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乘风归去》熹柔

33、第三十章

　　大姐派人送了书信进宫，说的都是爹的事。珩王和缙王在官场上多做刁难，挑明了是要和凌家过不去，爹爹纵然是运筹帷幄，也难免被钻了空子。大姐告诉我这些也无非是希望我在皇上面前能多吹吹枕边风，她哪里知道，在这后宫里需得步步为营，我又怎敢摆出一幅恃宠而骄的态度。惟今之计，也只有暗中派人访察缙王与珩王的动作，以便通知爹早作防范。
　　探子的回报让我大为吃惊，一直以为珩王是不大喜欢贵太妃的几个孩子的，没料到这一回他却和缙王联起手来，仿佛不整垮凌家不罢休的样子。个中因由又无从得知，记得我一晚一晚地失眠。
　　“熹柔？”
　　“嗯？是。”正陪着皇上在长乐宫用膳呢，一不留神儿又走神了。这也不知道是皇上喊的第几声了。
　　见我回过神来，他才舒了眉笑道：“想什么这么入神呢？最近你总是走神，是不是太累了？”
　　我忙暗暗地深吸了口气，打起精神，笑着说：“没事儿，劳皇上挂心了。臣妾是在想重阳节的事儿呢。”
　　“哦。重阳节。”他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
　　我正想开口将安排说与他听，他又说道：“前些天子衿也提过重阳节的事。”
　　“哦？”我的好奇心被提了起来，这陆子衿考虑事情也算周到，才刚入宫，便能想得到重阳节的准备。“不知子衿可向皇上提了什么好建议？”
　　“她说重阳节可以来个菊花宴，应景又新鲜，别的嘛，一切从简，免去不必要的铺张浪费。寡人觉得她的意见不错，熹柔是怎么打算的呢？”
　　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菊花宴？好点子，怎能不好阿。
　　“熹柔原也没想好，听了子衿这个，就更是想不出好的了。”
　　“呵呵。好，那就按她说的办吧。”
　　“是，臣妾一定将重阳宴妥善准备好。”我有些黯然地应着，心里却想着回去定要好好查查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既然是她出的主意，那就索□□由她去办吧，熹柔你平时也太累了，这回就好好休息吧，等她遇着什么不明白的，再来烦劳你便是。”
　　“好，臣妾听皇上的安排。”

　　自那日起，我对陆子衿更多了份防备，对身边的人也警惕起来。大姐的信一封急似一封，爹近日里被人检举多年以来一直克扣贡品，又是好大一项罪名。原先六哥为刑部侍郎时多少还能帮爹爹一把，如今，更是难以说上话了。
　　宫中欧阳媚悦和菩提丝毫都不让我消停，轻则冷言冷语，重则暗箭伤人。我一边四处托人替爹周旋，一边又要小心应付媚悦他们，忙得焦头烂额。
　　一个又一个失眠的夜晚，我点一盏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窗前，手里，是那方锦帕。
　　“你在做什么？”
　　我低下头，原来是雪悦。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我在看景色呢。半夜三更的，你怎么不在自己的屋里呢？”
　　她一骨碌转到我的怀里，倚着我的手臂撒娇道：“我睡不着嘛，就特意跑来看你了。你不会赶我走吧？”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她抬起头，扑闪着大眼睛看着我。
　　呵呵。“当然不会。”
　　“我就知道你不会。”她狡黠地一笑，满脸的奸计得逞。
　　我不由得拂了她的头发。她这样地冲我撒娇，在这样一个适合感伤的夜晚，竟让我有了一种为人母的感觉。
　　也许是我太醉心于尔虞我诈，似乎除了钦沨，我甚少去关心自己的孩子，打一出生便交给了嬷嬷照看，平时也很少去探看。钦泫、钦溢、琳汐，我几乎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长大的，几时学会说话的，几时会走路的，我都一无所知。还记得在他们三岁的生辰宴上，三个孩子站成一排愣是谁也不愿意先开口叫我一声“娘”。最后还是钦沨先脆生生地叫了好几声，钦泫他们这才咿咿呀呀地开口叫我，短促又模糊。
　　“明天，我带你去见几位弟弟妹妹可好？”我轻轻地拍着雪悦。
　　“好。”到底还是个孩子，不一会儿便昏昏地睡去，还不忘抓着我的衣襟，嘴里哼哼着，“你真好，从来，没有人待我这样好。”