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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旧时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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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色染暮时,碧云送来了晚饭,二人对桌吃过。望藤支开了碧云,将存残的送往书房。她自己都知这样长久下去不是办法,尽快找到出路才是上策。
望藤坐在镜前,又一次看起了她脖上印。此时参明从屋外走进,自后的揽住她道;“已足够漂亮了。”
望藤笑着转身道:“三叔好嘴贫。”
原本在笑抚摸她的参明抚了抚她肩头。
“你叫我什么?”
“三叔啊。参明不是一直要我叫这个。我让参明得偿所愿。参明的样子不喜欢?”
“哪里会。”参明笑色不变。他离开了她,坐到床头去。
望藤装作收拾镜前,心里掀起惊天巨浪。他看到她脖子上被咬到的牙印了。但他都不说。参明究竟在想什么?他,大叔,阿爹,整个季府,还有她本人,都如一团谜团笼于心头。
外头夏夜凉快,二人乘风坐在房头藤椅,面前一棵参天树,两边种花圃,生绿草,一道一道的篱笆拦开。
碧云送上了瓜果,装点盘中,样式精巧别致,是出碧云的一番心意。
二人都赞不绝口,碧云都如小姑娘般的捂起脸孔。
“这点小本事不足挂齿。”她哼歌的快步走了。
夏夜的乘凉本该是愉快。苍穹一望不见底,洒墨之下,繁星点缀,树动风吹。
“这个会不会甜一点。”二人各一把藤椅。望藤咬一块前先看中的,极其松软,她不由皱起眉头,吐出一块到旁边的盘中。
“我这块还好,我们交换。”
参明从藤椅直起上身递来。
“碧云同参明认识有多久?”她咬着瓜问道。
“十年应不止。我很小便是她像老妈子的照顾我。”
“当二人是差不多同时刻进府?”
“碧云要再早些。”
吐出瓜籽,瓜香沁人。这瓣被参明咬过,还算好的,反观望藤给参明递去的那瓣,都沾满她口水。得亏参明都不在意,照例可以吃下肚。察觉到望藤盯着看动也不动的心思,参明笑道:
“这个?”
他指指西瓜上亮津津部分。
“对不起。你早说过我爱舔过再吃的习惯。我到现在都改不了。”望藤致歉,小声低头。
“我自然不会怪你。本身我们二人,我就爱你至极。何况区区如此。就是直接的我都尝过,这点算什么。”参明招过望藤,嘴唇贴来,都无二话,已叫望藤羞赧起来。原他本就存好这心。难怪提什么互换瓜来。
望藤偏着头与他擦过,思绪万千,开口却是:“参明同阿爹关系一定很好。参明还为阿爹说话,虽非亲生,但血浓于水。是吗?参明。”
“你怎么说起这些?”参明嘴唇停下。
“昨日提起阿爹阿娘。心中愤愤不平,不能罢休。参明,告诉我罢!阿娘是否从不与阿爹正式婚合。阿娘是否是烟花之地女子?我根本是见不得人的小孩吧。”
望藤苦苦哀求,抓住参明的袖,不问个清楚并不罢休。她一面是有疑求,想要旁敲侧击,一面测探季府的人际关系。
参明笑了笑。笑意敛去,他直起上身,从藤椅里探出身来抚住她脖。一并将望藤的身子拉来,他道:“对,你说的全对了。望藤你是不得见人的小孩。”
望藤怔怔望着他。根本不想,参明会承认如此磊落。她本要探测祝府的思路计划一举打乱,思绪混乱,自主都无法做到,毋再提千越与大叔之事。
“我一直不想与你说这些。就怕你不能受其刺激。望藤从来不是被祝福的孩子。望藤的母亲出自烟柳花巷,是人尽可夫。望藤的父亲是风流成习,最终杀了她,是含愧自杀。我本想一直瞒着望藤。望藤既是如此追问不休,我瞒不到最后。望藤现已知真相了,你想听什么,我都告诉你。”参明躺回藤椅道。
望藤双手捂脸,要流出泪来。
“所以早与望藤说。不用担心,不用焦虑。有我在,你从来都不会孤独,也不会被不祝福。不会被遗弃,我永远在你身边。”
参明走下藤椅,到她身后跪下,从后搂住了望藤轻轻的哄说。望藤不想真相是此。她都丧失掉再问大叔等事的力气。“难怪……”难怪千越完全不知望藤此名。原来她这人,根本是不被容纳。无怪他人不知。
