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黑丝绒之梦[BG伪古典吸血鬼文]》Violetta

39、Chapter39

　　第二天，希拉从自己久违的被窝中醒来，而她那可爱的小侍女红着脸告诉她是尤恩把她抱回房的，她又问了尤恩的去处，莉娜也只是回复说和莱维在忙节日的事。
　　希拉没再问了，她决定自己去找他。
　　但正当她下楼走到大厅时，才被眼前整个景象搞蒙了。几乎所有的仆人都在哈维都指挥下不停地窜来窜去，移动雕像、打扫地毯、木梯打蜡……整个底楼的迎宾区全都变了样，就连挂在墙上的那些巨大油画像都有人趴在梯子上用羽毛掸子去尘。
　　因此，没有人注意到希拉站在楼梯上，她甚至不知道到底该上还是该下。
　　“哈维先生，三楼房间的绳铃似乎出了问题！”
　　“银器室需要人手，哈维先生，我一个人干不过来！”
　　“订购的食材已经到了，需要有人清点！”
　　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向哈维提出了各式各样的需求，纵使这位管家能耐再大，他也不能多出几张嘴去回复。短暂的惊异后，希拉还是继续走了下去。
　　“哈维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小姐，”哈维先是愣了一下，“抱歉，您的早餐……”
　　“不，没关系，先别在意那种事了，”说着，希拉换了个方位，“这是……怎么了？”
　　“啊，如您所见，整个庄园都在做全面的扫除。”
　　“整个？”希拉把目光落在了门廊外，外面也有不少的人正声势浩大地修整草坪和打捞水池里的落叶和杂草。
　　“是的，昨天伊堡来信了，”哈维顿了顿，“‘他们’，会来参加舞会。”
　　“伊……堡？”
　　是那个她所知道的伊堡吗？
　　这时，两个仆人在他们面前抖开了一张防尘的白棉布，希拉和哈维都往后退了一步。
　　“说到帮忙，”哈维吸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卷订购清单，“小姐，如果可以到话请您去偏门清点一下订购的东西吧。”
　　虽然脑子里疑问满满，但希拉自然还是应下了这份差事。她接过清单从大厅快步穿了出去走到偏门，运货的马夫似乎已经在在那等了很久了，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男仆和他一起站在那里，等待有清点权限的人进行下一步工作。
　　“就是这些东西吗？”
　　大概是没料到希拉会来接手，小男仆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开始根据她念到的东西一件件往旁边搬。
　　“肉豆蔻3袋，桂皮2包，盐6罐，酸橙2箱，酸奶酪2饼，芜菁3公斤……”希拉皱着脸看向男仆，“3公斤……是这样吗？”
　　男仆立马提起木箱颠了颠，随即点头。
　　“这位小姐，这样点下去我还送不送别家了？”
　　希拉看了看自己手里展开后还在脚边打了个卷儿的清单，然后又看向马夫：“先生，请耐心一些。”
　　马夫吞了吞唾沫，继续叼上烟没再接话。
　　大概经历了快1个小时，希拉终于把大大小小的百余件食材货物全部清点完毕，她在收货单上签了名，并让马夫在结束后再来结算。由于没有更多的人手，希拉和小男仆一起把货物往楼下的储藏室搬去。他当然不敢让她搬太重的东西，于是她就拿了些乘蔬菜水果的篮子搬运。
　　当希拉到了厨房时，那里也是一片繁忙。有的正在调试绳铃的调配系统，有的在清理烤箱污垢，还有把所有厨具都挨个儿清理的……不过当她两只手提着篮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在场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
　　希拉捏着篮子，从左看到右，然后又看回左。
　　“不用在意我，请继续。”她开口了。
　　然后所有人又重新开始了手上的活儿。
　　小男仆朝她点点头，示意她贮藏室的位置，她提着篮子与忙碌的众人错开，等在贮藏室放置好货物后又上了楼。希拉有些惊讶，他看上去年纪不大，但一次却能搬2、3个货框子！而她拿的东西虽然都不太重，但还是为搬运工作节省了不少时间。就这样，不知道来来回回跑了多少次，直到整个贮藏室都被堆到了天花板，两人终于结束了这场工作。
　　“啊……这下就好了！”希拉把清单重新卷了起来，“我们干得不错，是吗？”
　　小男仆点点头，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被问得一怔，随即外面有人叫喊了起来：“安迪！该死的你人在哪儿？哈维先生要你去清理壁炉里的煤灰！”
　　小男仆回过头看向希拉，同样还是朝她点头，接着就急匆匆地往外跑。
　　希拉把着门框往他离开的方向望去，才突然意识到好像从头到尾都没听到他开口说话。
　　当希拉回到大厅把清单交换给哈维，并骄傲地告诉他所有货物已经放到了贮藏室，不过正当她想询问关于小男仆的事时，哈维已经迫不及待地给她安排了另外一份差事。
　　“那么……能再麻烦您把这些信件都送到办公室吗？”

