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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身在何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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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乎乎的,似乎有不少人在周围忙碌,外面脚步声乱成一片,有时又很安静。什么地方?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上方是灰乎乎的帐篷,周围光线昏暗,难道没电?医院缺少床位把我弄到外面了?身上很痛,似乎骨头都要碎掉了。脑子迷糊一片,大概是撞到了,不知道会不会脑震荡留下后遗症什么的。
“公子,你醒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充满了喜悦。
公子?我吗?什么称呼?我艰难地侧头,发现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守在旁边,想哭又想笑的咧了几下嘴,最终选择大哭:“公子昏迷了三天终于醒了,李将军快急死了,我从没见过李将军这么慌张的,以为公子……”
看来还是个小孩子。我轻轻叹气,开口:“你去请李将军来。”
自己先吓了一跳,这声音,虽然清亮悦耳,但不是我以前那种柔美舒缓的语调,这个身体……
“是。”小家伙擦擦脸,又笑了:“公子醒了是好事,我去请李将军。”
趁他出去的时候我打量起这帐篷。他说什么李将军,这里应该是军营了,怪不得一切如此粗陋。我打赌这不是我熟悉的世界。我身上穿的衣服……摸了摸,很软,不知道什么缎子的。大着胆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喉结,虽然不明显但还是有的;再摸摸胸口,平的;下面……腿略微动动就知道,多了点儿东西。
我沉默。看来的确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那么……
萧雨晨,为你的前生默哀三分钟,然后开始庆祝吧!灵魂依旧,可这确实是男人的身体!
真想回到二十一世纪,告诉那些理论派的物理学家,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着两个时空!再告诉那些宗教人士,人是有灵魂的!如果那些无神论者不相信的话……
他们自己可以试试!
不过,也许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幸运的。也许是我平日积德行善的结果,老天把我丢到另一个时空继续造福人类。我打量着周围的事物,桌子……这能说是个案几,上面堆着不少东西。盔甲,看来我也是个将军什么的;宝剑,不知道锋利不锋利;还有些书卷,大概是地图什么的。连椅子也没有一把,还真是一切从简,或者这时代还没发明椅子?
等等。我脸色变了,从小到大我最差的一门课就是体育,难道要我去打仗?我哪有体力和技术!还有骑马,我只在八岁的时候骑过一次公园的小马十八岁的时候骑过旅游景点的大马,怎么能做马上将军?而且……我承认我又怕疼又怕死。
上初中的时候人人都以为萧雨晨是个坚强勇敢非同一般的女孩子,因为她面对男生拿来吓唬人的小蛇面不改色;其实际原因如下:我已经身体僵硬了。听说面对蛇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动,于是我假装木头人,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让人看出我已经吓坏了。相对于其他女生的尖叫闪躲,我这的确是勇敢的表现。
怎么办?我开始沉思自己的生计问题。人的活动是受大脑支配的,现在这个大脑受我这个灵魂支配,可是我这个灵魂不会打仗,因此这样上战场的话一定没命。要不……逃跑?任何时代当逃兵被抓回来都会很惨,可是如果不被抓住……
我决定还是伤好了逃跑,这个身体的主人已经不在了——说不定就是战死的,我不能让这个身体再“死”一回。至于以后的生计问题……
我咬咬牙,希望这个年代已经有了科举,别的不说,考试还是会的。只要我考中状元自然荣华富贵什么都有了。
正想着,刚才那小家伙又嚷嚷着进来:“李将军快来,公子真的醒了!”
仿佛一阵风袭来,一个男人已经在我面前弯下腰,关切地问:“玉臣,感觉怎么样?”
我立刻大脑死机,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不舒服吗?那就别说话。药快好了,正好喝。”他安慰着。
李将军倒是个俊朗的男人,皮肤晒成健康的古铜色,虽然没穿盔甲,看得出一身蓝衫下的身体相当健硕,绝对可以当健美教练;这张脸……我顿时呼吸一滞,棱角分明,剑眉英挺,双目炯然,嘴巴勾画出刚毅坚决的线条,国字脸呈现出令人安心的沉稳,不愧是将军之姿。
只是此刻,他满眼都是关心,慢慢把我扶起来,吩咐:“萧韵,去把药拿来。”
小家伙答应着出去了,总算知道了一个人的名字。
“唉,你身子一向弱些,这次从马上摔下来,恐怕要休息一阵子……”
从马上摔下来?这小子不是将军吗?难道身手不行?
“我已经查过了,军营的一个马夫是奸细,是他给你的‘红泪’下了药,红泪才会在走到白沙滩的时候发狂把你摔下来……”
原来是被人陷害,还有,红泪?一匹马叫这名字?
“那人,怎么处置?”他看着我。
“杀。”我说完恨不得捂住嘴,我怎么这么心狠?以前可是连杀鸡也不敢看的。
李将军却点点头,“你还是这么仁慈。”
我无语。杀人还仁慈?
“要是你哥,恐怕先要试遍三十六种手段逼供,然后才会斩首示众。”
原来我还有这么一暴力老哥,要小心了。他要发现我占了他弟的身体……他要有本事把我赶出来算他厉害!
“玉臣,别这么逼自己。”
我茫然,什么意思?
