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当麻师吧》上班要穿绿衣服

24、颈内静脉置管术

　　周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解锁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昨晚的画面，他发了几秒钟的呆，觉得自己昨晚蠢透了，如果一个人要了解自己，就要不偏见地无保留地面对自己，而不是用一个自己都猜得到的结果去自我敷衍。那是逃避，不是结果。但是他昨晚睡着了，究竟是太累了，还是性冷淡？
　　周椽皱了皱眉，高中的时候，住在宿舍里面，同寝室的男生有时候会半夜偷偷地自/慰，周椽有时候失眠会听到，但是他自己几乎没有过那种冲动，他试着看过一些比较情色的小说和视频，但是反应并不大，他猜到自己可能在这方面有些冷淡和心理障碍，也知道障碍的来源在何处，但是他一直选择了回避这个问题，后来和蒋薇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会接吻却始终没有更进一步做什么，蒋薇觉是因为得他不爱她，周椽也没有解释。但是他如今因为张昱而疑惑，自己的这种冷淡是仅仅针对同性吗？自己是同性恋还是性冷淡？如果这是心理问题，通过看片来验证就很可笑，但是他没办法去找医生，他没办法对一个心理医生说出口那些事情，医生是专业的，但是没有经历过的时候是没有共情的，他们有专业而正确的分析和应对措施，他们没有同类人才能给予的共鸣，这是周椽拒绝心理干预的最主要的原因，也是他没办法和人建立信任关系的根源。可是如今他在乎张昱这个朋友，他不得不顺着张昱的话来叩问自己，从而给出答案，他以后要如何和张昱相处？他心里是怎么看待张昱的？他对张昱超乎以往任何人的信任和亲近是不是只是因为友情？
　　直到来到科室上班，这些问题都盘亘在周椽脑子里，以至于给病人做血气的时候，周椽默念了一遍病历号：350682，走出手术间到走廊上的时候，356682？350862？
　　“……”周椽在心里鄙视地对自己翻了个白眼，折回去重新记了一遍病历号，等走到楼上血气机面前的时候，3506啥？这简直神他妈马冬梅和孙红雷！等他臊眉耷眼地又拿着血气针回到手术室看病历号的时候，一边发自内心地烦躁一边恶狠狠地用马克笔把病历号抄到了针管上，在电脑前填单子地张老师斜斜地瞥了他一眼，“哟，你们年轻人是记性不好还是独独你今天丢了魂儿？”
　　“……”周椽低着头没说话，心想祸不单行，张老师这几天好不容易把毛捋顺了，今天又要挨收拾了……
　　“我不管你是没睡好还是有心事，你是医生，你上班，病人的命就在你手里，外科手一哆嗦割错了是事故，你麻师一走神推错药了也可能抢救的机会都没有，你走进手术间这个门儿，就是上班，情绪就得留在门外。退一万步讲，你就是个别的行业，把个人私下生活的情绪带到工作岗位，也不敬业。”
　　“是。”周椽歉意地抬起头看着老师。
　　“测完血气你回来准备下一个病人的深静脉，你能不能扎？”
　　“能。”
　　“能扎你就一点错也不能出的扎好，不能你就现在换衣服走人，给你半天假调整好了再来。”
　　周椽面上答应了，其实心里有点忐忑，之前每一次张老师都戴了手套在旁边协助指点他，不知道自己完全独立能不能扎好。等病人麻醉好以后，周椽给病人摆体位、打包、戴手套、整理器械，第一针回抽没有见血，周椽的手有点抖，有点忐忑地抬头看了张老师一眼，张老师没说话，但是面上表情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周椽稳了稳心神，再次专心摸住颈内动脉，调整针头方向扎下去，回抽见血，很通畅，后面的操作也很顺利。张老师没说什么，周椽心里的惭愧也减轻了一些，张老师对他总是很严厉，做得好基本没表扬，但是犯错一定会挨骂，周椽以前觉得张老师不喜欢他，但是冷静下来回想，张老师每一次骂他都很在理，从来没有特意挑刺儿。
　　以前周椽打结打的不好，还特意找过张昱教了他一下午，张昱从小就被父母教会了打结，从他自己的话说，“我们家往自行车后座上绑棵大白菜都他么捆的外科结！”想到张昱，周椽长吁了一口气，给郑钧发了一条微信，“师哥下班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周椽和郑钧说了张昱的事以后，郑钧倒是没惊讶，反而一脸不正经地笑，“我早就觉得你两基情满满的，偏偏你还一副值得堪比扫把棍儿的姿态，看吧，如今栽了吧！”郑钧用牙咬着冰镇椰子汁的吸管乐不可支地说。
　　“你快拉倒吧！你那是腐眼看人基！”气的周椽从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其实这个事挺简单的，”郑钧正色了一些，“当初我和许老师，开始之前，我也分不清楚我是尊敬仰慕他，把他当老师，还是我真的对他抱有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后来有一次一起值夜班，我晚上睡不着，悄悄蹲在他床头看他，空调温度开的高，他盖得被子不严，我就着门缝儿里的光盯着他脖子看了一会儿，就把自己看硬了。”
　　“操，”周椽被郑钧的坦诚和直接震惊了，“你要不要把这么隐私的事说出来啊？”
　　“装什么纯洁的逼呢？哪个学医的谈这些事不坦然啊！”郑钧又从桌子底踢了回来，“我说的都是事实，都是七情六欲的普通人，我不敢说那种柏拉图式爱恋的人不存在，但是绝对是少数人中的少数人，哪个男的喜欢一个人完全不想和他上床那都是扯淡！性幻想本来就是和爱情并生的，只不过你真爱一个人的时候很多其他感情都比性幻想更重要，你不爱一个人的时候可能单纯只有性需求。”
　　“那你就很容易地接受了自己是同性恋吗？你都没纠结？”
　　“还好吧，我估计也不是同性恋，我应该是双性恋，毕竟我以前喜欢女的啊，主要是许老师当时也不接受我啊，我光顾着苦恼师生恋了，哪还顾得上同性恋的事儿啊。”
　　周椽盯着桌子上没吃完的菜想了一会儿，一边拿了一只筷子把青椒丝儿和胡萝卜丝儿拨开，一边和郑钧说，“我应该不会对张昱有反应，我以前对着蒋薇亲半天也没反应，”周椽叹了口气，“我昨天下了个片儿，然后看睡着了……”
　　“……”郑钧完全无话可说，如果不喜欢女的也不喜欢男的，还谈个屁的什么性恋啊！最后他给周椽发了一个很专业的付费心理测试的公众号，他自己当初就是在那儿做的测试，后来想了想，又给周椽发了几个网盘的链接，“也许是片儿不好看呢，”郑钧坏笑了一下，“我的珍藏。”
　　“……”周椽无语，神他妈尴了个尬了。
　　后来郑钧在微信和他说，“其实你还是要直接面对张昱，才能感受到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你到底对他什么感觉，只有面对面才撒不了谎。”
　　周椽在晚上回顾总结白天扎的深静脉的时候，在笔记本写了一段话：这次完全独立完成深静脉的操作之前，我想起深静脉就怵，我总觉得那些步骤太复杂了记不住做不好，动脉搏动摸不好，万一扎到动脉里怎么办，打结打不好怎么办，张老师一让我戴手套我就心虚，想找理由侥幸躲过再说，张老师逼着我扎，我就硬着头皮学会了，学会了再回过头看，就觉得很简单了，我是个懦夫，遇到事情总想着逃避，其实真的动手去做，也没那么困难了。积极面对是一种处世态度，我要慢慢学会。
　　张昱算不算是另一种颈内静脉置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