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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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七绝堂的老大带着兄弟们兢兢业业地站着街，在浓浓的夜色里保持着谨慎。
他的眼神隐晦地落在前方拄着剑一动不动地银发剑客的背影上，心下嘀咕。
能让卫老大这么郑重其事地接应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回应他的疑问一般，远处耸立的雀阁骤然爆出巨大火光，顷刻坍塌。
七绝堂老大被震撼到，有点怀疑人生地看了一眼斜前方的卫老大。
卫老大依旧淡定冷酷地……笑了？
那抹笑意如同细雨微风，与他一贯的冷笑不同，居然叫人看出点无奈的宠溺。
“走吧。”卫庄把兜帽扯下来，双眸亮如星辰。
过了桥，黑暗里渐渐走出一个身影。卫庄定住脚步，看着那人远远走来，在月光下一点点露出熟悉的容貌。
那人看到他，也是微微一愣，苍白的脸色显得他墨色的眸子更加明亮，而那好看的唇微微弯起，露出一个轻笑。
“还好你来了。”
与从前嘴硬冷傲的姿态不同，今夜的程泽似乎卸掉了尖刺，面对他流露出明显地信赖。
卫庄方为这微妙的变化而莫名地心情愉悦起来，便在下一秒脸色一变，接着瞬间到了程泽身侧，伸手接住了他倏然倒下的身体。
墨发青年似乎累极了，闭上眼睛时眉眼间流露出一丝的轻松，安静地沉睡着，额头抵着他的手肘，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让他的皮肤微微战栗的温度。
卫庄似乎听到自己的心跳重重落下的声音。
他一瞬间竟有一丝不知所措，幸而反应过来将人横抱起来，让怀里的人能略微舒适地倚在自己的胸膛。就着这样的姿势，卫庄忽然瞟到他衣领掩住的锁骨上，几道明显的红色伤痕。
他的眸色骤然一暗，指尖轻轻摩挲着那片泛红的肌肤，脸色晦暗不明。
程泽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耳边灌满了鸟叫声，眉头一皱便索性睁了眼。
见他醒来，守在一旁的晖虽然仍然面无表情，眼睛却是一亮。
“先生，你终于醒了。”
程泽在他的帮助下坐起来，感觉全身都像被车碾过一样的痛，不禁小口小口地吸着气，发出了细碎的闷哼声，轻轻抬起手按着额角。
让器灵附一次身就像粉身碎骨一次，这罪可真难捱。
他定了定神，看到卫庄坐在小案边，面色不善地盯着他，莫名有些毛骨悚然地往床里面缩了缩。卫庄看到他的动作，脸色似乎更冷了些。
程泽没料到卫庄还呆在这，难不成是守了一夜？
“多谢卫庄先生亲自送我回来，不知你是……”还有什么事？
卫庄挑眉，总算没用那种让他汗毛倒竖的目光盯着他了。
“你的伤如何了？”
程泽目露微讶，眸光闪烁了一下，回道：“小伤，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他不知道卫庄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便试图转移话题：“对了，你们营救红莲公主……”
“撒谎。”卫庄打断他，银眸锋芒毕露，紧盯着面前这个面色苍白的人，声音低哑，“他对你做了什么？”
程泽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想起身上的伤，轻描淡写地别开眼：“没事，被狗咬了罢了。”
可这副模样在卫庄眼里欲盖弥彰得很，方才他醒来的时候那副前所未有的虚弱模样，让他很难不多想，所以他此刻所有的轻描淡写就都变成了刻意掩饰不堪回首的伤痛。
这个人自初识到现在，都是如此拔俗清峻的一个人，哪怕卫庄认定他终将属于黑暗，也只有他自己有资格做那个把他拖入深渊的人。
天泽算个什么东西，敢动他看中的人？
卫庄身上的冷意毫不掩饰地流露，程泽蹙眉，对他莫名其妙的怒意有些不解，便有些小心地解释道：“天泽为了控制我曾对我下了连心蛊，让我神志不清，只能惟命是从。不过如今蛊毒已解，倒也没什么危险了。”
如果他没会错意的话，卫庄应该是觉得自己瞒着他很没必要吧？
看着卫庄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程泽悄悄松了口气。鬼谷弟子就是有着格外强的掌控欲，瞧瞧这连敌人的逼供手段都要了解的一清二楚，真是考虑周全。
“先生，该上药了。”晖端着伤药进来，程泽想起腰上被蛇咬的伤口，便点了点头脱了外衣，却一眼撇到还杵在旁边的卫庄。
“你……可还有什么别的事？”程泽不禁疑惑，这家伙还不走，难道韩非那不需要忙么？这么有空在他这呆着？