“你哥毅臣也是我的战友,他战死了我也很伤心;不过你也不用为了报仇心急。要不是你一个人打马出去散心,也不会出这种事情。”他的目光很柔和。
目瞪口呆,刚知道有个亲人又没了?
“公子,李将军,药来了。”萧韵进来。
李将军站起来笑道:“看来你家公子带你出来还是对了,还是服侍惯了的人照顾得好。这军营里都是粗手大脚的汉子,可没你这么伶俐的童儿。”
萧韵面有得色:“那是,我服侍公子三年了,什么不会的?”
可怜的童工,还以为自己很幸福。我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被他托起头灌下一碗黑乎乎的苦药汁,刚想吐出来下一口又灌进来了,看来这小子是个喂药的老手。想要瞪他一眼有时在乏力,只好由他扶着睡下。
李将军看来跟他也熟悉,没再说什么,看他喂我吃了药,似乎很安心地走了。
萧韵帮我擦干嘴角的药渍,说:“李将军看来今晚也能睡个好觉了。”
我面带疑色地看他。
“这三天李将军可辛苦了,又怕敌军知道公子受伤了偷袭,又怕公子的伤势有意外,还要捉拿奸细,累坏了。”
我点点头,看得出那是个有担当的男人。眼光一扫,发现枕头下有本册子,刚拿起来,萧韵就劝:“公子,今天就别劳神写了。”
我随手又塞回去,反正有的是机会看。
夜深了。萧韵为了照顾我没熄蜡烛。我把枕头下的册子拿出来,封皮上写着两个字:流萤。下面是小小的署名:萧玉臣。
原来这就是我的名字,跟以前差不多啊。我松了口气,开始翻看。
这竟是一本日记似的东西。拿破仑在战场上写火辣辣的情书,这小子写的是软绵绵的日记。好在这一笔清秀的行书还认得出来,阅读无碍。
“九月初七,突闻兄长噩耗,痛不欲生,亦恨己之身躯羸弱,不堪沙场之累。然父母早逝,存活至今全赖兄长。虽武艺低微,所幸兵法通熟,此刻为兄报仇,义不容辞,故上表圣上,请赴边陲以完家兄未竟之志,终获圣上首肯,将兵东北……”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不过“武艺低微”这四个字刺得我心痛,看来自保是困难了,不知道萧韵这小子怎么样?通常看起来不像高手的往往才是高手。
“九月十一,赶至大营。将军甚讶,责我不该鲁莽行事。然丧亲之痛无可弥,唯杀敌之心略可代……”
我打了个寒颤,莫非萧玉臣变成了杀人狂魔?
“赴星月崖观兄之遗骨,倾意言兄临终遗言,愿埋骨高崖,誓见东洋败北,方可无憾还乡。痛哭流涕之余,誓杀东洋群鬼,以尽兄志……”
还真是兄弟情深,倾意?难道是李将军的名字?东洋?是个什么国家?
“九月十四,修整已毕,两军对垒。暗观敌军阵势,骄横野蛮,不成章法,唯其狂热赴死之心,令人寒而不解……”
莫非是后世不怕死的小日本的先祖?那我可要好好“招待”。
“九月二十三,倾意为前军对阵,余率奇兵自后方包抄,辅之以漫天大雾,敌军惊恐无措,大败。唯恨杀兄之敌横野,虽中余一箭翻身落马,仍被部署拼死救出,待下次相逢,定不放过……”
咬牙切齿之意,令人心寒。
“九月二十九,东洋按兵不动,据闻其小队人马骚扰我边地居民,可杀。”
“十月初三,诱敌不动,郁。若兄之在世,不知当以何计?”
“十月初四,遣人骂阵,不动,未知有何诡计,郁。”
“十月初五,夜深人静之时,独骑出营。望水天之一色,思往昔之华年。兄言愿为不世名将,余言愿为浊世公子,兄笑余洒脱风流,愿为公子护从,甚喜。言之在耳,兄已相隔,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十月初六,恨余之残躯羸弱,倾意不许列于阵前。报东洋似有举动,不知如何……”
之后就没有文字了。托这本日记的福,总算了解了今日的情况,不至于一下子穿帮。
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萧玉臣本来无意于功名,只是被兄仇所迫,毅然奔赴沙场。带着童儿服侍,还单独住一间帐子,都是托了哥哥的福吧。大概十月初六那天他写完这些文字就出帐,可惜近日的行动已经被那奸细马夫探知,这才算好了时间给马儿下药,想害他性命。想必东洋也知道这位少年将军的到来以及在暗处发挥的作用,不过战争时期谁不派间谍呢?
罢罢,我既然在他躯体内存活,就先替他了却这心愿,再做打算。虽然连游戏都没打过更没打过仗,可是萧玉臣也不过一介书生就投笔从戎了,虽然我可能不如他兵法娴熟,但中国封建社会两千年的智慧结晶可都在我脑子里装着。
冷冷一笑,看来读很多书还是有用的。虽然是中文系的学生,可是我对史学也有相当的研究。那么多经典战例,总有用得上的吧?这里似乎有个白沙滩,杨家将在金沙滩那一阵似乎打败了,对方怎么设计的?还有这里的地形,应该好好看看才是。
正想得出神,忽然帐外有人惊呼:“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