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酒肆》一梦生晓

31、第31章

　　等到酥云带着萧沐晚一路赶回止水斋时，那挑事生非的王二甲已经被苏彦舟带走了。

　　一进门，就看见秦止正气定神闲地站在柜台前头算账，看起来就跟个没事人似的。

　　倒是酥云，一见自家掌柜的便是眼睛一酸。
　　立马飞奔到秦止身边，泪眼婆娑地抽噎问道：“怎么样，那混蛋没伤到你吧？”

　　先前那王二甲刚开始闹事的时候，酥云就察觉出情势不对。赶忙趁人不注意之时，一个人偷偷跑了出来。

　　本想要直奔城中守卫营寻那聂公子过来帮忙，谁知刚巧就在半路上碰到了萧沐晚。

　　见酥云一副火急火燎的拼命模样，那虞宁王问清了原委之后，二话不说便随着她一路狂奔而来。只是没承想等两人赶回止水斋时，那混混已经被利利索索地解决干净了。

　　见酥云一脸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知道这丫头多半是被那混账吓到了。
　　秦止赶忙举举胳膊、捏捏脸颊，示意自己一切安好。这才一脸温和地抚了抚酥云的头顶，笑盈盈地轻声安慰道：“傻丫头，我没事。事情都已经解决好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再一抬头，这才看见一脸铁青的萧沐晚正阴晴不定地站在酥云身后。

　　“哟，殿下您也来啦！”
　　秦止似笑非笑地瞥了萧沐晚一眼，顺手就把手头正理着的账本抽了出来：“今儿可真是托了您那位红颜知己的‘大福’，店里倒是一下添了不少的客人。”

　　边说着，手下的算盘边打得“噼啪”直响。
　　萧沐晚眉头一皱，就听到秦止朗朗有声地报起数来：“今日原本该进账三十八两零七钱银子，结果为了安抚店里的客人，所有的酒水饭钱全都打了个半折，这还不另算上赠茶送饮的费用。”

　　心里到底是憋着股气的。
　　算到这，秦止指尖陡然一顿，语气也顺势沉下了几分：“您说这账目，我是直接送到那陈大人府上去讨要，还是由王爷替您那位瑶妹妹先行垫付一下？”

　　秦止刚在账册上合出个数字，萧沐晚就已经脸色大变地一把按住。长腿一迈，便直接把人拉出了柜台：“这些钱都算在我头上，回头让常九一文不差地全送到店里。”

　　萧沐晚目色沉沉地应了一句。
　　也不管此时秦止一脸的冷漠冰霜，只紧紧抿着双唇，一声不吭地拽着人朝后院疾步而去。

　　直到寻了个没人的空房间，这才松开手来。还没等秦止开口质问，又反手一把把房门紧紧栓上。

　　此时此刻，偌大的空屋里只剩萧沐晚同秦止两人。

　　秦止紧紧皱着眉头。
　　揉了揉被捏得有些微微发红的手腕，心想着这混人今儿难不成是吃爆竹了？

　　先前便是气冲冲地甩袖而去。
　　走之前，还不忘在自己耳边咬牙切齿地丢下句“我还会回来的”。

　　现在又是这样一副炸毛模样。
　　可今日之事明明自己才是被坑得最惨的那个。无端端被他那“好妹妹”摆了一道，还废了只养了许久的矜贵蛊虫。怎么到了这会儿，倒像是他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还没等秦止暗自吐槽完。
　　一路都没有作声的萧沐晚突然伸出双臂，一把就将人牢牢拥在怀中。

