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虚实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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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到底是什么情况？”
刘敬云眉心一跳，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本子，快速地翻了几页，最后停住了，猛地抬头。
“那天是毕军到你家例行检查维修的日子。”
秦楚愣了愣，缓缓点头：“他、每个月、月初、过来。”
“不对劲……”刘敬云抽出一张照片朝秦楚旁边问道，“作案时间对不上。宋湛，你见到的是他吗？”
“不是……”
宋湛摇摇头，继续说道：“不过有个地方，可能拍到了嫌疑人的模样，需要你去查一查。”
秦楚刚转话完毕，刘敬云就猛地站起了身，急促着问道：“哪儿？这周围的监控在案发那阵子都被破坏了，我查过最近一个多月的，都没找到一点线索，还有哪儿的监控能够拍到？”
宋湛：“你还记得隔壁那户人家吗？”
“隔壁？”
秦楚一愣，朝宋湛看了一眼，接着按照宋湛的吩咐，抬起手朝窗外指了指。
刘敬云顺着方向看去，同样一愣。
那是丈夫出轨那一家的房子，所处位置正好也在被破坏的摄像头监控范围内。
当初他跟宋湛一起来紫金花园调查，宋湛到了秦楚这里，而他则去了那户人家了解情况，询问的过程中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出来后还在电话里跟宋湛八卦过，当晚宋湛就被害了，之后他也没再关注这家，毕竟丈夫出轨这种事他们也管不了。
“阿楚去找你的那天，我们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听到隔壁同事在聊天，聊的就是这户人家的事情。”
心念电转间，刘敬云豁然想起了这两天在同事之间谈论的事情。
一户人家的女主人在晚上报了警，说是有贼闯进了她家，她不敢进门，等附近的片警接到消息赶过去，闯进门见到的就是那家男主人跟情人在床上翻云覆雨的场景，片警们目瞪口呆，女主人则气急，当场提出要离婚。
”男主人不允，这毕竟对他名声有损，但这种事情，只要有第三个人在场，哪里还瞒得住？之后女主人提起了离婚诉讼——”说到这里，刘敬云的双眼越来越亮，“她向法庭提交的证据，包括丈夫出轨的视频！”
说完，刘敬云颤抖着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方队！方队！帮我调一下紫金花园352栋那户女主人提交给法庭的证据！她家客厅和卧室装有监控，很有可能拍到了嫌疑人的脸！”
刚挂下电话，模拟画像师就来了。
刘敬云嘱咐了几下，就再也坐不住，留下一句“随时联系”就跑回警局去了。
虽说已经有了方向，但保险起见他还是让宋湛留下嫌疑人的画像，若是监控确实拍到对方的脸倒也好办，若是没拍到，这幅画像也算得上是个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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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军是物业公司的一个老员工。
他在这里干了大半辈子，兢兢业业，认真负责，同事老板都信任他，每个月几千的收入也还算稳定，至少养活老婆孩子也够了。
这天，他跟往常一下交钥匙下班，换衣服的时候脑中还在想着自家闺女所在的幼儿园快要举办一个什么晚会，别人家孩子都有演出服，闺女还没有，今天晚上得带闺女去商场看看，给她买一套漂亮的演出服，警察就到公司指名道姓地要见他。
毕军有些惶恐，他一直以为自己遵纪守法、老老实实，从来没想过会有警察找上门来。
之前几个警察上门询问情况，是因为紫金花园他负责的一户人家出了什么事，警察简单问了他几句什么时候在哪儿，他都一一回答了，之后就没了消息，他身正不怕影子斜，眼瞅着没事便也放下了心。
等警察走后，几个同事还曾挤眉弄眼地过来问他什么情况，他哪知道什么情况？随口笑骂了几句“滚蛋”打发过去了，之后有人神神秘秘地过来告诉他，说他负责的那户人家，好像发生了命案，具体的倒也不清楚，毕军只想着，反正这事儿跟他也没啥关系，他过他的日子，也惹不上谁。
“毕哥，发生什么事儿了？”
看着过来问他的人，毕军有些惊讶。
梁胜，部门里存在感最低的人，年纪不大，专业水平却极高，做事一丝不苟，似乎有些强迫症，就连没事找事总爱鸡蛋里挑骨头的部长都挑不出错来。但他整个人跟幽灵似的，每天一身深色工作服，里面是洗得发白的衬衫。厚厚的刘海盖住大半个额头，眼睛都看不到，沉沉闷闷不合群，从来不参加部门聚会，别人跟他开玩笑，他也听不出来，只一眨不眨地盯着你，直到你被看得浑身发毛。
久而久之，部门里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开始疏远他。但他也不在意，自己一个人也过得挺好。
只不过后来，毕军听到过有人嚼耳根子，说他住在花祥街，跟一个洗头妹不清不楚的。
中年男人的八卦欲也是不输中年妇女的。
“花祥街，啧啧，那一块可是洗头按摩一条街……”
“这么清楚，你去过？”
“去你的，没去过还不知道了？扫黄组天天往那儿跑，谁不知道那块儿到底什么情况？”
“我可跟你们说，你们别不信。据说啊——那小子的妈，以前就是干这个的——啧干嘛这么看我？去去去！我才没去过！”
……
“毕哥？”有些沙哑的嗓音唤回了毕军的神智，他抬眼，便对上了毕军被藏在刘海后面那双似乎永远睁不开的眼睛。
