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Chapter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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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当然不可能选择那么张扬的方式去参加秘密庭审，但他仍咬着牙答应希拉会让她试乘一次。而希拉觉得这是她应得的，毕竟之后又费了好多唇舌向诺维娅、蕾雅等人解释。就在当天更晚些时候，她又得到了另外一个奖赏。
卡昂在课后递了一张印有学院徽记的函件给她，学院批准了她的假期，时间从下周开始算起来有整整一周多，那么意味着她只要在周六出庭后就可以踏上回伏海特的路途了。
从初夏到了秋末，这已经是她离家最久的一次了。首先，她写了封信告知父亲即将回家的消息，她先是一股脑地问了一大堆庄园的情况，什么窖藏啦、种植啦、年久失修的水池啦……当然还附带提到了卡昂。一直到最后的最后，她才终于绕到了尤恩，但到这儿，她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下笔了。
她该问什么呢？最近好吗？工作忙不忙？身体还适应吗？
不，这些闲话一点意义都没有。
最近希拉时常被这种情绪弄得烦躁不已，她也没料想到尤恩身份的转变会有这种奇怪的影响。于是，她选了很久的措辞，写上又删掉那些显得做作的语句，最后觉得还是一句不提的好。
那就不提吧，她想，反正马上就快见面了。
在希拉向蕾雅坦白了整件事后，女爵当即加派了卫队的人手，并告诫她一直到开庭当天最好不要再和这个埃德碰面，而且在事件结束以后离他能多远就多远。
参加庭审比她想象的还要简单，或许是因为全程保密的机制，她在特定的时间段被请入法庭，然后在证人席上说出了当天的情况：在什么时间碰见他，和他在一起有什么人，他又做了什么事……当她阐述完毕后，就立刻被请离了法庭。关于案子是什么结果，举证是否有用她都不知晓，也如蕾雅所想的那样，她甚至都没在现场看到埃德。
而结束后，希拉也不想这些事了，她已经提早一天打点好了行李，在庭审结束后就立刻踏上了归途。虽然在出城时被拦下检查了好几次公学的函件，但马车最终还是驶离了那个飘着墨和葡萄酒香气的王都。跑啊跑，希拉从车厢的小窗里看出去，虽然已经是秋末，行道两旁的灌木和草丛却茂盛而顽强，规整的篱笆向远处延伸，还能看到星星点点农忙收获的人，斐河的支流灌溉了这片土地，王都总是能因此享用上品质上成的食物原料。她想起了小时候经常和尤恩偷偷去看捷勒西的佃农们劳作的场景，他们还试图摸到农户们的鸡舍去，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确定谁学的鸡叫更像一些罢了。
一直到马车渐渐慢下来，最终停在了伏海特的城门前等待检查时，希拉才惊讶地看到：浅蓝色和白色的绸带装饰了城门，就连卫兵的制服上都别着一个小小的月亮胸针——沐月节已经到来了，希拉觉得自己最近真是昏头了，她甚至都把这么重要都节日忘记了！
当她到达塞特庄园时，莱维和家佣们已经早早地等待在了门口，马车绕着庄园的圆形车道行驶到门厅前，希拉率先解开了车锁跳了下去。
“爸爸！”
她照着往常那样拥抱了莱维，然后又看到了另一个让她最近烦恼不已的人。
“尤恩。”她问候了一声。
“小姐。”他应道。
他还是那么温柔地对她笑着，那种在写信时无法下笔的烦躁感再度侵袭了她。那晚的意外之后他们再没有碰面，她自知将这些情绪都赖在他身上有些不讲道理……但是，他的样子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反倒让她的歉意和担心显得有些突兀了。
像和自己闹别扭似的，希拉没再看他，问候完其他人，拉着父亲往屋内走去了。
