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天下第一》阮凤青

44、第四十四章

　　不过“小辫子”也是文南国的一个弱点，揪住了这根“小辫子”，不愁打不开其国门。
　　“山芜处于南栈道临水的末端，可以打海战，主要目的是打开一个口子，让文南别做这个缩头乌龟。”
　　即使是海战，瘴气仍是避不开的一个问题。
　　阮初一头痛，指了指第四处，“堰陵和山芜都在楚姜地界，一个朝西，一个朝南，堰陵又与内襄国相邻。若能与内襄国达成联手，两处突破，即可拿下文南。但各位别忘了，我们能不国战，就不国战。战斗无可避免，但能以别的形式拿下这两处，我们也就扼住了文南对外的要脉，不愁与文南皇帝谈判。”

　　慕容柯持不同意见：“统一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国战很难避免。文南皇帝温岳尹，素有小武王之称，喜好排兵布阵，跟他的祖祖辈辈不一样。他巴不得打起来。”
　　这与阮初一当初混江湖的时候得到的情报不同，其实她如果不当个虚衔盟主，而是去看每月的秘闻密报，便不会有此疏漏。
　　“小皇帝确实鲁莽，可文南国的老皇帝不是没死么？”阮初一不解。她分明记得，老温皇帝是个崇尚长生、喜好炼丹的，这样的皇帝性子比较好拿捏。谈判不成，就从炼丹的方面下手。
　　慕容柯长叹，“老温帝耽于修仙，已不理朝政，虽然顶着太上皇的名义，他儿子也孝顺，可国事已全权交给了温岳尹处理。”
　　矛盾点暂且搁置，阮初一与慕容南对视一眼，见对方眼中光火不变，默默守着自己那看似愚钝的底线。不与慕容前辈争执。

　　阮初一落下第五面旗帜，“泗长坡以多用于牵制昭月，而今朝代不同，于我们而言，先夺此处，是为了控制监家堡的起兵时间。”
　　第六处地，就是秦霸国境内的监家堡。
　　监家堡乃入关必经路，秦霸国异常重视，往往都是派最得力的将士驻守。若有异动，起硝烟可一路上达天听。
　　“监家堡一定得夜袭，不能让秦霸国察觉到异动。”阮初一沉声，“届时我去取敌将首级，需一人协助，姜骨你保重身体，得挨到那一日。”
　　姜骨是想要笑的，可咳嗽声压不住，便一通咳喘，遂笑不成笑，略带些歉意，“先前不知道有这么重的使命，没替这天下看顾好我的身体，罪过。罪过。”

　　慕容南动动嘴皮，既然要一人协助，为何不挑选他呢？姜骨？姜骨是很厉害，可姜骨可信么？
　　转念思及师傅的考虑，并未当众质疑。
　　跟在阮初一身后，颇有敌意地隔着姜骨不让他靠近走。

　　一同往养心殿去，穿过养心殿西侧六府的回廊即可，坐着嫌火冷，站起来动一动，众人反而暖和。
　　路过列先祀时，姜年忽道：“你们先走吧。我……‘死’后还没同父皇和祖爷爷告罪。不必等我。”
　　姜年也谢过侄子，未让任何人跟着，合上了列先祀的门。

　　养心殿地龙比尚食局薄薄的火要温暖许多，葵回好奇地摸摸龙椅，摸摸玉玺，摸摸官文。
　　狄明瞥见，故意撞了他一下，把他刚揣入袖中的官文撞了出来，假模假样地道歉：“啊，不好意思，没看见这里有人。”

　　葵回听出其言外之意，讽刺就讽刺呗。心里嘀咕，寄人篱下连偷个东西都不方便。
　　葵回讪讪笑，把两手揣入袖兜以示收手。

　　御厨被闲置了许久，每日点菜，不是粗茶淡饭就是普通菜肴。终于等来在新主子面前一展身手的机会，可劲地做出一桌荤素全席。
　　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被炖了、蒸了、煮了、炒了，就连佐料里的辣椒也有五花八门的样式任君挑选。
　　不吃荤的，素菜宴等着您。树上结的、田里种的、湖里长的，满满当当少量多类，铺了一百八十多个碟子。
　　桌子是一个中空的圆桌，可拆可安，一名御厨站在正中央，为宴客吊菜品。

　　阮初一特寻了个靠里的座，离得吵吵闹闹的葵回和小情侣最远，一双美目放空，想着今日出现的变故。
　　有问题是好事，总不能计划临实施前，才发现这缺一块转、那少一片瓦，才叫人不得不临时抱佛脚。

　　慕容南想把刚刚那话题私下寻阮初一讲明白，表表忠心，挨着师傅身边的座位，“师傅……”
　　尚未坐下。
　　慕容柯揪着儿子衣领，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隔壁挨着姜骨，悠悠喝茶，不断往旁边瞄，凑热闹看父子好戏。
　　慕容南瞪他一眼。
　　姜骨摊手，他先坐这里的，慕容南再不爽也没辙。
　　“爹，我不想跟你坐一块。你拉住我干嘛？”演父慈子孝未免太迟。
　　慕容柯暗掐住其虎口，逼子坐下，“爹问你，你跟你那师傅是不是暗通情愫？”
　　慕容南沉默半晌，给老爹夹了一筷子王八，拐着弯骂，“您操心这？”
　　老爹指着旁边一桌素宴，再指着这桌荤宴，“分明有两桌，她却让男女同席。野心可不小，你别被她吃了，还替她擦嘴。”
　　竖着耳朵的姜骨发出阴阳怪气的哼笑。
　　慕容南感到无颜面，“江湖中人，考虑的事情与朝廷的角度不一样，她尤为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觊觎刀尖上的宝座。我还以为您是来劝我别异想天开，哪成想您倒好，怀疑上师傅了。”

　　既然踏上了铁船，那下船就不是考虑的了。翻不翻才是第一要务。
　　老爹看看儿子，再看看阮初一，盘算着。
　　武林盟的势力，出神入化的轻功，深不可测的武学，还有其行为逻辑，都非寻常及笄女子。身边之人……
　　何祜是前舒云国的臣子，却与江湖人有来往。姜氏叔侄身为楚姜皇室，却信任这么一个女娃娃。更别提手里有一只军队的儿子，已视她为所敬的师傅。
　　慕容柯看阮初一，像看一团迷雾。

　　忽地，那发呆的少女似有所感，锐目越过层层佳肴，督了慕容柯一眼。

　　慕容柯皱了皱眉，好敏锐的心性。
　　吾儿……怕是争不过她。

　　阮初一见是慕容南的父亲，锐利的神色一收，换了淡淡的笑容，向长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