　　“你这又是想要干嘛？”
　　被紧紧抱住的秦止顿生不悦——合着甩完了脸色，还要趁机占一把便宜？自己这波岂不是血亏？

　　伸手就想把这蛮不讲理的混球一把推开。
　　可无奈这男人的力气极大，两只胳膊就跟铁箍似的又硬又紧。

　　秦止暗暗挣扎了几下。
　　身上就像粘了块怎么也摆脱不掉的狗皮膏药，任凭她如何抓、锤、捏、掐，萧沐晚就是死活都不肯松手。

　　气到极点，便想开口狠狠怼上两句。可送出去的拳头才刚砸在男人硬实的脊背上，就感觉到身前那人的胸口重重起伏着，凑在耳畔的呼吸也有些不太正常地急促了起来。

　　紧接着，肩头幽幽氲起一片凉意，竟是被些微凉的液体染湿了衣襟。秦止身子一僵，不带脏字的狠话还在堵在喉间，却到底还是没骂出口来。

　　“你，你这是怎么了？”
　　秦止满脸疑惑，扭头想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情况。结果一对上萧沐晚那对通红带泪的迷蒙双眼，自己反倒先皱起眉来：“这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起来了？我也没欺负你啊！”

　　许是见惯了这男人油嘴滑舌，死皮赖脸的无赖模样。突然瞧见这美人落泪，且还有越演越烈的架势，秦止立马又浑身不自在了起来——明明该生气的人是自己才对吧？

　　可面对这样脆弱的萧沐晚，一颗心瞬时软成了一滩。只得认命地从怀里抽出条帕子来，小心翼翼地替这人拭去眼角的几滴泪珠。原本一肚子的火气，瞬时也被浇灭了大半。

　　打也打不过，骂也不忍心。
　　一时之间，秦止也不知该如何招架眼前这哭成泪人般的“小可怜儿”。两人间原本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此刻却异常诡异地缓和了不少。

　　“秦秦，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发脾气，再也不会再惹你生气了。”萧沐晚红着眼眶，像只被人丢弃的小狗崽子一般紧拉住秦止：“以后我一定好好护着你，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

　　男人嗓音干涩嘶哑，声音颤颤地唤了她一声“秦秦”。

　　秦秦，秦沁。
　　秦止心思微晃，忍不住就想起那苏彦舟，先前也曾叫过这么相似的一声。

　　那人还说，那唤作“秦沁”的女子，是他从小就结下婚约的未婚妻子。只可惜那未来岳家家中突生变故。也没有留下一点口讯书信，一家人突然就连夜离开了长安。

　　苏家之后也曾派人追查过此事。
　　可那家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几年过去，竟没有寻到任何有关他那未婚妻子及家人的消息。

　　秦止自然一口否认。
　　自己并未听说过哪位叫作“秦沁”的女子。可此时此刻，脑海中却有无数细碎片段，如浮云般不断飘然而显。

　　那片残破不全的记忆里，似乎有个长得十分讨喜的漂亮娃娃，总爱哭唧唧地躲在自己怀里，一口一口、亲昵不已地唤她叫作“秦秦”。

　　“秦秦，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秦秦，今日送来的糕点难得不馊了，我给你藏了几块，你快来尝尝好不好吃？”
　　“秦秦，他们都不喜欢我，我只剩你了。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

　　那孩童软糯的嗓音恍惚尤在耳畔。
　　可再往深里探究，脑袋里便如千万根钢针扎过一般剧痛无比。

　　秦止努力想要回忆。
　　可就连这点滴的零碎片段，也像从记忆里生生剥离了一般，变得越来越模糊且极不真切。

　　“我没有生你的气，你其实也不必如此……”秦止勉强平复下纷乱不已的复杂心情，还想心平气和地劝慰上萧沐晚几句。

　　可还等她说完，那人便直接抢白了过去：“秦秦，你可知我今日为何这么晚才过来找你？”

　　秦止摇了摇头。
　　心想着你来不来我都不会在意，更何况是“来早、来晚”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

　　见秦止没有答话，萧沐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的秦秦啊，无情起来还真够伤人的。

　　面带愁容的虞宁王苦涩一笑，便又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那你还记得叶慎之那小子中毒的事吗？我听他提起过，那次还是你第一个发现，然后还帮他解了毒。”

