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殇》萧寒月

6、第 6 章

　　七步殇⑥
　　这才三天，那女人就迫不及待地给我办理了出院手续，尽管医生说我最好多休息几天，她却满不在乎地说我的种怎么样我自己知道。我倒无所谓，怎样都可以。
　　出了医院大门，我拎着鼓鼓的书包，前面那女人一直在嘀咕，还时不时回头剜我几眼：“真是，耽搁了好几天时间不说，还浪费了我好几千块钱，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赔钱货，早知道当初还不如把你给那个男人养，老娘还能过得舒坦点。”
　　我抿着唇默不作声，低头不紧不慢地跟着她的步伐。她突然停住了，我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那个男人一家三口，正和乐融融地朝这个方向走。面前的女人回过头，从包里掏出诊断单和缴费单，塞到我手里，把我往前一推：“去，找他拿钱。”果然，我就知道。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东西，皱着眉头缓步朝那一家子走去，后面女人不满地催促：“你死快点儿啊！没长脚是吧？”
　　无奈地加快脚步，走到那男人面前，他一看见我，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沉下脸没好气地问：“你又是什么事？”我不语，将手里东西递给他，他不耐烦地抢去，略略扫了几眼，直接砸回我脸上：“生病了是她没照顾好，凭什么要老子给钱！滚！老子没那么多闲钱。”
　　他伸手把我往旁边猛力一扯，肩上的书包颇占重量，带得我有些重心不稳，胡琪突然蹿出来，猛推了我一把，我猝不及防地后退几步，又被绊了一下，踉跄地倒向后面。此时还是绿灯，车辆肆无忌惮地流走，我眼睁睁地看着呼啸而来的车直直地冲到我的面前，空白而茫然，无从应对，最后疼痛与黑暗同时袭来。
　　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躺在了病房里，转动眼珠环视了一下四周，那一家子和那个女人都在，那男人和我家那女人满脸怒容，估计之前起了不小的争执，月遥那女人温柔地细声劝慰着男人，旁边胡琪颇为得意。
　　我就这么盯着他们，都不知道有多久了，月遥才注意到我醒了，急忙上前两步，如标志般温柔的语气：“胡珂，你醒了，有没有哪里痛？”
　　我家的女人走过来粗鲁地把月遥扒拉到一边：“行了行了，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男人扶住自己的妻子：“你干什么？怎么动手？月遥，没事吧？”
　　“哼，多金贵！碰一下就坏了。”这边女人抱着手，满脸不屑地嘲讽道。
　　“你怎么说话的？疯女人你能不能不找茬！”男人瞬间红了脖子，粗着喉咙吼道。
　　“你说谁是疯女人！怎么？那个贱人我还不能说了！”女人也情绪高涨，立马尖声喊回去。
　　“你再骂月遥贱人试试，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疯女人有什么两样？”对于女人尖酸的态度，男人无法容忍，月遥抱着他一只手臂安抚都没什么作用。
　　男人如雷的吼声和女人尖细的嗓音刺得我脑中如针扎般难受，这场景就好像两个人没离婚前一样，以前被殃及其中受了不少伤，这么一想，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麻药退了，我好像全身都开始泛疼。
　　“你们是怎么回事？都说了这里是医院，要吵架回家吵去，不要影响其他病人！”病房门突然打开，一名护士探头进来劈头盖脸一顿呵斥。
　　月遥急忙拉着男人道歉，我家那女人偏过头冷哼一声，倒是消停了下来。护士又训斥了几句，才拉上房门离开了。
　　门外的声音渐渐远去，男人走过来，把女人拨开，看着我训道：“这么大个人了，连站都站不稳吗？小琪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就轻轻推那么一下你就倒了。”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把目光移向隔得远远的胡琪，随即盯着天花板，不置一词。男人也跟着回头看了看他家的宝贝女儿，才住了嘴。被推到旁边的女人报复性地将男人拉退好几步，在男人动怒之前先行开口：“得了得了，懒得听你废话，赶紧掏钱了滚蛋！”
　　“你……”男人瞪了女人几眼，把火气忍了下去，从钱包里掏了张卡扔在女人面前，带着一家子离开了。
　　女人把卡捡起来，颇为满意拿在手里晃了晃，转过来指着我的鼻子谩骂：“跟个小孩子动手都赢不了，你个死丫头有什么用，今天病明天伤的，还打不打算考学了？你最好快点好起来，不然看老娘怎么收拾你！”说完她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准是去查卡里的钱了。
　　我舒了口气，疲倦地闭上眼。
　　在那女人三天两头去烦医生的情况下，医生终于不耐烦了，挥挥手示意我可以出院了，女人高兴得只差没蹦起来，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就拖着我离开了，还不忘警告我：“已经浪费半个多月了，你给我抓紧时间好好复习，不然当心我扒了你的皮。”
　　日子恢复如初，又或者比之前更甚，为了弥补漏掉的，女人每天成倍把资料书往我书桌上堆。殇依旧每天陪我回家，又静静地陪我做作业，这大概是我唯一一点安慰吧。
　　时间一晃就过了，高考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