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之歌同人]梦中风景》流萤若火

32、ＶＯＬ．１２ 觅梦的交易（１）

　　唰唰地翻着手中的书页，祈月把看完的这一本摞到了旁边已经看好的书堆上。
　　“祈月……到底还有多少啊……”
　　从旁边传来了有气无力的声音。祈月连眼皮也不抬，冷冷地丢了句“还有一点”回去。
　　“两小时前你就是这么说的……”
　　把脸搁在桌面上，溟梓的语气很哀怨。系的脑后滑下大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两摞好象双塔奇兵高的书几乎都快把祈月给包围了。
　　听到溟梓的抱怨，祈月很不爽地眯了眼睛。
　　“不过是叫你看点神话而已，居然还给我抱怨？要不我和你换一下怎么样？”
　　啪一下，一本书被甩到溟梓面前。刚刚看到上面的名字，溟梓就干笑着把刚才还被自己当成枕头压在下面的书重新翻了开来。
　　开玩笑！《时间简史》这种书，不静下心来怎么可能看的进去！
　　哼了一声后，祈月重新把头埋进书页里。这一次不像看几本书，她看的极慢；估计内容复杂是一会事，对这本书寄予了高度希望也是一个原因。
　　三人现在正在黑菱市的图书馆内，从祈月清醒到现在，已经过了快一个月。因为不到年龄，网吧她们进不去，又不好拿学生证之类可能暴露行藏的东西来办张借书证，因此她们只能在对一般人也开放的阅览室内寻找和穿越时空有关的内容。太过复杂的物理学著作她们也看不懂，因此大部分挑的都是各国的神话传说。这种时候曾经对这类事情很有兴趣的祈月就成了主心骨，基本上只要不是太冷门的故事，她都知道个一点，挑捡起来也就省了不少时间。
　　系把祈月堆在旁边的书都去放好，然后重新坐了下来。她见祈月埋首于书页，也就压低了声音用中文与溟梓悄悄谈了起来。
　　“不是说超过了光速时间就能倒流吗？”
　　“那只是理论吧……更何况谁有办法超过光速？难道要学电影什么的去给雷劈吗？”
　　“给雷劈了也没用。”从书里抬起头来，祈月按压了下自己的眉心，好缓解眼睛的酸涩，“我们需要的不止是时间的穿越，还需要空间上的。”
　　“如果是平行空间之间的穿越，应该只需要找空间穿越的法子吧？”
　　蹙起了眉头，溟梓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管是什么，我们都需要时间与空间同时穿越。”
　　见二人还不太明白，祈月做了个“听我说”的手势。她一手放在书上，一手拇指搭在中指上，握成空心球状。
　　“地球在绕着太阳公转，同时在自转。”她稍稍转了一下手腕，算是简单模拟这个场景，“在地球上，每个人都是以很快的速度在移动着的，只是你自己不觉得而已。如果只进行时间的穿越，运气足够好的话，你可能会出现在金字塔的塔尖上、自由女神像的火炬上，又或者亚马逊森林某条满是食人鱼的河里。而更大的可能是……”她停顿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很可能会出现在外太空里，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太空旅行第一人。”
　　这样你还想试试吗？面对那似乎已经黑化的笑容，溟梓和系喉咙里都是咕嘟一声，头摇的和电风扇一样。
　　眼看如此，祈月也就不多说什么，继续寻找线索去了。而系和溟梓则一次次来回于书架和桌子间，搬过类似题材的书来。
　　“我找到了《山海经》。”
　　“放回去，这书没用。”
　　“那《搜神记》呢？”
　　“一样。放回去。”
　　对二人的询问，祈月连头都不抬直接回答。如此几番过后，几人将有用的书再次堆起，然后锲而不舍地翻阅起来。
　　“原始三只”行踪不定，最近又一时寻他们不着，也就只好把摆脱虫的事情先放一放，开始正经地寻找回去的方法来了。
　　“你说，如果我们找到个相符的外国传说，难道我们就要去国外吗？”
　　翻着书页，溟梓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而她身边，祈月和系都抬起了头，一脸不知怎么说才好的表情。
　　“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因为我们是绝对出不了这个国家的。”
　　“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有点头疼地按住额头，系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只要附虫者不出国，这就还是内政问题；一旦附虫者的存在被其他国家知道了，这根本就是战争的导火索啊！”
　　皱起了眉头，溟梓略一思考也就明白过来了，她的脸上明显地露出了嫌恶之色：“难道我们就是那传说中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不是难道，我们就是。所谓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的就是我们啊！”