　　希拉没有拒绝哈维的请求，就这样拿着信件上了二楼。此时她认真回想了一下，无论是大厅、外廊、花园、楼下，尤恩都不在。
　　“……去哪儿了？”
　　最终，她的脚步停在了办公室的门口，她低头瞄了一眼手中的物件，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犹豫了。
　　万一尤恩在里面呢？
　　她立刻甩甩头，自己明明就是要找他，为什么会萌生这种想法？
　　或许是心中抱着某些异样的期许，她以非常缓慢的动作旋动了门的把手。
　　听到响动，房间那头的人也同时转过头来。
　　“……小姐？”
　　希拉半探着身子还没完全踏进去，那人却已经看清了她。
　　“你真的在这儿，尤恩。”
　　尤恩从窗边走过去，帮她从内侧拉开了门。
　　希拉将手里的信举起晃了晃：“我是来送信的。”
　　说着，她走了进去，将那沓信递给了他。
　　“爸爸呢？”
　　“大人去做节日期间的安防部署了。”
　　希拉“哦”了一下，两人之间突然沉默了。
　　“我——”
　　“您——”
　　然后，他们一齐笑了出来。
　　“你知道吗？我今天搬了好多东西到储藏室。”
　　“您去楼下了？”
　　“当然，是哈维先生拜托我的，大家都好忙。”
　　希拉向他说起了今天楼下的繁忙景象，尤恩多是在仔细聆听并向她报以微笑，但当希拉觉得自己在这个话题上已经说得够多的时候，她停下了。
　　“尤恩……抱歉，我是说关于那天晚上的事。”
　　转身正准备打开信件匣的尤恩顿了顿，然后在桌面齐了信件，全数塞了进去。
　　“您说什么？”
　　“我是说我咬了你……”
　　“不，小姐，那不是什么大事。”
　　尤恩此时背对着她，希拉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对这种不咸不淡的反应不太满意，于是她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借着窗外的柔和的光线看清了他的脸。
　　“你要……你可以和我缔约吗？”
　　希拉问得认真极了，那样子就如同当年那个闯进图书室找他要血的小女孩一般。
　　霎那间，他有些失神。
　　“我问了爸爸，他说只要双方缔约，我们就可以互相汲血，”希拉又靠近了些，“你愿意的，对吗？”
　　此刻，尤恩用巧妙的角度下将自己的脸藏在了阴影之中，避开了希拉的热切眼神。
　　“缔约是件很重要的事，”他顿了顿，“……抱歉。”

　　抱歉？他为什么要抱歉？

　　希拉仰头看着他，期待他再说些什么。但长久的沉默最终迫使她低下了头，不知怎的，一时间她连眼都不敢眨了，好像立马就会有什么东西随之坠落破碎。希拉往后退了一步，赶在眼里的东西快掉出来之前也把自己溺进了黑暗。
　　“抱歉。”他又说了一遍。
　　她摇头，不想再听了。
　　一瞬间这些日子所有的烦躁与期许都显得那么乏味，希拉搅着衣角，努力在想着该怎么结束这种尴尬局面，但她几度想开口，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如她所想，尤恩没有，也不会和她说“不”的，永远不会。
　　“小姐，我——”
　　“别说了！我……我要走了……”
　　她得离开，在彻底想清楚之前立刻离开。
　　希拉慌张地退到了门边，她不知道什么东西被碰倒在了地上，也不知道尤恩又对她说了什么，现在她什么也不能想。

　　希拉一路跑过了热闹的大厅和鼎沸的门廊，再到堆满废叶的花园最后跑进隐秘无人的树篱迷宫。这里的路她已经走了太多太多遍，即便是高得看不见月光，她闭着眼也能找到路。
　　但是……为什么今天却不行了呢？为什么偏偏今天什么也看不清了？她的心脏就像被什么狠狠绞在了一起，奇怪，他们的心脏连跳都不会跳一下，可它为什么会痛？
　　眼泪汨汨地从眼里淌出来，她用袖子去擦，缎子沾着泪就变了颜色。她在昏暗的树影下一会儿向左走，一会儿向右拐，最后发现自己还是迷失了方向，她狠狠抓了树篱上的叶子，眼里的泪却流得更多了。
　　她为什么那么伤心，又为什么要哭？
　　对了，现在她想明白了，大概是因为尤恩拒绝了缔约吧，那就不再向他汲血就好了，一切都和以往一样，她又不是非要和谁缔约，她完全可以只喝含血的饮品吃含血的餐食，毕竟她这毫不起眼的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是啊，他没什么好特别，她又不一定非要喜欢他！
　　一瞬间，希拉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