　　这事秦止自然还记得。
　　也正是因为这叶世子，之后她才会去虞宁王府为萧沐晚解毒。

　　说起这份“孽缘”生，其中真还少不了那姓叶的推波助澜的一份力。想到这，秦止便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我一直派人在追查这件事。直到今天一早才得到确切的消息，叶慎之中的那毒，其实根本就不是为他所下。”说到这，萧沐晚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眸色亦是陡然一暗：“也正是因为要处理这事，早上才耽误了些时间，没能赶得及早点过来找你。”

　　“所以你的意思是……”
　　秦止闻言不禁微微一愣：“下毒之人想害的，其实是另有其人？”

　　“是啊！”
　　萧沐晚低低垂下眼来，脸上浮起一层颓败茫然：“那下毒之人把毒液混在了西域进贡来的糕点之中。那些吃食，本是宫里赏到本王府中的。结果那日刚巧被叶慎之那馋鬼瞧见，也没打个招呼就把东西全都顺了回去。”

　　“若不是那傻子阴差阳错地把贡品全都独吞了，那中毒之人便就是我了。”话到此处，萧沐晚竟是语带哽塞，浑身发颤地哑声问道：“秦秦你可知，那些贡品是谁送到我府上的？”

　　秦止沉默了一瞬。
　　第一次在这人眼中看到如此落寞的无助神色。想必那喂毒的，定是他意想不到之人。

　　没等秦止开口，萧沐晚便是满脸自嘲地冷冷笑道：“是皇后啊！就是那个生我的女人，那些贡品就是她专门派人送来的。”

　　“我本以为，父王对我不喜还算情有可原。毕竟我的血统不明，这个皇子之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可是她……”

　　紧紧咬住双唇，萧沐晚浑身颤抖地紧抱着秦止：“明明是她非要把我生下来的。可既然如此恨我，为何还要让我出生！生而不养，养而弃之，是不是在这世上，我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多余废物？”

　　萧沐晚语意凄凄，秦止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这皇族之间各种的明枪暗箭、勾心斗角，鲜有什么纯粹的母子手足亲情。

　　但此时此刻，也只能轻轻拍着萧沐晚的后背，语气平静地缓缓说道：“有些人生而不配为父为母。你既然已经成年，也不必总将自己一直拘在过往。人生在世总是要往前看的，比起那些朝不保夕之人，我们已经足够幸运了。”

　　过了许久，萧沐晚慢慢止住了抽噎。
　　略显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片刻后才声音沙哑地低声回道：“不必担心，我只是心里难过，想找个人说说话。这偌大的长安，我唯一相信的，也只有你一人而已。”

　　——只信她一人？
　　秦止不免有些惊诧。

　　难不成就因为她先前救过他一次？还是因为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平民百姓，对他也不会产生丝毫的威胁？

　　两人就这么默默无语地相拥了片刻。
　　直到萧沐晚自己抬起头来，除了眼眶还有些微微发红，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倒是秦止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反正最后倒霉的是叶慎之那小子，过去的事你也不要再多想了。”

　　此时此刻，秦止这才十分无奈地发现。

　　无论先前如何坚定地下定了决心，要和这人划清界限。可真当他一脸委屈地朝自己诉苦之时，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对其彻底不闻不问。

　　到底是因为这货长得太好，还是因为她舍不得糟蹋救他时所耗费的那只精贵蛊虫？其中的缘由，连秦止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

　　还好秦止向来都不是个好纠结的人。
　　——成年人要做什么选择？
　　既然实在割舍不下，那就先且行且看着便是。

　　见萧沐晚眉宇间依旧郁色凝聚，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既然已经查到了叶慎之中毒的缘故，那你之前中的那‘还元丹’呢？是不是也是她……”

　　提到那阴损之物，萧沐晚却是面色晦暗地摇了摇头：“对我下毒之人已经查到，是我府上新进一批家仆中的一个小厮。”