回过神来，毕军甩开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说完他绕过梁胜，自顾自往会客室走去。
因此他也没看到梁胜死死盯着他的眼神。
”请问，九月五号那天，你是不是去了紫金花园349栋？”
进了会客室，两名警察在亮明身份后就向毕军提出了这个问题。
毕军算了算时间，五号确实是给340到360那几栋住户例行检查维修的日子。其他几栋一般会约好时间，主人在家里等着，但349栋那位先生一直有些特殊，上头交代说不用专门联系他，有人吩咐过，那位先生上午一般不在家，如果按门铃没反应，就直接从花盆底下拿钥匙，他在那天出门前会把钥匙放在花盆底下。
毕军点了点头：“对。”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继续问道：“你翻过那家主人的笔记本？”
毕军这下子懵了，一头雾水地问道：“什么笔记本？”
忽然，旁边传来一道粗嘎的男声：“五号？九月五号？毕军你五号那天不是闺女生病吗？”
部门同事正在打水，顺耳听了两句话，一脸不解地插嘴说道。
被这么一提醒，毕军也恍然大悟：“对对！我想起来了！那天我闺女幼儿园爆发什么急性肠胃炎，都上吐下泻的，我闺女也中招了，我提前回去，没来得及去349栋！”
“那是谁去的？”其中一个警察急切地问道。
“部长那儿有记录，我去看看。”
等毕军从部长那儿翻出记录拿到会客室的时候，其中一个警察收到了一条消息。
他脸色一沉，将手机屏幕垂直朝向毕军，沉声问道：“你认识这个人吗？”
手机屏幕上是上下两幅图像，上面的是一张素描画像，下面一张则是一张照片，画面中是不怎么清晰的半张脸，那人似乎路过什么地方，被摄像头拍下来了。
看清楚那人的长相，毕军霎时一愣，下意识地朝手中摊开的记录表看去。
记录表上，密密麻麻的“毕军”字样中，九月那一栏，写着端端正正的两个字。
梁胜。
“梁胜呢？”部长脸色一变，朝会客室外面喊道，“让梁胜过来！”
两名警察同样面色一变，猛地从座位上起身，往外走去。
但两人还没走到门口，一个男人探出头来。
“梁胜不见了！”
另一边，秦楚手上拿着那本黑色笔记本，神情有些紧张。
这是刘敬云委托一位同事从秦楚新家里带过来的。
宋湛一脸严肃地站在他身边，目光凌厉地看着他，确切地说，是看着他手中那本笔记本。
不怕，秦楚想，宋湛碰不到的……
而面对秦楚如此明显的抗拒态度，宋湛心中的疑虑也越来越大。
“阿楚，这本笔记本，为什么不能给我看？”
“我想知道那个人到底看到了什么，九月五号是案发前一周，如果真是那个人的话，他所看到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触发他情绪的起因。”
“如果真是他的话，九月五号那一天，也很有可能发生了命案。”
宋湛不想逼秦楚，他努力向秦楚陈述这件事的重要性，但这番理由之下，不可否认，他确实出于私心想要知道这本笔记本中到底有什么。他隐隐有种直觉，那里面记载着秦楚最真实的心理历程。
秦楚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对上宋湛的视线。
从他眼中获得肯定之后，秦楚抿了抿唇，这才翻开笔记本。
里面没有一个字。
一页页，贴着的，全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报道，纸张早已泛黄，字体却依旧清晰。
映江晚报、映市日报、新视界等等报纸。
上面报道的，全都是同一件事。
“母亲自杀，强迫十岁儿子在旁观看”
“亲眼目睹母亲自杀，十岁儿子精神失常”
……
一个个标题从宋湛眼中闪过，一张张照片也印在了宋湛脑里。
不管标题如何变化，那些照片，却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场景。
斜放着正对窗户的床、坐在床尾、两眼空洞面对镜头的小男孩，以及窗台上，热烈绽放着的白色桔梗……
翻到一半，秦楚垂下眼，掩饰住眼中的情绪，没再继续翻下去，而是僵着手指，尽量自然地慢慢合上了本子。
“他、看到的、应该、是、这些……”
一室寂静。
半晌，宋湛喉咙发干，眼神一闪，上前一步将秦楚虚抱在怀中。
“阿楚，抱歉……”
秦楚摇摇头。
“没事……”
半夜。
宋湛看着怀中沉沉睡去的秦楚，抬手抹去他眉间的褶痕。
怀中的人似乎感知到了他的动作，眉间渐渐放松，双手攀上来，整个人蜷成一团，越加往他的怀里钻去。宋湛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将他搂得更紧，接着在他额头印下轻柔的一个吻。
“睡吧。”
半晌，找好了姿势的秦楚轻轻打了个呼噜，再次沉沉地睡去。
几分钟后，一双脚踩在卧室的地上。
宋湛走到床头柜旁边，拉开抽屉，拿出了那本笔记本，快速地翻到中间页面。
翻开下一页，一个巨大的标题映入他的眼帘。
“真实还是虚幻？”
右侧撰稿人的名字——方仲贤。
下一刻，宋湛蓦然感受到一股侵入肌肤的灼痛感。
与此同时，楼下客厅忽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
灼热、刺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燃烧成灰烬。
快逃！快逃！
他的理智不断发出警告，全身各处像是被火苗吞噬了一样迫使他不断往后退去。
宋湛还没来得及呼吸，就发现自己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大脑开始变得迟钝，眼前的光亮也慢慢暗了下去。
黑暗彻底收拢。
意识残存的最后一秒，宋湛眼角瞥见了卧室门口一个身影。
——以及死前见到的那张脸。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虚实二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