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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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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熟记了全部没用的号码的伏见不同，两天后，正因为逐渐恢复某些记忆而感到恐慌的八田美咲，在疑惑的是另一件事。
时间正在缓慢流逝着，估计从开始谈话到现在也过了半小时左右是很多地方开始有极为细腻的异常感。越汇越多，和薄冰一样危险的记忆表层。经历过绿王复活的这等惊吓之后，面对目前的情况也稍微能镇定一点了。
他们现在是在酒吧的一层，坐在养鱼池旁边中间的茶水位，桌面上摆放着经过草薙出云多次设计的塑料卡。这是每月都会更换一次的点餐立牌。低头望过去的话，现在不论怎么找，眼前必然会有的立牌却怎么都看不到。仔细一瞧其他桌也同样没有……或许可以当作草薙忘记摆放，但是记忆里是明确有过的。怎么想那人在这种问题上都不可能出纰漏。
烟灰缸倒是和印象中一样地留在桌面上。因为刚刚的风波，这东西已经在珍贵的老木头桌面砸出了一个小坑。八田心不在焉抠了抠凹进去的坑，决定在草薙回来之前都尽量忘记这个事，而后顺利转移了视线。
好吧。
在两种记忆相互碰撞之下，交汇点凝聚在两人所望去的旧钟表……
他再次望向那个简直和阴魂差不多的时钟——
在那里果然放置的不只是这个钟表吧。
“喂，猿比古。那个人……十束哥他那把吉他到哪里去了？”
八田问他。
被八田突然降下的情绪引回注意，“怎么了。”伏见看了他一眼。
一进Homra酒吧的右手边，也就是大门和吧台的中间，现在有一座看起来年头很长也肯定超级贵的古董钟。慢腾腾地将钟摆左右摇动着，是整点会报时的类型。但八田很明确地记得，那里原本放的并不是这种东西。混乱的头脑掺进苦涩回忆，就算去描述也不知怎样定义才好的感觉。毕竟当事情发生太多，和透过窗玻璃板落下来的金色的阳光一样挥之不去。
伏见皱了下眉头。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第一个异常点啊。”
“怎么，刚才在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吗。”
“拍摄的假象。绿之王的复活。再加上消失的吉他的话，应该可以确定不是幻觉那么简单了。”
绿之王暂且没有说话。
八田揉着脑袋，不断重叠的记忆开始作用于他的脑海。
“……是吗。我有点懂你说的意思了。”
有点想起来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同样的记忆也已经作用于伏见的脑海。
记忆上的改变并没有两天前的那么强烈，已经这样连续两天还是稍微觉得有点头痛，猿比古不由得稍微按压着太阳穴——这次的空缺是那把吉他。以前在十束还在世的时候，就算酒吧里经常总是很吵，只要那把吉他被那个人奏响，一串接一串愉快的和弦飘荡出来。
大家好像就会不知不觉安静下来。十束多多良染着稻草色的头发，穿白衬衫坐在有阳光的角落，当他开始唱歌的时候，感染力非同寻常，周身有种透明的光感。有时候，酒吧的主人也会稍微和大家说一声“嘘”。就像固定的开场白似的，微笑着鼓励十束继续唱下去。
叙述诗风格的民谣会从十束和他的吉他那里传出来，连不怎么爱留在酒吧里的伏见也仔细听……每一个音符都注入了一点点温和的情绪，有的是唱给周防的，有的是给草薙。新来的会被唱进去，老人更不用提。似乎连唱给伏见的部分也有。
十束所唱的总是围绕着酒吧和吠舞罗的众人所展开，就像连屋顶的玻璃吊灯也要好好感谢一番、好好鼓励一番似的，是充盈着喜爱的悠扬的歌，听着反而很不好意思。如果被瞧见在逃避眼神，之后就会被十束单独捉住并询问“刚刚小猴子又在想什么呢”，会被试图触及他的底线。
伏见很讨厌他这么做。
当初是真的觉得那个人很麻烦。
再加上自己完全不想待在肉麻兮兮的地方，八田又对周防过于热情地崇拜。始终对吠舞罗没什么好感——
但是，当导致了整场悲剧的绿之王现在就坐在此处，就在曾经充盈着歌声的赤族酒吧里，在如今空荡荡的酒吧里安然地坐在他的轮椅里，没有要逃避或者道歉的意思。
甚至连想到这些过往的愧疚表情都没出现过。
锁骨旁浮现的隐约赤红印记，就会因为旧有的灼伤而稍微痒痛起来。
逐渐想起的记忆正让八田面临前所未有的艰难抉择。伏见觉得比起其他有的没的，现在无法确定自己会去阻止八田出手的沉重感，反而要来得明显。事到如今，身为始作俑者的变革之王原本已经死去，如今又坐在他的面前，气定神闲。比水是个死过一次的人，真的心平气和相处过一段时间，合作过跨年演唱会，也在黄金老头子的后院派对愉快地一起折腾过。再去面对这个问题，和杀人元凶愉快相处过的时光，与他们一同开启香槟酒、边逃避着追打边很开心地祝国常路老前辈生日快乐的时光……两种立场上的日常冲突得让人茫然。
随着复苏的记忆涌现出来的情绪曾经长久地让八田感到痛苦。手中的红色无声地凝聚着。无数问题堵在胸口问不出去。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利用和杀掉无辜的人。
你究竟把人的生命当什么东西啊变革之王？！
再坐在原处一定会狠狠揍对方一拳，加之身上全部的赤色残焰。八田站起身。就在伏见略微屏息，估摸着小一片的酒吧家具都要完蛋的时候，却见到八田快步走向了他这一边，也就是钟表所在的地方。似乎在尽量离那个比水和他的鹦鹉远一些，拳头攥得很紧。
“……就这样不要紧么。”
“我知道。别说了。”
“现在出手的话，我会帮你一把也说不定，美咲。”
“不是都跟你说别说了吗！”
正像困兽一般小声地烦躁地讲，摘掉帽子揉作一团，赤色头发被自己搞得很乱。八田蹲在钟表前，玻璃板内金箔装饰过的摆锤在头顶上方晃来荡去，像极当年令王都畏惧的悬顶之剑。
“就算是要给尊哥和十束哥报仇，那种事现在也没法做吧。”
“直接动手就可以了。”
“会被草薙哥赶出门的。绝对……而且，也会给大家蒙羞。”
……结果还是那方面的顾虑吗。
被吼了一嗓的伏见默默看着这样的背影，没有像平时那样浮现出略扭曲的愉悦笑容。也没有干脆说些什么反驳的话，伏见移开视线。想到让自己恢复记忆的明明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让八田想起来的却仍旧是别人的事，某种程度上果然令人不爽……但是也长进了。
就算是他们俩，慢慢也会成长为做什么事都会稍微沉稳一些的大人，想想就很不可思议。
代替了所有直白话语的，是冷不丁踹到八田屁股上的一脚。“你干嘛啊！”
“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比水流是整个记忆异常状态的关键人物之一，在他把两人所需要的情报全吐出来之前杀掉可不是明智的选择。那个不知怎么回事也复活了的灰王也是。就算装酷也给我说这种合理一点的理由。”
“……搞不懂你在争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