　　今天一早，影六就从暗网传来了消息。

　　叶慎之那事只当那小子吃了个闷亏。可那“还元丹”的投毒之人，却是实实在在被安插到了萧沐晚的眼皮子底下。

　　得了确信之后，常九立马就带着其他几个影卫，直接把那小厮就地扣押了起来。

　　可无奈还是晚了一步。
　　那人在被逮住之后便知自己已经暴露，索性咬破了藏在牙槽后面的致命毒丸，立马就七孔流血地当场暴毙而亡。

　　看这情形，应该是幕后指使之人派来的死士。一时之间也没查出更多的线索。就是因为要处理这事，萧沐晚才没能来得及早早过来止水斋。

　　结果等他料理好府里的私务，再火急火燎地绕了大半个长安过来，一进门就被告知，秦止已经同聂青提那厮一道出门去了。

　　本就满肚子不爽的萧沐晚，憋着火气干等了半晌。心里是既委屈又妒嫉，陈年老醋缸子打翻了一地。这才在秦止回来时，不自觉就闹起了脾气。

　　其实先前同秦止争执那会儿，一出房门萧沐晚就已经后悔了。但又死要面子，不肯当着叶慎之那小子的面认错服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地试探了几步之后，便彻底走上了一条赔了媳妇又折面子的“不归”之路。

　　原本是打算着先到城里蹓跶上一圈。等晚点过来，再好好哄秦止开心。

　　谁知在回程的路上，竟遇到了慌慌张张出来求助的酥云。萧沐晚这才知道，居然有个鳖孙胆敢跑到秦止店里来滋事生非！

　　总之此时的虞宁王只觉得后悔，那是相当的后悔——若是个把时辰前的他没有争那一时之气，刚刚英雄救美的合该是自己才对！

　　更让萧沐晚难受自责的是，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竟然因为自己的缘故，被个无耻之极的女人用如此恶毒的手段所污蔑中伤。

　　居然还找了那么个下流至极的猥琐玩意儿来诋毁秦止的名声，还真当他萧沐晚是个死人嘛！

　　先前对那陈瑶瑶，只是单纯不耐烦的厌恶而已。

　　可这女人好死不死，竟敢惹到自己未来媳妇儿身上？！此时此刻的萧沐晚，一心只想将那恶妇千刀万剐、抽皮剥筋，否则实难消泄心头之恨！

　　一想到这，满腹怨怒的虞宁王赶忙拉着秦止再三保证道，必要让那陈瑶瑶为今日之事付出百倍代价。

　　秦止闻言，只是满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说那苏彦舟已经把人带到陈家府上了，她和那陈瑶瑶之间的纠葛，应该很快就要有个结果了。

　　一听到那苏彦舟的名字，萧沐晚瞬时便是一阵警铃大作，立马就紧张兮兮地凑过身来，旁敲侧击地同秦止小心打探道，她又是什么时候跟那个娘里娘气的小白脸扯上关系了？

　　秦止一听到“小白脸”三个字，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

　　就他这张比女子都要娇媚上几分的妖孽面容，还当真觉得自个儿阳刚无比，豪气冲天了？所以到底是谁给这货这么大张脸，居然还敢编排旁人是个娘娘腔来？

　　更有趣的是，萧沐晚说话的时候，浑身都飘着股浓浓的酸妒味儿。秦止不禁又是一阵暗自好笑，心想着要是把这人丢到后厨，腌上一整年的酸菜都绰绰有余了。

　　两人又各怀心思地多聊了几句。
　　秦止也将午后的那场闹剧，撇去自己用蛊的那段，挑挑拣拣地说了个大概。

　　结果还没等到用晚膳的时候，酥云就一脸见鬼似的跑过来通报，说那户部尚书陈岩陈大人派人过来登门道歉了。

　　来人歉意满满的好话说了一堆不说，送上一匣子的奇珍异宝作为赔礼。除此之外，居然还带来一封今年琼林宴的参赛邀函。

　　不得不说，那苏彦舟做事还当真是十分的妥帖可靠。

　　就拿此事来说，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让那陈大人屈尊降贵又甘心道歉。不仅专门派人送来价值不菲的贵重赔礼，还额外带来个意料之外的惊喜——那便是一月之后，琼林宴上民间酒肆的参赛资格。