莱维为她准备了非常丰盛的接风宴，而尤恩落座在了她的对面，餐桌的中间摆满了枝形烛台和新鲜的月季及玉兰，这恰当地隔开了她和尤恩可能交汇的视线。当莱维示意开始上菜时，侍者们将一道道精心烹制的美食呈上，由座上人选择夹取。
“爸爸，节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希拉用勺子取了第一道烟熏鲱鱼排放入餐盘。
“希拉，你以前可不会关心这些，”莱维挥手，拒了这道菜，“尤恩很早就开始打点了，尽可以去问他找活儿。”
“啊，大多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被叫到名字的人回答道。
“是吗？”希拉刻意地把头转向尤恩，向上扬的语调里带着过头的夸张。
尤恩只是笑了下，没有正面回应希拉，他同样也取了些鱼肉，然后向侍者取了用于搭配朱斯酱。希拉意识到自己的不自然反应，她拿起水晶杯有些尴尬地抿了一口杯里的甜酒。透明的浅色液体在水晶杯折射出像黄宝石一样的光芒，果木熏制的肥美鱼肉辅以香气馥郁的甜酒是再合适不过了。
“怎么样？今年的蜜酒。”莱维也举起杯，“专门为你留了些。”
“上次的都被蕾雅姐姐喝光了。”
莱维笑了笑，示意侍者替希拉在另一个杯子里满上清水。
第二道菜是库拉鹿肉糜——一种葡萄汁、坚果与时令果肉熬制的酱汁烩肉，希拉不喜欢鹿肉的粗质口感，她摇摇头头，让侍者继续送菜。
“爸爸，今年的舞会还是和往年一样吧？”
“当然，这是庄园向来的传统。”
这是希拉每年最期待的节目了。在沐月节的最后一天，为感谢捷勒西地区各方对节日的支持，塞特庄园会举办一场答谢舞会。和沐月节的宗旨差不多，不管是商人、乡绅还是贵族，只要有一身合适体面的礼服都可以应邀前来。舞会一般会从夜轮一直持续到晨轮，光是庄园里的人手是不够忙的，由于莱维在这里的好名声，许多生活有困难的人类也愿意来做帮工，希拉可以名正言顺地和她在外面认识的朋友一起碰面了。
一番闲聊后，菜品已经上到了最后一道。这次是特制樱桃酒炖煮的龙虾肉汤，侍者从餐盘上端上了白瓷汤盅。趁着低头舀汤的空档，她透过鲜花的缝隙偷偷瞄了一眼几乎一言不发的尤恩，而对方也正好也发现她偷偷摸摸的举动。
“咣当——”手里的银勺滑落到餐盘，她被飞溅起的汤汁吓了一跳，莱维和尤恩也同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没有烫着吧？”两人一齐问到。
“没、没有，”她摇摇头，“抱歉……我走神了。”
希拉站了起来，旁边的侍者立刻拿来餐巾为她擦拭。
虽然之后侍者重新为她准备了一盅汤品，但经这么一出，她也已经胃口尽失，后面呈上的甜点也只匆匆吃了几口便放下了。
恰逢此时，哈维敲响了餐厅的门，他神色看上去有些匆忙，掩面在主人耳边说了什么，结果莱维和尤恩立刻结束了用餐去处理要件，而希拉又成了整个庄园里最闲的那一个。
她用完餐后按照惯例去了休息厅，哈维早已为她点燃了厅内的壁炉和烛台并送上了餐后的饮品，烘焙过的带着巧克力香气的咖啡在室内漫延开来，她放了两颗糖球中和微苦的口感。希拉环视着厅内几扇顶天的书柜，她不确定爸爸是否都一一阅读过，但她知道从记事起这些书就已经存在，封装方式迥异的书本按首字母整齐排列着，有的从破损的书脊就能看出已经上了年头，但仍然完好地保存在那儿，这些都是她对庄园的深刻记忆之一。
干燥的薪柴在壁炉里燃烧着，偶尔会爆起一两朵小火焰，又迅速坠落，她深吸一口气瘫坐在沙发里。她真是太想念这里了，就连杉木燃烧时散发的焦油味都让她觉得和别处不一样。她撑起身子往门口张望了一下，确定哈维没有在厅内后，干脆直接甩掉了缎子鞋，蜷起双腿躺在了沙发上。
就一会儿，爸爸不会责怪她的，她这么想着，闭上眼睛将脸陷在柔软的织物中。
在昏暗的火光跳动下，尤恩的模样突然闪过了脑海。
他那时也在看她，他也想说什么吗？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Chapter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