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争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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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争吵
沉默良久。
萧竟艰难地开口：“……有无需变作妖兽的术法吗？”
“没有呀，不变的话，所有招式都没法用的。”萧飒的表情为难极了，“特别是朱羽的术法，一定要变出毛毛能飞上天才能用。”他看着萧竟开始木然的脸，一字一顿地强调：“毛毛一定、要、特、别、厚。不然飞不起来。”
因有前世经验，萧竟自认对萧飒所谓“术法”的表达有些了解，起初不指望自己能听懂，然后是恨不能一个字都听不懂，可惜到最后偏竟懂了：六阶妖兽离火朱羽的天赋神通“天降流火”便是极速一飞冲天后，周身离火结球极速坠射，一招即可当场击杀同境界人修，方圆数百里皆成焦土。
回想起前世在萧家，萧飒虽然痴傻，却心无恶念，修为又高，兼偶尔热情大方，大多同辈弟子都对他照顾有加。据说初时弟子间交流功法术法，萧飒也总极热情地凑过来，洋洋洒洒说上一通，言辞怪异、语句不通，皆与方才强调“一定要变出毛毛”一类神似，别人细问灵力运行方式，他便答不上来，演示出来也不过是普通如“回春术”、“岩化决”类的小术法，久而久之，每每他来，众人便故意避让，时间久了，傻子大约也知晓自己遭人嫌弃，最后那些不知所云的术法，也只有萧涵韵一人听了。
如今看来，那些不知所云的术法，刨去“变化”过程，所剩的必是妖兽的天赋神通。所谓天赋神通，乃妖兽一族特有的五行之术，可由每一族妖兽与生俱来的异水异火之类直接攻击，威力无穷。
不提妖兽天生身俱的五行异宝，人族只能在些秘境灵穴中寻得，只说人与妖兽经脉构造不同，纵有《驭兽决》可暂改经脉，妖兽运行灵力之法，也不是人修可轻易学会的。
可是萧飒却说，他会。
……
萧竟有些迟疑，想起昨日清晨投喂时，遇到那小魇狐缠着他说话，严词告诫他不要被坏兽萧飒骗了云云，他顺口答“他是人族，是我堂弟，会妖兽神通也只是悟性好”，方圆十里的小妖兽都听不下去，你一言我一语告诉他，人族的“场”都是时有时无的，据说哪怕是萧家老祖开一月“场”也要歇几天，萧飒的“场”自来到萧家便从未消失过。
更有机灵的小兽一语惊人：“说是你亲堂弟，你亲眼见他出生了？说不定是捡来的呢！”众小兽一片哗然，接着便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更加起兴：“就是就是，你们人族明明挺聪明的，怎么说到亲人就犯傻？”“就是，好多人族都是，真傻！”唯有小魇狐静了片刻，忧心忡忡地安慰恩人：“你别难过，好多人族都认不出来萧飒的真面目，是他太狡猾了，不是你的错。”
原以为不过是小魇狐一只兽的误读，不想竟三人成虎。萧竟不受控制地回想了下，几乎忍不住怀疑莫非妖兽中真有一族名“两脚兽”，而萧飒也确是人形妖兽，说不得真是萧言畏夫妇俩捡来的呢，毕竟只看样貌，萧飒与他二人并不相像。
……
只听萧飒讲述，萧竟并不知是真是假，但见他信誓旦旦，即使明知这些术法与真正的天赋神通相差甚远，仍不由带了些期待，只觉自己耐着性子听他把话讲完，总算是有所回报。只是……
“这种术法要如何使用？”
萧飒：“用火行灵力把自己包起来，想象它们是毛毛，就可以变成朱羽了。”
“……”
萧竟并不想变成离火朱羽，又问：“而后呢？如何凝聚火球？”
萧飒极严肃、不赞成地看着他：“然后要飞了啊，要先飞起来，再扔离火。”
“飞是有讲究的，”既已确定要教堂哥术法，萧飒便对学生耐心十足，细心无比，“如果一个朱羽打算扔火球，它飞上去之前一定要用离火把毛毛塞得满满的，然后――一定不要用翅膀飞！――用毛毛飞。把所有灵力都给毛毛，快快得往上飞――这样能打火！觉得毛毛里的火特别大、特别沉了以后，就一甩！火球就下去了。”
萧竟：“……”说得似乎确是“天降流火”，也貌似有理，这般听来，的确是……一定要“变成”离火朱羽……
若无他法，这术法根本不能在人前用！
萧飒一脸期待：“竟堂哥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虽然的确是很厉害，但并不怎么样。
