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天》心雨萌芽

3、侍卫凌枫

　　我正寻思着难道是忍者来了？忽然惊呼声响起，帐门一抖，冲进来一个青衫少年，急匆匆地冲到我床前：“公子，你没事吧！”
　　我正不知怎么应对，幸好萧韵也被惊醒了，揉揉眼睛说：“凌枫少爷，你还是来了啊。”
　　凌枫不理他，还是打量我的脸色。
　　我冲他点点头，这时帐门又被掀起，李将军衣衫整齐地进来，也是一愣：“凌枫，你来怎么不早说一声，就这么闯进来，营里乱成一片。”
　　凌枫这才转身：“我一路赶来，到营边听巡兵议论公子受伤就急着冲进来，还请将军勿怪。”
　　怎么好像一股嘲讽的味道？我不知所措地望着李将军。
　　他不介意地笑笑：“你不是军队里人，不必客气，喜欢的话还是叫我倾意大哥或是李大哥好了，以前你跟玉臣也不这么客气的，还真是长大了，懂规矩了。”

　　既然是自己人，李倾意就喝住兵卒让他们安守岗位，凌枫却留下了。我让李倾意安排他休息，他坚持不肯，说侍卫就应该随身保护的。萧韵也坚持说他跟凌枫的分工就是一文一武，他是我的书童兼侍仆，凌枫是我的贴身侍卫，本来就应该来的。我觉得萧韵的口气很是不满，凌枫也是做错了事低头等着挨骂的样子，心里不忍，撑起身子拍拍他的肩：“先跟萧韵挤着睡吧，有事明天再说。”
　　凌枫的眼中忽然射出惊异的色彩，我不禁一愣，我做错了什么？细看这少年一脸的风尘仆仆，想必路上赶来也累了。但他眉宇间的英气和锐气却是掩饰不住的。
　　“是。”他最终还是退下，跟呵欠连天的萧韵挤在一起入睡。

　　我却睡不着。萧玉臣的这本《流萤录》上从未写到凌枫的名字。连萧韵在路上的种种搞笑之事他都会记上两笔，这个凌枫，怎么从不提及？看他们的样子应该很熟啊，至少，贴身侍卫应该是跟着主子的，萧玉臣都上战场了，他怎么好像蒸发了一样？这会儿又突然冒出来？
　　还有李倾意，难道他睡觉的时候都不脱衣服？不过将军嘛，平日和衣而睡也是正常的，警觉性高……他衣服关我什么事！睡觉！

　　迷迷糊糊之间，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萧韵很是欢喜，说凌枫出去练剑顺便看下周围的地形。早饭已经热着了。
　　很普通的白米粥。想来在军队里，已经算很好的“病号饭”了吧。我惬意地躺在床上，看来这具身体还真是不大中用，不就是摔了一下？怎样现在还觉得乏力。不行，我向来是不放任自己的。
　　“萧韵，你跟我出去走走。”我吩咐。
　　“公子，你身体还没好。”
　　“你知道我知道？”我瞪他一眼，强迫他帮我换衣。

　　今日没有战事，李倾意在带着士兵操练，营地还有些人看守而已。远远的传来些口令呼喝声，看来士气还不错。带兵最怕相持疲惫，大家没了斗志。
　　在自己军营里就不必怕什么，跟一个个冲我敬礼的士兵点头招呼着，我一路走一路绞尽心思套萧韵的话。
　　“萧韵，我这么大了还摔一下就起不来，是不是很没用？”一声长叹加强了悲伤情调。
　　“不会啊，公子虽然年已二十四，但是因为夫人生公子的时候身子不好，所以公子自小身体虚弱，也不能怪公子啊。”
　　二十岁的人要活在二十四岁的年龄，也算勉强吧。
　　“那我是不是比不上哥哥？他那么会打仗，我却面对敌军束手无策。”我这是故作可怜。
　　“公子是第一次上战场，已经做得很好了。谁不知道公子智谋百出？何况大公子自小习武，十四岁从军，十六年来身经百战，才有了‘铁面将军’的称号。公子……一向喜欢读书习字，种花吹箫的，两位公子……不能这样比啊。”萧韵是坚决维护主子到底。
　　大哥真的很强啊，真遗憾见不到他本人了。不过我似乎也不差。
　　“不过公子，这次回京之后，咱们可得小心王家的人。”萧韵眉头一皱。
　　“哦？”我不置可否，知道这小子会往下说的。
　　“咱们萧家跟王家一向对立，他们仗着王太后为所欲为，大公子在朝中时还收敛几分；可是大公子不在了，公子你又不怎么干涉外事，要保皇上，恐怕……”
　　瞧不出这小子到忧国忧民。看来真的要好好费点心思，把军权控制好。
　　“那李将军呢？”我忽然想到，现在军中似乎以他为首。
　　“李将军出身不好，能有今天全靠军功，平时也不怎么掺和朝中的事情，不过跟咱们家大公子交情很好，以前不打仗不驻边的时候常常到府里来，想必也会帮着公子吧。”
　　看来他也不确定，到应该在李倾意身上花点儿心思。知道他不是王党的，我莫名的一阵轻松。他的爽朗体贴，威严坦诚，引起了我的极度好感，不想跟他对立。