卫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床边，对晖伸出手。
“我来。”
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望向程泽，后者回应他的眼神里也充满着疑惑。
今天这人……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卫庄么？在他失踪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程泽发觉他越来越看不懂卫庄的想法了。
察觉到他的怀疑，卫庄一个眼神瞟过来，似乎对他的犹豫很不屑。程泽心里那根弦“啪”的一声又断了，挑了眉冷笑道：“晖，给他。”
你来就你来，上个药罢了，我还怕你不成？
黑衣的忠心护卫言听计从，只感觉自家先生和这位鬼谷弟子之间又开始暗地交锋，默默地退到了门外。
程泽褪去上衣，转身伏在榻上，一头乌黑似缎的青丝在光裸白皙的背上流水般泻下，精致的蝴蝶骨若隐若现，流畅的腰线一路延伸向下，没入碍眼的外衣里。
而那后腰处一抹红色的伤痕，仿佛白描上醒目的渲染，却不让人觉着突兀，反倒给人一瞬惊艳，仿佛那人本就适合这样绯靡的颜色。
卫庄的双眸微眯，攥着药瓶的手指紧了紧。
“还愣着干什么？”
感觉到身后人略久的停滞，那人转眸挑衅地看他，却不知自己一双幽然微亮的眼眸，将这副原本仍显得冷清的画面搅得彻底生动起来。
卫庄垂眸，将清凉的药膏沾在手指上，仿佛这点凉意能驱散心里的燥热。
在他面前毫无自知地给出这般任君采劼的邀请，真是胆子不小。原本只是忽然冒出不想让别人看到他伤痕的想法，现在更庆幸只有自己能见到这一幕……
活色生香。
他将药膏在伤口处慢慢抹开，因着常年受外伤也熟悉怎样的力道更合适，不一会便让程泽有些意外地放松了脊背。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卫庄的手指总是不轻不重地掠过他的腰窝，当他有所察觉时又回到伤口附近，十分正常。
“好了。”卫庄面上若无其事，点到为止地停了下来。
程泽也不疑有他，因为这厮出乎意料地愿意伺候自己感觉他看上去也顺眼了不少。他也不扭捏，当下对卫庄道了声“有劳”，便起身将衣服重新披上。
“韩非那里一切可还顺利？”程泽心情略好，多问了一句。
卫庄语气平平，道：“人救回来，但是让天泽跑了。”他瞟了程泽一眼，看他脸色没什么不对，闻言还有一丝嘲讽的神色。
“他跑不了。”程泽倚着床头，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很快他就会来求着跟你们合作。”
只是麻烦的是，沧浪还在天泽手里，现在他暂时没法拿回来。
卫庄扬眉，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对了，我的袍子呢？”程泽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他。他抢了驱尸魔的斗篷去挑姬无夜，发觉那东西还挺方便，至少不用像斗笠一样，有些碍着他的视线。
卫庄显然也认出了那件袍子的主人，皱眉满脸嫌弃：“烧了。”
程泽又气又不解，问他为什么。卫庄冷漠地转身，只扔下一个字。
“丑。”
驱尸魔：！受伤的还是我！
墨鸦睁开眼，有些耀眼的阳光让他呆滞了许久。他以为自己死后的世界里，不会再见到这样和煦的阳光。
墨鸦一动，守在旁边的白凤就醒了。他朦胧的眼睛一下子睁大，惊喜地叫道：“你醒了！”
失而复得的感觉让白凤禁不住扑过去就是紧紧的拥抱。墨鸦愣了一下，看到白凤如此少见的情绪外露也明白自己确实是死里逃生了，无奈地安抚性地拍了拍少年的背。
床头的乌鸦跳过来，蹭了蹭曾经的主人。
白凤松开了墨鸦，眼眶红着，却没有再流下泪。墨鸦笑的依旧没心没肺：“别伤心了，我这不是没事儿么？”
“那是你命大，”白凤恨铁不成钢，“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蠢事了。”
墨鸦笑着认错，心里绝不悔改。
他瞟到了旁边的乌鸦，嬉笑的神色渐渐散去，有几分认真地问道：“是他救了我们？”
白凤犹豫了一会，点头又摇头。“如果当初不是他提出的那个规则……”
墨鸦眼中有几分了然，小白凤不傻，他一直都知道。就算当时他的确是故意如此，他们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不够强，就只能是他人手中的棋子。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三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