望藤在参明肩头伏哭。至夜深处,参明才抱她起来,二人一起进屋。参明一面安慰她,亲吻她说些温存之话。望藤的衣领在凌乱之间扯下,感到参明温热的嘴唇贴上,她也不有反抗,任凭参明在上轻轻的啃咬。
“你怎么喜欢咬那边。”望藤抚着参明的头,闷闷不乐道。
“你全身上下哪里我都喜欢。”
说罢,参明就要来扯她衣服,望藤慌忙双手拦住,交叠在胸,此举将参明逗笑,缩回手去,直直躺在了她身边。望藤弯身蜷来,他顺手揽住她,将她的额发往上玩弄似的一缕一缕撩起翻上。
“明日我带你去那。”
“哪里?”望藤问道。
“望藤阿娘生前的地方。你要不要去看一看。想不想去?想去的话我就带你去。”参明把她头发撩上到露出整个光滑的额头。望藤抬眼望着参明,眨巴眨巴眼睛,遂低下眼去,抱着他腰闷语道:“我好难说。我都不知,到底是想看,还是不要看。我怕最后又是好奇心害死我。只会徒增难过而已。”
“你不要去,那就不去了罢。你说的一点不错。不要有太多好奇心才是对。”
参明吻吻她道。
如此即要弃掉外出之机遇。想到千越,望藤咬咬嘴唇,爬到参明背上去伏趴着道:“我都不被祝福就到世上。你为何还要这样对我好?无论是在烟柳巷的阿娘,抑或那边流连的阿爹,我都这样惹人生厌。”
“你只被那些人生厌,净被什么都不懂的愚昧之人生厌。躲到他们远远,就什么都不会听到,厌恶的东西也不会看到。”参明两只手捂住望藤的双耳。
“也给他们留下一方净土。”望藤道。
“忘掉他们。只有我就够了。”
参明吹熄烛灯。夜中风起,吹落窗外一树摇曳的花,参天树屹久不动,王府外侧与里侧分离,仍是两个世界。
虽精神不振,天明望藤仍是早起。她待参明走后悄悄下床,挂念书房,要去看一看,哪知进屋却不见人。她左右四顾张望,疑心是否千越独自溜了,不要被抓到才好,紧张回了屋,却见一女子正坐桌前看着书。
望藤背身连忙关门。
她走至千越身边:“你吓我一跳。你好危险,参明或是碧云忽然折来,你都被发现。你在看什么?”望藤凑脑一看,竟是她闲暇写的胡七八杂闲文集。
“你不好问都不问我就随意动。”望藤虽不大高兴,撑住面颊坐下,悄声说道。
“我以为你会成日写你跟那种人……”
“你识字呀?”
“我当然识。你怎么是写今天吃了哪些。净是这种,看到我都有点饿。”千越笑道。
“我其他也没好写的,就写这种罗。”望藤回。
“你不写你跟那个人啊……你们不是很引以为豪么。”
“你不要打趣我。”望藤搔搔耳根,心中不曾想过写下她同参明之事。她单纯觉得耻羞,就是抛开那些羞事,一想到她同参明的事,要真落笔,她无法下手。原因是何她自己都难讲。
想到昨夜事,望藤道:“我对不住你。昨日参明有提议我可去外边……但是我回绝掉了。”说是故意,不像;不是故意更心理难安,望藤便也噤语,一话不辩。
“你有何因?看你好苦扰。”千越一眼看出。望藤收拾思绪,将惊讶压下:“如阿娘是烟柳之地女子,阿爹与她又只是萍水相逢,只是入戏做情,戏外都各自走人。出身于此,小孩又当如何呢。本是一心向往,真相却尽然不同,大失所望之下,忽而什么动念都无了,这样还算正常么,亦或只被唾弃成毫无追求?”
千越长长哂笑一声。
“什么追求,什么理念?我明有这样父母,渴望得到他人认可之心。到底你该首先抛下是弃子一事才好。否则才要走进弯路。”
“你怎么知……”望藤一惊。
“我不是讲你。但看你反应,你好似很为此难过。那你口中说的就是你喽?”
望藤问道:“那你讲的是又谁?”
“我才没讲谁。只是忽然想到,顺着你话说说罢了。”
门忽而咚咚的响起。一瞬间,望藤推过千越,快步到门前,碧云之影在门外影影绰绰。千越灵活钻进床底。望藤暗松口气,幸非参明,是碧云,她还能应付一番。
“望藤小姐,要吃早饭喽。”碧云就势推门。
“等等!……我还在清身,你放在门外就好。我擦完后就出来。”
门后碧云笑了笑,了然说道:“我明白喽。那我就放在门外。要不要我送来清水?”
“不用不用。房内的已经足够。”望藤终于送走碧云,大松口气,手搭着门把,余魂仍惊。千越从床底爬出,望藤额头冒汗。
“下回我去找你。随意进来,就像这次,会很危险。”望藤戒嘱。
“清身。清什么身?非用这类借口,也是他教你。可怜的孩子。”
千越悲悯看着她,头也不转的坐回了座。望藤坐在后边位,望着千越瘦枯的脖,再一次的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