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源家物语》夹江米线

85、光风霁月之祸

　　大江广元松了一口气，细道：今日总算是脱险了，但愿自己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才做完收点的工作，回到帐中休息，却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源赖光与鬼切。“多田大权现。”再见如有隔世之感，心中感叹万分，源赖光不发一言，只是上前，将他抱入怀中，那真真实实的拥抱给了他无比的温暖，“哇”地一声，他哭了出来。
　　“哦，别怕，已经结束了，我的孙儿是最棒的，他自己一个人搞定了。”源赖光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神色，轻声哄着他。
　　他们一个是叱咤风云的武将，一个运筹帷幄的智者，眼下却如同一位新手父亲哄着自己的头生子。
　　也不知多久，大江广元才抬起了头：“嗯……”
　　源赖光拉着他坐下，给他细细地上了药，然后拿出一罐白糖：“吃了就不疼了哦。”
　　大江广元破涕为笑：“爷爷对我最好了……”
　　鬼切默默看着这一切，他努力想将自己融入去，可是他做不到，如果他能做到，北野悠子也不会将大江广元接到北野天满宫抚养了：那有人能容忍自己最爱之人与别人的后代其乐融融。
　　正巧，此时，佛御前来了，鬼切便出去见她，她说：“我观修罗道有变，特邀请你们前去一看。”
　　鬼切想起两人的情况，便说：“我同你一起去即可，不用打扰到他了……”
　　佛御前欲言又止：“你……好吧。”她虽不知情爱，却知何为求不得之苦。
　　两人一并腾云而起，佛御前说：“我听闻乾达婆族有种草药，可令男人产子。”“难道我与他之间的情爱就一定要一个孩子来证明，那只犯上作乱的迦楼罗，正是他的侄儿，源氏的血脉，注定了是这样的性格：拥有无比的野心，又容易走入歧途，我不想要这样的孩子。”
　　鬼切喜欢的孩子，是像迦梨那样有小脾气，聪明又活泼的小孩子，漂亮的女孩子更好，长的一般的男孩子也将就，源赖光更喜欢有家庭责任感，走正道（武士的建功立业之道）的男孩子 ，可是这样的孩子，在鬼切眼中很可怜。
　　佛御前说：“若是觉得麻烦，大可不必，我能自由来去几个世界。”
　　“真的不用。”鬼切想到，若是大江山族中有一只小源赖光，那真是想起来就不寒而粟。
　　佛御前确认了他的心思，道：“你真乃天下一等光风霁月之人，难怪如此能与他共事。”
　　木曾义仲的宅子之中弥漫着重重鬼气，佛御前眉头一皱：“有人打开了修罗道与人间道的通道！”
　　“如此容易打开么？”
　　“六界有常，如是寻常时节，打开通道非常困难，但是人间界陷入战乱之中，所以两界才能如此容易地打开。”佛御前轻轻在空中书下几个金梵文，将扭曲的空间一一归回。
　　“我道是谁，原来是一只那迦。”一道红光出来在两人面前，正是修罗王和源信义。
　　鬼切抬头看去，他瘦了不少，肌肤也粗糙了，满满的风尘之色，那一双目较之上次见面，更见混乱与……仇恨。
　　“乐天丸，休要继续执迷。”在这一刻，鬼切想到的不是他曾经害得源赖光亡于平氏之手，想到的不是他杀了养父堕入魔道，想到的而是那个昔日向童子切学习射箭的小男孩子。
　　说实话，鬼切在心里如是说，如果不是他的先例在前，刚刚佛御前的提议自己是绝对动心的。
　　但是他明白，源赖光的子孙只会比源博雅的子孙更加疯狂与富有野心。
　　源信义只是说：“你们隐瞒了你这么多年，执迷？哈哈，我此时的生命才是前所未有的真相。”
　　“你才是无药可救，我一向不在未知全部真相之前擅自发言，可是我对鬼切心知肚明，他不会做任何错事。”佛御前说完，金色梵文已将空间扭曲修正。
　　修罗鬼王等的就是这一刻，愤怒让源信义化为巨大的黑色迦楼罗，万物生化，迦楼罗是那迦一族的天敌，他笑着看信义扑向佛御前。
　　佛御前淡然看了他一眼，手平虚一划，手划过的地方现出一道巨大的牢笼，将他死死罩在里面。
　　“你不怕……怎么可能？”修罗王的脸上满是不可相信。
　　“我并非那迦。”佛御前轻声说，再一收手，源信义立刻不见了。“乐天丸？”鬼切正在惊讶之处，却见佛御前将玉手展开：“正在此处。”
　　白净的五指山之中，竟是一只焉毛小鹌鹑。
　　佛御前又对修罗鬼王说：“你我俱为八部众，各知前尘种种，世道沦丧之时，修罗可来去人间世是规定，我也不为难你，但是你仔细一看，我已投身于佛道，从此不再受天性相克之苦，你又何苦执迷于本性呢？帝释天的妻子舍脂，即出身阿修罗一族，与你还有血缘关系，众生无不苦，唯有入我门中方能解脱，望你记之。”
　　阿修罗恨恨地走了，心道：怎么能救信义出来？他仔细一想，信义之前提到过鬼切和源赖光之事，又想起乾达婆族曾经送了自己一支可让男人产子的仙草，便计上心头。
　　佛御前将小鹌鹑拿给了鬼切：“我不知详细，无权处置此人，便交给你与赖光二人了。此间事已毕，我将继续前往京都。”
　　鬼切道完别，看着她洒然而去，心道：“这便是佛门中人，竟与我有几分相投。”细细想着她评价所给的“光风霁月”，道这四个字要记下来，给酒吞、茨木还有那迦梨瞧瞧才好呢！
　　回到大江广元处，源赖光已在门口等着了，上前说：“你去那儿了为何面色含春。”
　　鬼切只是拉着他，说：“我刚刚得了四个好字，你可听听——光风霁月。”
　　源赖光见他欣喜，也顺着他的意说：“出自黄庭坚《豫章集·濂溪诗序》中的舂陵周茂叔，人品甚高，胸怀洒落，如光风霁月，形容人心怀开阔，如雨后空气清新，阳光正好，彩虹出来时的景象。”
　　“原来是这个来历，佛御前果然有见识。”鬼切喃喃着说。
　　源赖光眉头一皱：“这是那个女人送给你的？”
　　鬼切将小鹌鹑掏出来：“不是，她同我一起把你侄儿抓回来了，中途谈到的。”源赖光想到这两人既然是为自己办事，也不是出格之举，方才按下心中的醋海翻腾，将小鹌鹑提在手上：“待我回到京都，给他做个头环，栓在博雅坟，叫他给他爹守一辈子的灵去！”
　　小鹌鹑听得此言，便晕死过去。
　　当夜两人便在附近休息了，源赖光想着佛御前给鬼切的这四个字，有些不开心。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便出去了。
　　竟是修罗王，只见他赤裸着上身，背着荆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鄙人修为不高，方才惊扰了殿下，现在已深深后悔，思来想去，唯有送上此物以赎罪。”
　　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把草。
　　源赖光说：“此草是？”
　　“这草仍是昔年乾达婆族友人所送我，实不相瞒，我素有龙阳之好，便预备着了。”阿修罗王说着，递给了源赖光。
　　仿佛是在心里点起了一把火：鬼切今天会和佛御前跑出去，一定是因为自己疼爱大江广元，如果自己和他也有一个孩子，那么，就不会有这样的隔阂了，他也会更爱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