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殇》萧寒月

5、第 5 章

　　七步殇⑤
　　第一次见到殇，还是我高一时候的事。那天家里那女人让我去找那个男人拿欧阳老师的工资，那个男人甚至连门都没让我进一下，虽然我也没有那个意愿，就这么带着满脸厌恶的把一沓钱砸在我脸上，立刻摆出驱逐的姿态，我默不作声地将地上的钱一一拾起，塞进兜里，转身离开。
　　身后那个男人和叫月遥那女人生的十岁左右的女儿胡琪从屋子里出来，声音清脆地问着她的爸爸：“爹地，那个讨厌的女人怎么总是来找你拿钱？她们家很穷吗？干嘛老是赖着我们家？”
　　虽然看不到表情，但那个男人的声音里满是宠溺：“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宝贝儿，咱们不理她。”
　　我如若未闻继续往前走，背后忽然一痛，一回头就看见一只鞋子砸了过来，地上还躺着之前那只。我躲闪不及，硬生生地被硬邦邦的鞋底砸到额上，门口的胡琪看着我的狼狈样，笑得很是开心，一边继续拿鞋丢我，一边骂道：“死女人，讨厌鬼，不准再来我们家，不准找我爹地要钱，打死你个讨厌鬼。”
　　我堪堪地躲避着她的攻击，一个不慎崴了脚，尖锐的疼痛从脚踝传到大脑。大约闹得太大声，一直在里面的月遥那个女人走了出来，一边擦着手一边温柔询问：“老公，琪琪，在干什么呢？这么热闹？呀，琪琪，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她疾步走出来，拉住了胡作非为的宝贝女儿，就连呵斥的声音也柔和的没有半分严肃感：“琪琪，不许胡闹，进屋去。”
　　胡琪一脸不乐意地将手上的鞋子扔到我身上，看到我确实地受到一击，才满意地拍拍手，冷哼一声进了屋子里。
　　“琪琪！”
　　月遥看自己的孩子进了屋，才走到我面前，将满地的鞋子收拾起来，关切地询问我：“胡珂，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对不起啊，琪琪她还小，不懂事，你别介意。”
　　我看着她摇摇头，拍掉身上的灰，，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没有理会她在身后的喊话。
　　那男人给我的钱是整数，回家后家里那位要查账，我身上又没有多余的钱可以打车，只好忍着脚痛走回去。平时只需2个小时的路程竟也变得如此漫长。
　　走在每日的必经之路时，天色已经黑了，路边的街灯倒是一片繁华，无奈地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看来今天是免不了要有一场教训的，那就索性放慢脚步，慢慢往前移动就好了。
　　途径一盏路灯之时，也许是接触不良，“呲啪”几声就熄灭了。我无意义地回头看了一眼，继续前进，等我察觉到异样时，半侧头地看了看身后不远的那个人。我疑惑地扫了扫身后几米开外那盏熄灭了的路灯，又看了看四周，没什么岔路啊。刚刚为止我身后并没有人吧，那那个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不解地皱了皱眉头，又仔细想了想，算了，反正跟我无关，管他那么多呢！
　　那人大步走到我的身旁，与我并肩而行，脚扭伤的我很快就落在了后面，我也没在意，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缓步前行。前面那个人明显放慢了速度，就像是在等待我一般。直到我再次与他比肩，他才又继续前行，并配合着我的速度。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快要到家的时候，我忽然惊觉，原本一直在我身侧的人不知何时消失了，宛如蒸发了般不留痕迹的消失了。我疑惑地张望几眼，确实没看到人，就没再继续纠结于此，拖着腿往家里走。
　　果然，一打开门就有东西直奔我而来，我索性不避，静静地站在那里，被遥控器砸个正着，抬起手捂住发疼的鼻子，熟悉的声音响起，尖酸刻薄，而且高昂：“你这死丫头又野哪儿去了？让你去拿个钱你拿到现在才回来，是不是在外面跟人鬼混？老娘什么时候准你在外面瞎搞了！你几天不挨打皮痒痒了是吧！”
　　我反手关上门，瘸着脚走到她面前，将口袋里的钱掏出来，将钞票一把抓过，她吐了口唾沫在手指上，一边数钱一边在嘀咕：“真是没什么用的东西，让老娘等了这么久，算了，好歹把钱拿回来了，老娘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妈的，那个混账一分钱都没多给。”
　　她没再纠缠我了，我便默默地回了房间，在浴室里隐约听见她关门时发出的巨响，回头看了一眼房门，不动声色地继续洗漱。
　　洗漱完毕后，我跛着脚跳到床边坐下，曲起腿，按了按红肿的脚，立即痛得呲牙咧嘴，皱着眉头看着它，顿感无奈，明天还得上课呀！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突然伸过来，握住我的脚，朝前面轻轻拉了一下，我痛呼着抬起头，就看见一个陌生的面孔突兀地出现在我的房间：“啊！你是……”
　　低低的呼声在他用酒精为我揉脚的时候中断，根本来不及想其他事情，铺天盖地的痛感袭向我的神经：“痛痛！嘶，别，你轻点！好痛！”
　　那人忽然停手，抬头用黑黝黝的瞳眸看着我，那幽深的眼底没有半分波动，在他的注视下，不知为何我闭嘴挡住了喉间的痛呼，于是他又低下头，继续替我揉脚。
　　我咬着牙把喉间的声音全咽下去，抱着膝盖静静地看着殇，他半蹲着，长长的刘海遮住双眼，修长的手指在我红肿的脚踝处按摩，安安静静地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好一阵子后，他默默地收拾了东西，我低头看着已经包扎好的脚，有点没反应过来。
　　“诶，你……”一抬头却没了他的踪影，连一丝痕迹都不曾残留，我晃了晃脚，刺痛感和细微的束缚让我感觉似梦而非。
　　从那以后，我每天放学归来，在那段特定的路程中，殇都会陪在我身边，沉默少言，仅仅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我身边，直到现在。
　　第二天一大早，那女人就拖着欧阳老师来了医院，恶狠狠地叮嘱了我几句，扔下一堆资料书便潇洒离去。欧阳老师坐在床边关切地询问：“胡珂，你身体怎么样？能行吗？不行就多休息几天，你妈妈那里老师帮你掩护。”我摇摇头，已经没事了，欧阳老师也不好再说什么，叹了口气，开始为我补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