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虚实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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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映江警局。
刘敬云满是红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显示器，口中却朝刚进门的方睿问道：“有线索了吗？”
方睿从书桌旁大步走过来，将手中一沓资料狠狠扔在书桌上，面色难看地回道：“已经派人去他的住处了，没找到任何东西，他不在那儿。”
“我这里也是，物业公司周围的监控都没他的影子。方队——”刘敬云猛地转过头来，双眼通红，下颌用力到青筋突起，“梁胜已经暴露了，现在我们到处追捕他，他要是被逼急了——”
这话不用说下去，方睿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知道——”他沉声道，“老张已经带人去他住处附近了解情况了，有任何情况他都会跟我们报告。我们这边当务之急是搞清楚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为什么会对秦楚当年的事情有这么大反应。等等——”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同时一变。
“秦楚那儿呢？！”
宋湛清醒过来的时候，被水淹没的窒息感连同着深入骨髓的刺痛感依旧如影随形。
他像只脱水的鱼一般痉挛了几下，死死睁大了眼睛，张开嘴猛地吸了几口气，等肺部重新被空气填满，眼前的黑暗才慢慢褪去，光线重新进入他的瞳孔，显现出他所在的环境。
依旧是秦楚的卧室，依旧是那栋老房子。
但床上被褥凌乱，半条被子拖到了地上，枕头也掉在床脚，上面盖了一个黑色的脚印。
床上已经没有秦楚的身影。
脑中瞬间闪过昏厥前看到的脸，所有记忆潮水般朝他涌来。
宋湛脸色一变，忙起身往卧室外冲去。但他在整个房子里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秦楚的身影，甚至那个让他整个人恐惧颤抖的地下室里，也没有任何痕迹。
秦楚被那人带走了。
这个念头在脑中不断放大，几乎将他所有的理智都吞噬殆尽。宋湛疯了一样去够电话，想要联系刘敬云，但身为灵魂的他根本没有实体，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一次次穿过座机，什么也没能拿起来。
他浑身颤抖，双手死死交握着，用力到指节泛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别慌，宋湛，那人对阿楚还有所诉求，不会轻易伤害他。
不管如何，他要知道那人对秦楚到底有什么诉求。
以及当年那件事对他到底有什么影响。
想通这点，宋湛面色一沉，快速朝映江警局飞去。
此刻的警局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大厅中灯火通明，一个个憔悴不堪的同事来回穿梭着，将各自手中拿到的资料送到方睿办公室，接着又快速接听一个电话，二话不说面容凝肃地抓起外套就往门外跑去。
宋湛赶到的时候，方睿办公室内蓦然传出一声拳击桌面的声音。
“方队！现在秦楚也被他抓走了！要是他被逼急了——”
“冷静点老刘！你先听老张怎么说的！这样也好过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老刘，你听方队的，先冷静一下。”
刘敬云狠狠抹了一把脸，重新坐下，粗着嗓子说道：“你说。”“梁胜住的地方是花祥街39号三层，我向周围几家住户打听了一下——”
“等等——花祥街，那不是扫黄组重点打击的地方吗？”
“对，他那一层也有很多站街女，但是他本人，按照周围人的说法，他很厌恶那些站街女，从来没去过那些店里，就连在路上被她们碰到，都会把外套脱下来扔进垃圾桶。不过奇怪的是，他有一个女朋友，是个洗头妹，也住在花祥街，就在街角，跟他只隔了半条街。那个洗头妹——”说到这里，老张抬头看了两人一眼，“也是个卖的。”
方睿皱眉：“他不知道？”
老张摇头：“他知道。”
刘敬云眉头一皱，忽然岔开话题问道：“他妈呢？他杀人，是因为看到秦楚他妈当年自杀的事情，他自己的妈呢？”
老张看了他一眼，回道：“他妈叫刘蓉，三十多年前也是花祥街的名人了，按照那条街的说法，年轻的时候也算是……”老张的脸忽然扭曲了一下，想起对方跟自己说那个词的时候脸上嘲讽的表情，“……头牌。梁胜是她不小心生下来的，父亲是谁她自己都不知道。”