　　看来萧韵的确是个机灵鬼，我以“考验”他为名，获知了大量信息。
　　当今皇上年方十岁，是先皇唯一的子嗣，却是身份低微的偏妃所出；太后是先皇做太子时聘下的正妻，但一直不得先皇宠爱，若不是王家的势力颇大，恐怕早就被废掉了。萧家一向效忠皇室，自然拥戴皇上；可是太后之弟仗着姐姐结党营私，妄想独霸朝堂，自然是矛盾多多。如今萧毅臣不在，萧家自然势力大减；萧家的拥护者会怎样，全看我怎样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萧家二公子一向行事低调，恐怕很少有人对他印象深刻的。那么我现在无论怎么做，别人也只会以为以前的我只是韬光养晦，或是被哥哥遮去了风光。
　　至于陈兵东北的东洋人，萧韵有意卖弄他的渊博，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比如他们本来是岛国之民，后来抢占了与我大嘉东北相邻的乌族领地，居然野心不死想要入侵！先皇时期要不是因为主要处理王家没完没了的党争之事，也不会容许他们如此坐大。
　　我终于听萧韵的唠叨听烦了，没想到这小子是一话篓子，万一被敌军捉住，恐怕人家什么不问他也滔滔不绝犹如闲话家常般全说了。
　　“萧韵，我再问你，这一路上，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怎么回事？”我就纳闷了，就算大家很高兴看到我身体康复，也不用这么激动惊喜以至恍惚异常吧。
　　“公子，你装糊涂啊。”萧韵睁圆了眼睛，“还不是公子……”

　　“公子！”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不用看也知道是凌枫，除了他和萧韵，别人都叫我“二将军”的，没办法，我哥是萧将军，他们要纪念我哥，那我就只能是二将军了。
　　转身一看，愣了。萧家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下人？萧韵长得活泼可爱，凌枫却在俊秀中透着英气。跟李倾意相比，他的眉眼细致了一些，不像李倾意那么张扬豪放；脸型瘦削，眼眸晶亮，鼻子挺秀，双唇习惯性的紧闭，一副坚忍内敛的样子；浅浅的小麦色皮肤，估计也没怎么晒过；骨架匀称，身体结实，步态犹如猎豹般的沉稳有力。
　　“这会儿你来关心公子啦。”萧韵不满地说，“我们出征的时候你说你师父找你有事不管我们，要是公子出去的时候你跟着，也不会……”
　　“萧韵！”我打断了萧韵的话，一来他一开口就没完，二来凌枫的脸色越来越沉，刚才想要质问的气势也没了，似乎很愧疚的样子。
　　“我没有怪你。”我拍拍他的肩膀，发现他跟我差不多高。
　　他眼神一亮，闪动着惊讶的疑惑，又有些莫名的激动。

　　难道我做得不对？男人之间应该是这样做的吧？有一次一个师弟忘了通知飞扬去校学生会开会，害得飞扬代表中文系被批了一顿，就是这样红着脸低着头不知说什么就差掉眼泪的样子。飞扬当时就一拳捶在他肩膀上：“行了，下次给我注意，要不然上面怎么批我的，我拿ｍｐ３录下来天天放给你听！”
　　后来那小师弟成了飞扬的死忠分子，利用他在历史系的表姐体育系的老乡物理系的邻居等等人物，拼命帮飞扬拉票；现在飞扬应该竞选成功了吧，在二十一世纪的时空，他应该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我心情一黯，收回手，默默地走回去。
　　他们两个不知我想到了什么，小心地跟在我身后。

　　走回我的营帐，李倾意在。操练结束了，士兵们纷纷回营。
　　他笑着迎上来：“玉臣，今天可以改善生活了，凌枫去捉了些野鸡兔子来，我叫人炖了给你补身。”
　　“不用了吧，我没事了。”我不想，官兵一体还是懂的。想我一个贵公子初次从军，要是不想被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们看扁，就只有严于律己。
　　“那你就辜负凌枫的一番好意了。这里四处荒凉，要到十多里之外的山林才有野味，凌枫一早出发也是才回来，恐怕累坏了。”
　　是这样吗？我看看凌枫的脸色，好像更红了。还做好事不留名啊，害羞？
　　“好吧，我要一碗，其他的你帮我分给伤兵们。”我微笑着说。
　　周围三个人顿时呆了，尤其是凌枫，只顾盯着我的脸看。难道我笑得很怪异？
　　“怎么了？”我只好问李倾意，他是不会啰嗦没完或者沉默是金的。
　　“你终于笑了。说明真的没事了。”李倾意似乎轻松的一笑，“明天我们议事，对面的那帮东洋小鬼，也该好好修理了，竟然使出这种诡计对付我们的二将军！”

　　野鸡炖的汤真是美味。从没吃过这种无污染无公害的纯天然食品，恨不得把舌头也咬下去。
　　因为我坚持只要一碗的，如今只好对着空碗叹气，希望它是一只魔碗能忽然再变出来一碗野鸡汤加好几块肉。
　　一只热气腾腾的碗递到我眼前，往上看，是凌枫。
　　“给你。”他等着我接。
　　我摇头：“说了我只要一碗，不能说话不算。”
　　“这是我的，我让给你。”
　　“你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也需要补充营养。”我推开他的手，不再看他，走出帐去。

　　唉，真的很香啊。要是不赶快出来，恐怕真的忍不住就吃了。抢师弟级人物的东西吃，太没面子了。不过这小子还真是忠心，居然把自己的让给我。等我发达了一定好好报答他……
　　不过他本来就是我的侍卫，按照这个时代的观点，我好像不用对他这么感激。皱皱眉头，开始调整思维，以后要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