的流逝，只要我……足够的快！
耗费巨资修建的标志性建筑雀阁在自己眼前被人炸成渣滓，自己的两名得力干将也生死不明，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命可能也保不住了——姬无夜怒不可遏，恶向胆边生，借着极近的距离忽然转身将弓拉满，使足了内力孤注一掷地朝程泽射出一箭。
焰灵姬的瞳孔骤缩，一道火焰已经攻了过去。
可那带着千钧之力的箭矢被修长的手轻易地抓在手中，瞬间粉碎。姬无夜脸色惨白，连退数十步，看着那双金红色的眸子懒洋洋地捕捉到他，而后渐渐染上狂热的杀意。
“你的命，已经输掉了哦。”
他一步步逼近姬无夜，手心朝上凭空一抓，脸上带着渗人的笑意。姬无夜忽然心口剧痛，猛地喷出几口血，又慌忙向后缩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一个快爆裂的球，血涌上脑袋，呼吸瞬间变得艰涩无比。
“救……救我……”姬无夜掐着自己的脖子倒在地上，面目狰狞地扭动起来。
“啧，有点难看。”程泽皱了眉将姬无夜隔空提溜起来，翻了个面朝下，继续催针。
姬无夜：……我连领盒饭都不配有脸吗！
屋内的蜡烛豁然被一阵劲风扫灭。
离门口最近的焰灵姬忽然感到一阵悚然的寒意，条件反射地挥出一道火焰，却被吸进了一阵浓黑中。
程泽的眼眸抬起，舌尖舔了舔虎牙，露出兴味盎然的神色。
“终于来了。”
昏暗的室内忽然多了一个人，若隐若现地站在门口。焰灵姬敏锐地感觉到危险，谨慎地慢慢远离了他。程泽扫了她一眼，扬了扬下巴，道：“小美人，快跑吧——”
“接下来的画面太血腥，”黑暗中亮起的金红色眼眸仿佛是两点炽烈的业火，一点点幽幽接近那个身影，“不适合被你这样的美人看到。”
白凤拼尽毕生力气冲破了时间凝滞的瞬间，带着墨鸦飞出了即将坍塌的雀阁，一路狂奔。
他不可能再留下来，墨鸦此举早已违背了将军的旨意，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可这偌大的新郑，他又能够去哪？何况墨鸦的状态……
白凤背着他，感受到身后的人气息越来越弱，身体越来越来越凉，眼泪又模糊了视线，却仍然在一刻不停地奔跑。
还有哪里……到哪里去才能救墨鸦！他已经跑赢了时间，为什么还不能留住他最重要的人？
“墨鸦……坚持住！”白凤偏头，红着眼眶抚摸墨鸦的脸，“我不会让你死的……”
那个往日嬉皮笑脸吵吵闹闹的人真安静下来，鸦羽般的眼睫一动不动地垂下，让他的心里空的要窒息，眼泪止也止不住。
白衣少年抬手抹了抹眼睛，倔强地咬紧了下唇。
“哇哇！”
乌鸦？白凤迟钝地转头，看见墨鸦的两只盯梢鸟激动地站在旁边的屋顶上跳来跳去，身形有些……臃肿？
“你是说……有人能救他？”白凤的眼眸瞬间亮起，背着墨鸦跟着那两只乌鸦飞进茫茫夜色里。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三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