“梁胜小时候去上过几年学，只不过因为他的身份，在学校里一直被嘲笑打骂，后来就退学了，跟一个老技工学手艺。那个老技工一直夸他很有天分，人又聪明努力，要是能学习的话，一定能够考上大学，但刘蓉不让。”
”刘蓉一直对他又打又骂，接客的时候会把他锁在家里，但他从来都不闹——”
刘敬云眉心狠狠一跳，忽然插嘴：“告诉我他妈怎么死的。”
方睿也已经想到了这点，同样目光如炬地看过来。
老张却摇了摇头：“不是他杀，是自杀，浴室割腕，梁胜十二岁的时候。”
方睿眉间一拧：“跟秦楚一样？”
“不，那个时候他不在。”
刘敬云猛地起身，从椅背上扯下自己的外套穿上，边往外走边脸色黑沉着说道：“告诉我他妈以前住的地址。”
“花祥街规划过好几次，三十年前的布局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那就去查！”
方睿吩咐下去没多久，结果就出来了。
花祥街74号。
看到结果的老张顿时一愣。
“怎么？”
老张抬手往地图上一指：“……那是他女朋友的住址。”
五分钟后，几辆警车呼啸着开进花祥街，十几个警察训练有素地冲进了74号的破旧大楼。
刘敬云踹开门的瞬间，看到的就是一览无余的房间内，一张破旧凌乱的大床上，两个赤|裸的身影正在酣畅淋漓地纠缠在一起。
“嗯~~嗯~~快——啊！快——”高亢的女声尖声叫起，却又硬生生停住了，因为伏在他身上的男人已经浑身颤抖着下了床，手足无措地看着周围一大圈警察。
“切——废物！”女人混不在意自己全身赤|裸，优哉游哉地从床上下来，用画着黑色粗长眼线的眼环视一圈，嗤笑了一声，接着高高抬起右腿，踩在旁边的椅子上，慢吞吞地将渔网丝袜从脚底套上去，浑然不在意自己的私|处完全暴露在众人眼中。
“哎呦警察先生，私闯民宅我记得是犯法的吧？你们有搜查令吗？”
“没有搜查令我可以告你们哎警察先生们~”
刘敬云眉头皱得死紧，无视女人的化，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朝周围打量了一圈，脸色却更沉了。
逼仄狭小的空间内，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空间，床已经占据了大半空间，周围全是随处乱丢的内裤内衣和T恤袜子。正对大门的卫生间和浴室更是狭小，从这里看去就能丈量清楚面积到底有多少。
一时间，气愤悍然升起，刘敬云强压怒意，对依旧慢吞吞套着渔网袜、脸色发黄，化妆品糊了一脸的女人冷声说道：“你涉嫌卖|淫，被捕了。”
“哎哟，你们警察还管上床的事儿？我跟我男朋友上床怎么就卖|淫了？”女人歪歪头，“警察先生，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刘敬云冷笑一声：“那么你跟你男朋友一起涉嫌谋杀，这个够了吗？”
这话一出，旁边的男人面色一变，彻底软了下来：“我什么都没干！不关我的事儿啊！”
女人狠狠拉了男人一把，对着刘敬云笑了笑：“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个窝囊废男朋友居然还能杀人？警察先生，还是那句话，您有证据吗？”
刘敬云眼神一冷：“带走！”
房间中的人像刚才一样潮水般退去，很快走得一干二净，女人咒骂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着，周围几家住户探出头看了一眼，接着又很快缩了回去，关窗户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房门却发出了吱呀的声音，一寸一寸慢慢合上。
门后，宋湛满头汗水，浑身颤抖着，勉强站在原地。
从进来的那一瞬间开始，他就知道，梁胜在这里。
他在这里。
他的全身依旧如同火焰般烧灼，大脑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撕扯着他的神经，大喊着要他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千万不能靠近这里。
他抬眼，死死盯着床头所靠着的那堵墙。
那里，那里，是最危险的地方。
额角的汗水大滴落下，他艰难地迈动双腿，一步一步靠近那堵墙，每走一步，他都能感受到自己身上不断加剧的刺痛感和灼烧感。
直到走到那堵墙前，面对一副歪歪斜斜挂着的人物画。画像背景阴森恐怖，中间则是咧开嘴从下往上看的小丑，惨白的脸上，两道红色像是血迹一样印在他的脸上。而那双眼睛，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仿佛牢牢盯着画像外的人。
而正对着宋湛双眼的，正是那小丑的双眼。
宋湛死死盯着那双眼睛，额头的汗水簌簌流下。
几秒后，那双眼睛忽然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虚实二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