只是傻子虽然总是说傻话，却从不会说谎话。尽管现今的修真界常有“欲速则不达”的说法，前世种种仍使得萧竟重生以来满心焦躁，迫切想要变强。这也许当真是个机会，他不想轻易放弃。
打定主意，他也只得沉下心来，细细措辞道：“我来本家时日尚短，未曾见过离火朱羽如何施法，可否劳堂弟稍稍演示一番？”
原先见堂哥肯听这些除了阿韵没人爱听的术法，萧飒本就开心，又听堂哥说要看自己演示，这分明是打算接受自己的“报酬”！
萧飒愈发兴致勃勃，左右看看觉得太过狭小，便道：“这里太小了，没法给你看整个的……要不我们去后山？”好心又温柔的堂哥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一路上萧飒都轻飘飘的，觉得竟堂哥是萧家除了爹娘爷奶叔婶包包钱和阿韵之外，最好的一个人了。虽然有好多堂姐一开始也很好很温柔，但是自从一个抱抱以后，就再也不带他玩儿了。
还是包包钱和阿韵好，萧飒想，可以抱抱还跟我玩儿。然后又看来一眼旁边笑得温柔的堂哥，又想，还有竟堂哥。正美滋滋地想着，忽然听到一声稚嫩的嗤笑：“都十好几岁了才有三个朋友，还好意思来我家们门口显摆！”然后，是接二连三的童声附和，粗听就有二十多个。
是大白鳄家的那一群小臭蛋！那群八年了还没孵出来的臭鱼蛋！不能跑不能跳，还仗着蛋壳硬天天挑事！
萧飒龇着牙，低声咆哮着大声反击：“你们有三十个又怎么了，不出壳连面都见不到！你们就是嫉妒我跑得快，嫉妒白鳄叔叔天天请我吃大鱼，你们就不行！”
鳄鱼蛋们被萧飒一句话戳中痛处，犹如被顽童捣了的马蜂窝，气愤异常，大声叫骂。萧飒也不甘示弱的回击，你来我往很是热闹。
萧竟本在安心走路，却见萧飒突然开始龇牙，喉间发出威胁的低吼，而后又连蹦带跳表情凶狠。心念一转，不动声色地打开了“场”，正听得一个陌生的童声嚷道：“萧飒你真不要脸，你明明长人脸说人话，干嘛不吃人族吃的东西，非要抢我们的大鱼？！”
而萧飒理所当然地反驳：“什么叫抢你们的大鱼，鱼是白鳄叔叔打的，不是你们打的。也是白鳄叔叔给我吃的，我没抢！”
一片嘈杂的反驳声中，最高亢的脱颖而出：“那是我们的爹打的！你如果不吃掉，那就是我们的！”几十道童声响亮地应和：“对！”
萧飒顿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更大声地反驳：“反正你们现在一点都不能吃，也不知道哪天才破壳！要是留给你们，说不定等你们出来鱼都臭了！”
“敌方”一片静寂，似乎的确被震慑住了，萧竟清晰地看见萧飒露出一副“我那么聪明你们还想骗我”的表情，在“场”里加了一句：“所以白鳄叔叔绝对不会把鱼留给你们的！”
方圆十里的“场”都要炸了！
萧竟被吵得头疼，赶紧收回灵力，只看萧飒的表情猜测“战况”。初时听萧飒讲话，他便觉得他虽言辞怪异，却条理分明，不像传言中疯疯癫癫的傻子，方才又听他与妖兽吵架，虽然言语稚气，却有因果，反应也机灵，不是傻的无可救药。
有一瞬，萧竟忍不住怀疑萧飒是不是假傻，又阴暗地想着，若萧飒只是藏拙，也不知究竟有何目的，对萧家弟子是否已有怨怼。转瞬，他便回过神来，前世萧飒确为同辈弟子丧命与甽生秘境，也确不曾听闻同辈中有谁遭过恶意报复。
萧竟默默跟着，只觉路势愈往森林深处去。等萧飒终于从战意勃发的情绪中平静下来，满脸得意地又蹦又跳了一段路，再停下来，面前已是一片焦土，以萧竟如今的眼力一眼望不到边际，灵识一扫，约有方圆百里。
萧竟若有所思，在连哪只小兽极为霸道老爱抢食这类消息，都恨不能所有弟子皆有所耳闻的萧家，这片焦土竟无人提及。
萧飒开口介绍：“堂哥，我告诉你哦，这里是朱羽家的演武场，大家都是在这里练习扔火球的，我现在演示给你看，你离我远远的。”他神情开始严肃，稳重下来，竟颇有强者之风。可惜，转瞬即逝。
“强者”周身灵力涌动，而后全身开始发光发热。萧竟略怀期待地抱臂站在三里外，眼睁睁看着那些灵力一点一点幻化成火红的鸟羽，将萧飒整个裹成一个“鸟人”，颇觉不忍直视，随后瞳孔紧缩，难掩震惊之色。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争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