　　厌恶地用这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祈月叹了口气。
　　抬眼看看天色不早，冬季的天更是黑的早，此时外面也已经泛起了黄昏时分的紫色了。系和溟梓站了起来，把自己旁边的书都放好，准备去买点吃的然后回住的地方去。
　　——所谓“住的地方”，其实就是离图书馆几条街远的一个空店面，位于某个三层建筑的二层。因为里面没有人住而且有沙发和桌子之类大概是被留下来的简易家具，几人也就这么将之作为了临时的休息地来歇脚。
　　二人询问祈月要怎么办。她抬头看了看天，淡淡地表示自己还要再呆一会儿，就让二人先行回去了。
　　等到祈月再抬起头来，腕上的表已经指向了六点。她吐了吐舌头，把书放好然后走出了图书馆。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街上的行人也开始多了起来，漫步在那些出来逛街休闲的人们当中，祈月的表情多少放松了一点。
　　她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等绿灯亮起时再和大部队一起过了马路。从街头走到街尾，就在最后一个十字路口已经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祈月突然转弯，弯进了一条小巷中。
　　一个人在巷口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跟了进去。巷子里很暗，两头还能借着街灯的光看到点儿东西，中间一段地方是完全的照不见光。小心地避开堆积在巷子里的垃圾桶，那人慢慢往巷子的那头走去。
　　一直走到巷子的中央，完全一点声音都没有。觉得祈月可能已经走了出去，那人脚步一急，准备追出去。
　　就在这时——
　　“不要动。”
　　蕴涵着警惕和警告意味的话语从身后传来，那人感觉到一只手已经抵在了脖子的大动脉旁边，估计不管是打晕还是杀掉都可以在顷刻之间完成吧？
　　想到这一点，那人不再乱动，而是听从祈月的话慢慢地转过了身去。

　　似乎有人在跟踪自己。走到一半的时候，祈月察觉到这一点。
　　不能把对方带到她们住宿的地方去。这么想着，她临时改变了方向，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里。
　　借着黑暗将自己漂浮在空中的身影掩盖掉，祈月不错眼珠地盯着下面。
　　不出她的预料，两、三秒钟后，一个人影走了进来。那人四下张望了一番，避开巷口几只垃圾桶和趴在上面的野猫，朝巷子的深处走去。
　　悄然无声地降落到了那人身后，祈月毫不留情地将手抵在了对方脖子上的大动脉旁。就算她不准备下杀手，这样威慑一下也是很有必要的。
　　叫对方转过身来，祈月总算看清了来人的样貌。
　　出乎她的预料，来人是名年龄看来和她差不多的少女，留着一头特征分明的日式黑长发。并且，祈月总觉得她有着一种微妙的眼熟。
　　“我不是敌人，‘赤羽’。”
　　少女用一种严肃的语气说着。而对她的话，祈月只是冷哼了一声。
　　“偷偷摸摸地跟踪我，还知道我的称号。你的话实在没什么可信度。”
　　少女并不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祈月；然后，报上了自己的来意。
　　“我是‘大步甲’。‘赤羽’，‘冬萤’想见你。”
　　听那自称“大步甲”的少女这么一说，祈月忍不住诧异地挑起了眉。
　　诗歌想要见她？
　　略略眯起眼睛，祈月蹙起了眉头。
　　“我怎么知道你的话可不可以相信？”
　　听到她这么所，“大步甲”表示自己有带可以充当信物的物件来。在得到祈月的许可后，她伸手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八音盒。
　　把东西拿过来细细查看一翻，祈月确定了这就是她自己的那个。料想诗歌也不可能会有被人挟持之类的情况，她放下了手，点点头表示可以和“大步甲”一起去。
　　“在那之前，我要通知一下同伴。”这么说着，祈月望向“大步甲”；对方耸耸肩，没有做出什么表示。
　　拿出手机，祈月拨通了系的号码。
　　“喂，是我。”
　　“诗歌想要见我，我去去就回来。”
　　“放心，不会有事。”
　　“我知道，会当心的。”
　　边说着，祈月边不时往“大步甲”那边瞥两眼。等到挂断了电话，她才缓缓地朝对方走去。
　　“请跟我来。宗方先生有车来接你。”
　　“宗方先生……”喃喃念叨了几遍，祈月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难以形容，“诗歌她现在在‘虫羽’那里吗……”
　　虽然句势是反问，但语气却是肯定的。因此“大步甲”也就没有回答。她领着祈月走出巷子，又走过几条马路，一辆祈月很熟悉的黑色轿车就停在那里。