　　说起这琼林盛宴，倒是有几分意思。
　　光看名头，便可知那是当今圣上为每年科举拔得头筹的生员专门举办的盛大筵席。

　　但实际上，这酒宴还有另外一层的寓意，便是为了给那皇后娘娘之后的生辰寿宴提前暖场。

　　每到这春暖花开之时，齐王都会下令礼部专员挑选出几家颇有名望的特色酒肆。借着学子喜登科的吉祥彩头，各自准备一道菜式为之后皇后庆生所用。

　　待到那琼林宴上，皇帝封赏过金科状元等前三甲之后，便由皇后亲自在几家酒肆呈献出的菜式中选取最优一位，作为之后生辰宴席上出场的头盘大菜。

　　除此之外，最终评优得胜者，还能获得齐王赐下的御赐牌匾以及无数丰盛赏品。

　　往年里，入围这琼林宴的都是些响当当的百年老店。其中不乏有很多名店，本就是长安城中贵人自家产业下的店铺。寻常酒肆的名字，从未在这宴席上出现过一次。

　　论资历、论背景亦或名望，像秦止这般毫无根基的无名小卒，根本就没有资格去奢望此等殊荣。

　　可如今这实实在在的烫金帖子握在手上，秦止只觉得这传说中的皇家盛宴也不过如此。

　　只有酥云那丫头一得了消息，立马就乐得一阵上蹿下跳。

　　越想越觉得好像是做梦一般。
　　还捏着那帖子左看右看，一阵连连傻笑。
　　只差没把这邀函裱块镶金玉版，高高挂在这止水斋的门匾之上。

　　倒是萧沐晚知道止水斋入选之后，一时间也说不出到底是该喜还是该忧。
　　闷不吭声地在旁默默发了会儿呆。
　　隔了许久，才一脸郑重地向秦止沉声问道：“你当真很想参加那琼林宴吗？”

　　“想啊，为什么不想呢？”
　　秦止意味不明地瞥了萧沐晚一眼：“听说今年皇上对优胜者的赏赐是棵价值万金的千年灵草。倘若真能赢得头筹，转手一卖便可发家致富，直接走上人生巅峰。反正闲着都是闲着，我又为何不能试上一试呢？”

　　见秦止半开玩笑地调侃了起来，萧沐晚只是略带苦笑地叹了口气。

　　且不说转卖这皇帝的赏赐，本就被视为大不敬之举。

　　而这琼林宴只是听起来好听。
　　实则最后花落的，都是那几户内定的酒家。

　　倘若秦止真的在那筵席上展露头角，也不知会成为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到那时候，止水斋的日子只怕会比今日更加不太平。

　　所以那苏彦舟如此运筹，到底居心如何？当真是单纯只为给秦止讨回个公道，还是根本就另有所图？

　　萧沐晚只觉得这事实在蹊跷，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这位在齐王眼前风头正盛的礼部侍郎苏彦舟，为何会对个素未平生的酒肆老板娘如此上心？

　　难不成那家伙，和自己是存了一样的心思？

　　一想到这茬，萧沐晚差点怒到拍案而起。
　　——好嘛！
　　一个铁汉柔情的聂青提还没死心，又来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苏家儿郎。

　　合着只要是他萧沐晚看上的，就始终有些狂蜂浪蝶一直跟在后头紧追不舍？

　　追妻漫漫路，总有拦路虎。
　　萧沐晚不禁对天哀声长叹——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