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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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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各吃各的。葵回一身轻,他没钻到荤席那一桌,一个人挨个把素的这边沾了遍。
御厨师傅把豆腐做成肉味,即使是素,滋味也不比隔壁桌吃的差。
葵回吃饱了就躺桌底下,等人撤席了叫他。
谁也没把葵回当回事。
人去菜散,无人搭理他。葵回醒来时,殿内只剩他一人,胳膊上、腿上都没了麻绳,葵回大喜。
他兴冲冲地拿起了书案上的官文、玉玺,揣入怀中。心里骂他们掉以轻心。
他乐颠颠得走到殿门口,往外推。
咦?
推不动?
拉……提……踹……
葵回气笑了。
他被锁在了养心殿。
夜半暮色悄悄。
养心殿的锁被人打开。
打盹的葵回一个激灵。
小偷?
在爷面前偷东西,撞到你偷祖宗头上了。
蜡烛点亮,光火一旺便能看清四周。
阮初一把门合上。
接着一盏一盏点了四盏。
四盏灯从原来的位置挪到了书案。
“过来,坐。”
是个窈窕的女子……
不,是盟主。
葵回脑补甚多,内心忐忑,“虽然你很漂亮,我也不差。但是……这个,我们孤男寡女,你要想对我做些什么……咳咳……”
一面说,一面挪着步子接近门口。
阮初一后踢,把他揣进龙椅。
“少废话。我来是有事让你帮忙。”她从袖口抽出一封密信,尚未封口。
烛台轻轻放在书案。
葵回哭笑不得,“你这是让人帮忙的态度啊?盟主,我还以为你要使美人计。”
阮初一漠然:“你非江湖人士,不要叫我盟主。你被扣押,却未受刑罚,我让你旁听了我们所有的布局,待会儿还让你回昭月。你还想要我什么态度?”
葵回吃瘪。
又不是他想被扣押的,又不是他想听的,又不是他想……什么?回昭月?
“你肯放我走了?”葵回惊道。
阮初一把信交给他,“回昭月,替我办一件事。”
葵回手贱地拆开信,三张素纸上画了三幅画,一幅是戴斗笠之人策马回京、一幅是万人逐鹿,一幅是浮尸遍野流血千里。
每一页页脚都有一个祥云的图案。
葵回翻来覆去,全篇没一个字。
这是打的什么哑谜?
“这信什么意思?交给谁啊?”
阮初一避而不提前一个问题,“骆仪。”
“你要我把信从楚姜传到国内,交给纵横子骆仪?”葵回可不是傻子,转念一想便觉得手里不是回家的信号,而是玩命的毒药。一个不慎便会沾惹一手。
这只是一封信吗?
葵回思及白日,一群谋天下的人,在此关头,给骆仪传信,分明是要挖角。
“如果我说不愿呢?”
阮初一把信纸从他手里抽去,按顺序叠好,工整赛回纸封内。
“葵家庶子,我调查过你。”
葵回闻言,不在乎地笑:“是吗,是不是都说我贪玩不正经,喜欢偷东西?没事儿就赏花玩石头,再么跟个女郎似的混在家里,还不知好歹,总给家里丢脸?”
信并未封死。阮初一拉开他衣襟,把信塞了进去,有些轻佻,像是回应他的态度。
“你以前加入过武林盟。”
葵回一凛。
有种被狮子盯上的煞感。
“此前我一向蒙面示人,所以你不认得我。但你对武林盟仍有归属感,才会在刚刚脱口而出,叫我盟主。”阮初一断言。
又道:“那你是为什么脱离组织?”
葵回万万没想到会被撕开多年前的往事。
“嗐,还能因为什么啊,我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盟主你也知道,我见地儿就想顺点东西,哪是靠谱的人啊,所以不想给武林盟添乱,就自己走了呗。”
他说话间,眼神乱飘,手虚虚暗着信件的位置。
“是么?不是因为族内对你动手,想要置你于死地?”
葵回复杂地看着阮初一。
“唉,躲不过,盟主还是厉害,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葵回笑道,“是每个小卒子的经历,盟主都要掌握吗?还是只有我?那我也太荣幸了。”
阮初一将一枚多年前的刺杀令扔到书案上。
刺杀令,武林盟需要管束全国各地武林人士。江湖人士都有武功,让捕快去抓人未免强人所难,自然各国京城都有些能人异士,朝廷出手和武林自洽的性质又不同。
往往朝廷会将影响到统治地位、民生安危的江湖大恶人,以刺杀令的形式请武林盟协助把人“处理”掉。朝廷出钱,江湖办事,武林盟自然也会调查这人是否是穷凶极恶之人,否则不自甘沦为朝廷鹰犬了。
“你在武林盟待过,应当知道刺杀令。”阮初一示意让他自己翻面。
刺杀令形似盾牌,盾的背面有着武林盟专属的文字,大意是:令出人死。在正式生效前,需要盟主为刺杀令打上烙,然后分配下去。
不同盟主会有不同的专属符号,鬼灵的是一枚飞钉——不可复制的羿焉彃日钉的侧面烙印。
这面刺杀令未打烙印。
葵回脸色不佳。
听见和亲眼见证到底是两回事。
证据就在眼前。
葵回右手颤抖。他左手按住右手,一个扒手必不可以手抖。
他惧疑地仰视阮初一,鬼灵恐怖如斯,玩弄心理威压,让人几乎看不见她这具女娃的身体,遥遥望去,仿佛有鬼神镇在她身后。
无愧于鬼灵之名。
葵回定了定神,把刺杀令翻到正面,月牙的标志、自己的名字印于令上。
曾经怀疑过的、逃避过的,在此刻都有了印证。只是那是他还是一个少年,他委屈而愤怒地向父亲求证,换来的只是皮肉之苦和囚于黑屋。
他逃似地寻了个偏远地,只想着离家越远越好。通关文牒未带,无法出关,便在国内游荡,游荡到泗长坡,与同为流放的骆仪相交。
恍惚间,他想起了在泗长坡的日子,骆仪曾对他说过,“家族废弃,就无路可走么?国君负我,我亦可以杀出一条血路。”
“刺杀令是经的我手,我不杀无辜之人,所以先调查你。据我所知,葵回是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敢为不公发声,敢为圣女发声。因不满驻兵与秦霸互通私信,告发却被八大世家压住,这才是你退伍的原因。”
阮初一颇带欣赏之色,“而你的刺杀令,竟是由于写诗抨击世家进献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