　　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祈月发现司机是她曾经见过的人，不由稍稍安心了一点。“大步甲”跟着坐了进来。等到她把车门关上，车就缓缓启动了。
　　车子驶离了黑菱市，上了高速公路。祈月不知道要去哪里，但从指示牌上的文字可以大概猜出似乎是在往西远市的方向去。
　　祈月对那个城市并不太熟悉，但想来以她的速度想要在两个城市间来回大概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吧？在心里这样估算着，祈月的脸冲着窗外；这种情况下双方自然是不可能相谈甚换其乐融融的，因此她干脆就把脸扭向窗外，也省的无语并肩同坐的尴尬。
　　只可惜，“大步甲”并没有这个意愿。在车子驶上高速后，她突然看着祈月冒出了一句：“我以前见过你。”
　　哦了一声，祈月的音调让人分辨不出她到底是在疑问还是单纯地表示知道了。这样的声音如果在别人听来估计就会觉得她并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然而“大步甲”仍旧好象没察觉到一样自顾自说了起来。
　　“以前，我在‘虫羽’的干部会议上见过你。后来听说你背叛了‘瓢虫’，自己一个人逃跑了。”
　　“所以呢？”
　　平静的声音使“大步甲”一愣。她转过头去，看到对方正用一手托腮，面无表情地扭过了头来看着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大步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然后，她淡淡地笑了一下。
　　“你，并不记得我吧？”
　　有点出乎意料的话语让祈月微微蹙起了眉，但她还是点了点头。看她承认，“大步甲”呵一下笑出了声。
　　“果然啊……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了。‘赤羽’，其实在你的眼里，重要的只有‘瓢虫’而已。‘虫羽’什么的，从一开始你就不在乎吧？”
　　挑了挑眉毛，祈月什么话都没说。
　　但是，在她的心里，她知道对方说的是正确的。
　　有宫川祈月不是那么好心和强大的人，能够连那些中伤她、讥讽她的人都一并保护。她对人的态度就好象镜子，你给予什么，她就还以什么。对于“虫羽”，在她心中只是可有可无，而对于宗方先生，她倒还因为他当年的救助，多少怀着感激之意。
　　这一次之所以不多犹豫就跟着来，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对方报的是诗歌的名号；如果说是“虫羽”要找她，那大概是怎么说她都不会去的了。
　　车子开进了西远市，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当中有着某个深色的高耸建筑物的影子。祈月的视力并不是太好，自然也就没去注意。令她在意的是，车子开到了西远市的市中心，然后在一幢看似宾馆的建筑物前停了下来。“大步甲”坐在车内往外观望一番，随即很快蹿出了车子，进了宾馆大堂。祈月撇撇嘴，也只好跟着她走了进去。
　　低声告诉祈月这里是宗方先生名下的宾馆后，“大步甲”就带着她乘上了电梯。电梯一直到了９层才停下，二人出去之后左拐，一直走到沿着走廊右手边第四间房。
　　“大步甲”在门前停了下来，抬手敲了敲门。从门内传出了“进来”的声音，于是她就打开门，示意祈月进去；而她自己，则在祈月进去后把门从外面关上了。
　　听到门在身后关上，祈月只是微微抬眼看了一下。随即，她的注意力就全部转移到了室内。眼前的情况既在她的预想内又超出了她的预料。预想之中的是诗歌果然不在，而预料外的则是坐在室内的人正是宗方槐路。
　　宗方槐路是“虫羽”组织的资助人，看来完全就是一副成功商人的气质。在祈月看来，她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究竟为了什么要资助“虫羽”这种根本就没什么利益可言、甚至还是反政府的组织，与宗方一惯的商人形象很不搭调。
　　视线一转，祈月马上就发现室内还有一个人。懒懒地坐在沙发上的少年用头带绑着头发，清秀细长的眼睛眯缝着，看来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但是从他能够坐在这里来看，他多半也是有着一定实力的附虫者，估计是被派来保护宗方的。
　　可这么说来的话，现在的“虫羽”是由谁来领导的？经济方面的事宗方固然是一把好手，可有关附虫者的事情祈月并不认为他知道多少。事实上，在利菜还在的时候，基本上就是用他管经济而利菜管其它事务的运作模式。
