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一愚人

4、04

　　滁烬眼底渐冷，“打掩护？他为了偷一个U盘让我父母送命？”她情绪波动，眼睛里蓄了水光，“让我们无辜的一家背锅，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禹洺面露难色，“事情还没确定，到现在为止这也都是我的推测，你先别往坏的方向想。”
　　滁烬停了放空的视线，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面临的已经是最坏的了。
　　突然跨越20天，受到无数的重创，世界上最亲的人离去。就算她能把这些无比荒唐的事讲出来，也不会有人愿意相信。
　　最糟糕的是她对这20天一无所知，哪怕她想去了解调查所谓的真相，也难如登天。

　　滁烬不想再多说，稍微换了话题，“那你刚才说的另一起案子是怎么回事？U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禹洺还没开口，就被服务生的“打扰了”打断。
　　服务生托着托盘走到两人旁边，滁烬的视线被遮挡，两杯美式咖啡分别放到面前，温软的白色陶瓷杯里乘的咖啡散着袅袅热气。服务生竖起盘子拢在腹部，轻轻说了句“请慢用”便转身离开。
　　滁烬探起身子，手伸过去，食指勾进杯把，杯子被端起来，靠近唇边吹了吹咖啡，她小心喝了一口，放下。空落落的胃暖了一点。

　　禹洺看着她动作，声音放小，“是一起恶性杀人案。案子细节恕我无法透露，但我可以说的是，如果这件事一旦暴露，一顶乌纱帽基本上是会掉了。”他晃了晃咖啡，喝一口，“至于U盘，是之前有人跟进案子的时候收集到的关键性证据。”他丝毫不介意烫人的温度，又喝了一大口，“不过现在这个人联系不上，证据也不翼而飞。”
　　“然后你查出来他之前和我父亲有过接触。”滁烬眼仁透着浅浅的光，“我们一家又没过多久就发生了入室抢劫。”她看着他放下杯子，才注意到他手指修长，“所以你才找上我，想看看在我这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禹洺抬头，“是的。”

　　“我回家的时候找找。”她面无表情，“但别抱太大希望。”
　　禹洺颔首，“麻烦你了。”
　　滁烬的眼仁里是他一脸郑重的倒影，“但是，如果你的推测是真的，我父亲和我们一家是被卷入那起杀人案的牺牲者，那么请你那时候告诉我有关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她咬字清晰明辨，“我有权利知道。”
　　禹洺考虑了两秒，最终答应她，“好吧。”
　　滁烬和禹洺又简单交谈一会儿，就从咖啡馆分手了。

　　滁烬没回医院，按着短信的信息倒车去殡仪馆。
　　两个线路的人都很少，上车就有空位，滁烬随着车启动的频率快走两步坐到抽丝儿的座位上。
　　座位对应的窗户已经被人打开了一半，风随着行驶的公车涌进来，吹了她一脸，耳边的碎发胡乱飞舞，她眯了眯眼睛。
　　脑袋里空空如也。
　　喘一口气。
　　出神的视线固定在窗外，她看见背着厚重包裹的中年人疾步过马路，流里流气的小青年两三个搭伙，穿着干净的大学生安静走过。形形色色的人，就在车与之擦身而过的每个瞬间，被远远抛在了身后。
　　每个路人的姿态和物品都挂了他们自己的故事，一条隐形的牵引绳在他们身后，坠着沉甸甸的现实，不知是浮是拖，负重前行。
　　她或许应该像坐在车里的人一样。
　　往前走。

　　算上中途的倒车，加起来超过一个小时的颠簸才到达目的地。
　　滁烬之前在车上已经联系了殡仪馆，要见母亲一面，对方应允。滁烬打完那通电话手已经抖得厉害。

　　真的是城郊。
　　下车，面前树木成林，安逸静谧。铺好的柏油路，顺着笔直高挺的松柏开出的那条线延伸下去，空气仿佛已经在给予一种慰藉，阳光散乱。滁烬站在路的一端，一眼望过去就是殡仪馆的大门口，路周边停了几辆私家车，不猜也知道是来办同样的事。
　　她站在那，哀恸满身。

　　她走在柏油路上，阳光涌动在凉鞋上，一步不停，有时候因为走得急了被跄了一下，她也不管，甚至固执的加快步伐。
　　原本十分钟的路，用了不到五分钟就走到了。
　　到大门口，滁烬已经满面泪痕。
　　她吸鼻子，抬手粗鲁的抹了抹脸，然后手尖碰到红肿发热的眼眶，丝丝凉意使眼睛稍微舒服了点，她收回手。
　　走进敞开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