　　抬眼看了祈月一下，宗方冲自己对面的沙发略略点了点头。“坐。”他简单地说，而祈月也就依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自从当初利菜带你来见我之后，这好象是我们第一次在私人情况下会面。”嘴角扭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形状，宗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并没有包含什么情感在内。对于他的话，祈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不若在那些同年龄的附虫者面前，祈月深知宗方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极是难缠，自然也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力去应付。秉持“少说少错”的原则，她决定不是非说清楚的问题就尽量少开口回答。
　　曾经看到哪里写过：沉默可能会带给对方疑惑，却不会给对方抓到你的疏漏。
　　看来现在，她也只能采取这么一招了。
　　不知是从哪里进来的人给祈月端来一杯咖啡，另一杯就放在了宗方面前，而那绑头带的少年却没有。祈月瞥了他一眼，见他仍那副睡不醒的模样，也不知究竟在想些啥。
　　轻轻咳嗽一声，宗方把祈月的注意力又给拉了回来。只能说此时二人的差距尽显，简直就好象老江湖与二世祖一般，孰强孰弱一眼便知。
　　纵然心理年龄是二十，可祈月毕竟也只是没工作经验的普通大学生，与多年混迹商场的人一比，谈话的主动权立刻落到了对方手里。
　　见祈月的视线转了回来，宗方开始了自己的话题：“我听说，你在找‘原始三只’的下落？”
　　微微扬起了眉毛，祈月不加掩饰地点点头。反正“虫羽”人数众多，派几个人在她们身边就能够立刻知道她们的动向。
　　“上个月移送‘火巫女’时候，听说出现了‘原始三只’中的‘浸父’，那时候你应该也在场吧？”
　　听对方这么一问，祈月心里就哼了一声。连出现的是“浸父”都知道，还会不知道我在那里？你不就是想从我这里问出些情报来么？
　　见祈月并不答话，反而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宗方也立刻就明白对方知道自己的意图，也就直接把话说开了：“我想听听你从‘浸父’那里得到的消息。”
　　“宗方先生。”把手中杯子放下，祈月略略抬起了头来，“我想你自己也知道，这个要求有多么不合理吧？我们好不容易拿到的情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告诉他人？”
　　宗方听了却并不急，而是换了个姿势，两手交握，食指指尖轻轻扣击着。他也不急着回答，只是略微垂下头，似是在思考着什么。房间里一下子安静极了，什么声音也没有。过了好一阵，到祈月都快被这诡异的氛围给弄的受不了的时候，对方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大家都说，是你丢下了‘瓢虫’，自己一个人逃跑了。有没有这回事？”
　　意外地眨了眨眼睛，祈月眼角余光看到那一直懒洋洋的少年此时眼睛也睁了开来，正看着这边。她虽然不解，却也很坦然地摊了摊两手：“可以说是有吧。”
　　如果就结果来说，的确是只有她一个人活下来了。
　　对面二人的眼神都闪烁了一下，宗方马上又回复到平静的状态，而那头带少年则继续靠在沙发上半睡不醒。
　　“那么就让我多问一句。为什么要这么做？”
　　祈月眨了眨眼。对面的宗方眼神很严肃，完全看不出他有除了知道真相以外的意思。
　　沉吟了一会儿，祈月浅浅一笑。
　　“我没有阻止利菜寻求死亡……这大概就是我活下来的原因。”
　　不知是不是这个答案出乎了他们的预料，宗方和那少年一时都没有做出反应。抿了一下嘴，祈月将视线转向了窗外灯火辉煌的夜景，静等他们做出答复。
　　“从今天开始，‘虫羽’不会再将你视为叛徒。你将成为’虫羽‘的联络方。”
　　斩钉截铁的话语突然响起，宗方那种“我说了就算”的语气让祈月登时一愣。然而她的反应显然不在对方关心的范围内，他扭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少年，那人站了起来，对祈月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大锹’。从今以后，你与‘冬萤’的联络，将全部由我来负责。”
　　“你所想要找的东西，我们会帮你寻找；相反的，你要把有关‘原始三只’的情报与我们共享。”
　　就在祈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似乎都已经尘埃落定了。愣愣地呆了两秒，祈月站了起来，握住了宗方伸出的手。
　　“我们不会是‘虫羽’的敌人，因此，希望你们帮我们找寻有关时空法则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